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菩提抽枝
“嘿咻！”
“嘿嘿咻！”
是夜，月明星稀。
弯月半挂在槐树枝杈中央，似一盏明黄色的小灯般散出袅袅辉光。
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蹲在茭月之下，似寻常道士般盘腿打坐，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严肃认真之色。
背后雪白，长满绒毛的尾巴在月华下来回摇摆，周身清炁不断涌起，化作点点星光汇入尾巴当中。
像模像样，当真有些修行狐狸的模样。
许砚搬了个藤木躺椅，坐在槐先生身旁，一边端着杯清茶喝着，一边笑吟吟盯着庭院中央那正打坐修行的胡三姑娘。
院中槐树也缓缓伸展着枝杈，亭亭伫立，枝杈不住随夜风摇晃，发出沙沙沙的树叶作响声。
“槐先生觉得，胡三姑娘这天赋如何呐？”许砚浅笑着开口。
“此白狐之天资，着实是老夫平身仅见。”
槐先生低沉的嗓音自树根下传出，带着些惊诧之意：
“依老夫所看，这白狐想必非是寻常的山野狐狸，倒是颇有几分青丘狐仙的血脉。”
“青丘吗？”
许砚想起前世听说过有关于青丘的故事。
青丘白狐，罕见灵兽，受命于天，资质斐然，莫非自己随手捡到的一只小白狐，竟还有青丘血脉？
“嗯…小道长兴许不知，老夫曾也见过不少得了道行，有了灵智的狐仙。
但若是论这股子修行灵气和天资，还是以这只小白狐为最！说这小白狐没点青丘血脉，老夫是绝然不信的！”
许砚点点头。
的确。
在烂泥江边的酒楼上时，他只是突然灵光乍现，想到教教胡三姑娘修行，也没想让胡三姑娘修出多高的修为，能有些自保的能力，之后不会被人随意抓了去就行。
谁想今夜，他才刚将《菩提心经》中记载的灵炁运转方式传给胡三姑娘后，这小白狐竟仅仅只花了短短半个时辰，就已彻底适应了灵炁运转。
须知许砚当初在邙山上，刚开始搬运灵炁时，也是花了一个时辰方才成功的。
胡三姑娘的修行天赋，竟要比他还高出不少。
“须知青丘一族的白狐早在千百年前便已彻底绝迹，此后再未听说过有青丘白狐入世的消息…”
槐先生低沉嗓音中带着些感慨：
“谁想老夫在彻底枯死前竟还能有机会一睹青丘白狐的风采。”
许砚浅浅一笑，颇有种在幼稚园门口听老师夸自己家小孩时的洋洋得意。
胡三姑娘当真有这天赋，日后倒是的确可以多传她些道门术法…
兴许真个能看到这小白狐长出九条尾巴，化形为人的模样…
“不过以小道长此等实力，身边跟着个青丘白狐，倒好似也并不奇怪。”
“这倒与小道无关。”许砚摆摆手：
“小道同胡三姑娘，也只是偶然结识罢了。”
现在回想回想在赵家村时遇见胡三姑娘时的场景，许砚也有些感慨，想不明白自己当时缘何便应了这小白狐跟着他的要求。
不过回头再看看，有这么一只纯洁如白纸的狐狸跟在身边，日子也能有趣许多不是吗？
“小道长谦虚了。”槐先生接着道：
“老朽活得久些，曾听过个道理。”
“天已大乱，就该有天命之人应运而生，承这攘乱镇厄之事，而这天下功德，机遇也该在不知不觉间便向这天命之人靠拢。”
许砚听到这话却不免一笑：
“先生觉得小道是这该攘乱镇厄的天命之人？”
“莫非不是？”
“自然不是。”
“小道性子较淡，不愿做什么英雄，所求无非自顾，顺带看看这山河红尘而已。”
“难道小道长敢说您这一路走来所行之事，非是在攘乱镇厄？”老槐又道。
许砚听到这儿，却是有些顿住了。
的确，要细说起来。
许砚从下山，到赵家村，再到云河县，直到在这昆州城，这一路所行，的确是有些攘乱镇厄的味道在的。
“无非是见到了，所以随手施为而已。”
“这天下许多事都是随手施为，小道长自谦了。”
许砚张口刚想反驳一句，清亮眸子却突然一闪。
咦？
识海中的《菩提心经》好似有了反应？
不及再说什么，许砚直接盘腿坐在藤椅上，炁沉丹田，朝那《菩提心经》去看。
翻过带着些古朴味道的第一卷，看向第二卷《神通》扉页。
只见扉页上面已有胳膊粗细的功德线条。
哦？这么多了？
许砚眨巴眨巴眼睛。
不过回头再仔细想想，无论是玄青和尚，鬼见愁，还是柳精，都是些罪孽不小的恶人。
除去他们之后，冥冥当中确实相当于攒了不少功德。
昆州城说大不大，却也是一州之中心，城内百姓数量不少，许砚在暗地里推动安定昆州城之事，能有这么多功德也不算意外。
他当即心念一动，将那小儿胳膊粗细的功德灌注进旁边菩提幼苗中。
丝丝缕缕散着道德金光的功德之炁灌入菩提幼苗，
那幼苗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孩似舒服地伸展幼叶，苗身缓慢拔高。
一点一点，慢慢冒出枝杈的雏形来。
许砚见此眸子一亮。
终于！
下山这么久，总算是积攒了足够的功德，将这菩提幼苗养得抽出了一根枝杈。
前路漫漫，他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新抽出的嫩绿色枝杈宛如刚出生的婴孩一般，张着小口，不断朝许砚传递出饥饿的信号，活像个要奶吃的孩童。
许砚见此也很无奈。
功德这玩意儿，已经在帮菩提幼苗抽出枝杈时用完了。
现在的他，是一丁点都不剩。
何来的功德继续灌注？
却也在下一秒，新抽出的枝杈似是晓得许砚的想法，微微颤动着，接着缓缓朝前伸展。
瞬间，一股纷杂繁复的信息流顺着这道枝杈涌入许砚脑海当中。
排排金蚪篆字绽放金芒：
[斩妖祟，诛邪佞，攒功德，养菩提，以证，无上妙法！]
[菩提指路，探寻功德！]
一卷泛着古朴意味的大唐地图在许砚脑中展开。
那地图上，
许砚所在的方位，昆州城正泛着淡淡的白光。
而在地图其余位置，则零零散散有着或大或小的黑点。
冥冥之中，许砚明白：这些黑点所在的方位，便是能获取大量功德的地方。
许砚瞧着这古朴地图，眸子登时就亮了。
在此之前，他想积攒功德，更像个无头苍蝇般只能随处乱转碰运气。
但有了这地图，却是有了方向和指引，攒起功德来也能事半功倍。
许砚仔细看着这地图，刚巧就看到在昆州城不远处，正有个黑点在不住闪烁。
哦？正巧。
伸手一点，黑光绽放，涌出排排篆字：
[桃花源]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