第2章
早些日子，老夫人时常变着法子欺辱沈以安，沈以安也是这般不哭不闹，后来便偷偷沉了荷塘。
若非陈明澈及时发现，估计早就没了命。
大婚前几天，陈明澈带着沈以安最爱吃的糕点上庄子。
他将糕点放在桌上道：“我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考虑，你也为我想一想好不好？”
他的父亲早逝，只留他的母亲操持着偌大的将军府。
年少的他尚且可以为沈以安不顾一切，如今的他必须挑起大梁，重振将军府的荣光。
大战结束之后，哪怕有人记着他们武将的好，文官也会不断的弹劾他们。
他们必须强大起来，不能零散处之。
加上皇上也有意提携武官的地位，他和戚娇娇的婚事便是必不可少的开端，这可以将诸多武将融合在一起。
饶是如此，沈以安仍然一言不发。
她知道陈明澈说的是实话。
曾几何时，陈明澈说了几句话惹她不高兴，也会给他买这样的糕点，还会抓着她的手撒娇。
“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这一次好不好。”
他会扮鬼脸逗她开心，会在老夫人刁难她时第一时间赶到……
如今的他，再也无法与以往的他重合。
“你有你不得已的事情，我也有我不得已的事情，我不会为妾，这个庄子就当做是我的赔偿吧。”
沈以安的语气淡漠，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一般。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挺拔的脊背慢慢的弯下来，她被这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却仍旧直视着他的眼睛。
上次他这副样子，还是因为东风把受伤的沈以安送回来。
他以为是他没有保护好沈以安，沈以安不要他了。
“我很累。”沈以安简短回应。
自从嫁给陈明澈之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他对她再好，那些伤口也像沟壑一样慢慢的扩大，直至不可收拾。
陈明澈整个人瞬间像泄气的气球，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开，背影落寞又清冷的倒映在沈以安的眼睛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明澈都在忙于和戚娇娇的婚事，再也没有来过庄子。
春风发现沈以安不怎么发呆了，还会同她打趣，心下更慌。
“公子？”她终是再也忍不住，叫出对沈以安来说时隔多年的称呼。
沈以安先是一愣，随后扯出淡淡的笑。
她们对视一眼没再说话，心里面的情绪却如海啸般翻涌，迟迟难以平复。
大红色的氛围很快铺盖了将军府，陈明澈看着这些东西，心里面却没有一丝窃喜。
他知道，在这天以后他的仕途会一帆风顺，他们武将的地位也会步步高升。
可是，他心里面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夫人看见他心不在焉的，特意把他叫到屋中问话。
“你不要还想着那个乡野丫头，当初要不是看在他没爹没娘的份上，我也不会收留他，你们也不会……”说到这里，老夫人一阵懊悔。
若非如此，沈以安怎么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不是她的错。”陈明澈下意识维护沈以安。
看上沈以安的是他，许诺终身的是他，把沈以安娶进门的也是他，如今休弃沈以安的还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怪她？
时间像是按下加速键，转眼一瞬，戚娇娇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镇国大将军也归陈明澈所属。
得到消息时，沈以安正在尝春风买来的糕点。
糕点甜腻腻的在舌尖化开，她却觉得喉咙像是卡到了什么东西。
过往的种种在她的脑海里面犹如走马观花，模糊又清晰，化为一坛坛泡影。
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她想喊出声来，却发现嗓子被堵住了，只能无助的捂住胸口垂下头去。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受委屈的时候给她送糕点，她也再也见不到那个满眼是她的少年。
失去的瞬间，她整个人都是僵住的，来不及做出反应。
直到潮水慢慢的没过河堤，汹涌的情绪在熟悉的瞬间涌来，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失去了什么，自己承受着什么。
从不太相信，尝试相信，到接受现实。
春风躲在角落处静静的看着她颤抖的哭泣，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有些时候她甚至自私的想，倘若沈以安在拖病来京城的那一次便死去，或许就没有这些年的折磨。
如今，她怎么好叫她好生活下去。
“不行，我只有你了……”春风想起过往的种种，身体瘫软的坐在地上。
她原本是一个达官贵人的小妾，受尽主母的欺辱，还不能保下自己的孩子，若非沈以安将她从那个牢笼里面拉出来，也不会有今日的她。
哪怕如今她只是一个丫鬟，也比之前好过千倍万倍。
沈以安是她的救命稻草，沈以安不可以死，也不能死。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以至于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飘落时，她都还没从自己满腹的思绪中回笼。
在这期间，沈以安一直拒绝见陈明澈，庄子上的信鸽一天比一天多。
春风在喂鸽子时，偶尔会瞥见一两封未取下来的信。
展开一看，信上的字体熟悉又揪心。
“公子，一切安好，勿念，问春风好。”
“公子，万事皆宜，勿念，问春风好。”
……
这些信鸽传达的无非都是一个意思，万事皆好，切勿挂念，向她问好。
春风感觉有人在看她，一抬头，沈以安撑着半个脑袋在阁楼上，眼底是若有若无的忧伤。
沈以安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像同情，像可怜，又像在问候一个过往的故人。
“东风过些时日会到庄子上来。”沈以安用通知的口吻说道。
春风的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陈明澈经常怀疑东风和沈以安的关系，只因东风时常跟在沈以安的身边，又生得俊美。
在东风一次又一次的拜访下，陈明澈和沈以安吵架，东风也在那次吵架之后彻底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