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城南保险公司少当家
“不行，今天这糟心事可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非得请你吃顿火锅，好好解解心头这口恶气！”
关溪猛地顿住脚步，身姿急速扭转，直勾勾地凝视着我，费劲地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然而那笑容之中，分明隐匿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好似一杯未加糖的苦咖啡，让人看了心头一紧。
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样苦笑着回应道：“行啊，就冲你这份诚挚的心意，今天这火锅我铁定是非吃不可了！”
我们并肩沿着街道缓缓前行，一家挨着一家，仔仔细细地寻觅着仍在营业的火锅店。
平日里热闹喧嚣、繁华熙攘的街道，此刻因年关将近，多数店铺都已关门歇业，冷冷清清，唯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孤寂地回荡，每一步都踏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怎么今天全都关门了呀，平时找个火锅店可没这么费劲儿！”关溪拧紧了眉头，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难以抑制的烦躁与不耐烦，还时不时抬手揉搓一下冻得通红的耳朵，在寒风中显得格外醒目。
我赶忙出声安慰：“别急别急，再耐心找找看，说不定前面就有呢。”
嘴上虽这么说，可我心里也一点儿底都没有，目光在街道两旁来回急切地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每一处昏暗的拐角、每一扇紧闭的店门，都被我仔细端详。
就在我们几乎要心灰意冷、彻底放弃的时候，拐过一个街角，一家还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火锅店骤然映入眼帘。
那一刻，我俩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疲惫的脸上也陡然焕发出光彩，就像在黑暗中迷失许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一推开门，滚滚热气裹挟着浓郁醇厚的火锅香气汹涌扑面而来，店内食客们的欢声笑语，瞬间将我们身上的寒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我们寻了个安静的角落落座，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点好了锅底和菜品。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火锅就端上了桌，锅里的汤底欢快地咕噜咕噜翻滚着，红亮的汤汁、鲜嫩的食材，散发着勾人食欲的香气，让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肚子也适时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来，先吃点东西，吃着吃着心情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我夹起一块鲜嫩的牛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关溪的碗里，关切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怀。
关溪接过我夹的肉，机械地放入口中咀嚼着，可那表情却有些麻木，显然心思根本不在这诱人的美味上，只是下意识地进行着吞咽动作，眼神空洞而游离。
他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饮料，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随后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锅中不断翻滚跳跃的食材，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记忆，冷不丁地问道：“这年啊，眼瞅着就到了，你有啥打算？”
我夹起一片毛肚，在滚烫的锅中快速涮了几下，放入蘸料碗里，轻轻吹了吹，放入口中，边嚼边说：“我爸妈今年过年就回来，我都好久没见着他们了，就盼着一家人能好好聚聚，多吃几顿团圆饭，再一起出去逛逛，看看这新年的热闹。你呢，有啥安排？”
关溪的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到了，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的细微声响，嗫嚅道：“我...我还没想好。”
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禁疑惑地追问：“怎么了？你爸妈那边没说吗？”
关溪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神色复杂难辨，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张了张，却又缓缓闭上，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被死死地锁在了心底，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忍不住问道：“关溪，咱们是朋友，对吧？”
关溪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仿佛在这一刻，他对朋友的概念都产生了些许动摇。
“那我有很多问题一直想问你。”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你跟罗颜到底啥关系？她为啥对你成见这么深？还有，你说在城西没什么好朋友，可今天却因为朋友在吾悦集团的酒店喝得烂醉如泥，你不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吗？”
关溪闻言，瞬间陷入了沉默，脑袋耷拉得更低，紧紧盯着桌面，一言不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见他这般沉默，我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地夹起锅里的肉吃了起来，可这肉在嘴里，却没了刚才的美味，满是苦涩，就像此刻我们之间尴尬而沉重的气氛。
“谢谢，不，橘子。”关溪突然喊了我一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我顺势抬起头，本以为他终于要说出实话了，正想着打趣几句缓和一下气氛，可看到关溪的眼神时，我愣住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冷漠，像是一层冰冷的霜，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那股寒意，竟比这冬日的冷风还要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
“你把我当朋友了吗？”关溪用冷漠的语态问道，那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原本还热气腾腾的火锅，都好似瞬间降到了冰点，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
我被关溪这冷漠的质问给问住了，一时间，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涌。回想起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从最初的相识，到一起面对各种困难，虽然时间不长，但每一段回忆都无比真实，那些一起熬过的夜、一起为了项目努力的日子，都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我脑海中不断放映。我怎么可能没把他当朋友呢？
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关溪的眼睛，认真且坚定地说道：“关溪，我当然把你当朋友，真心实意的那种。从咱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认定你这个朋友了。之前那些一起熬过的夜，一起为了项目努力的日子，难道你都忘了吗？”
关溪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冷漠开始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动容，那层坚冰在我的话语下，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终于，他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也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眼神里的防备彻底放下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橘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今天听到你这番话，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那是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秘密，此刻正艰难地往外涌。
紧接着，他一把端起桌上的饮料，“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那架势仿佛不是在喝饮料，而是在饮下一份足以支撑他说出真相的勇气。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我是城南保险公司的少当家。”
这话一出，我脑袋“嗡”的一声，刚放进嘴里的食物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块巨石，差点把我噎住。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仿佛眼前这个人是第一次认识，那些和他一起为了赶方案熬夜、为了省几块钱和小贩讨价还价的画面，与眼前这个所谓的少当家形象，怎么也无法重合。
“这么说，你和罗颜……”我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紧紧锁住关溪，满心疑惑与惊讶，仿佛在探寻一个隐藏已久的谜团。
“其实，我和她曾经就是情侣关系。”关溪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眼神中闪过回忆的光，像是陷入了那段过往之中，那光芒里有甜蜜，也有痛苦。
“我和她是在一场商业舞会认识的，那时候她的性格还很含蓄，并不像现在这么蛮横。似乎那时候是命中注定，我们在人群中对视，我那时候可以肯定，我喜欢上了她。”
看着关溪露出向往过去甜甜的微笑，我便知道他和罗颜曾经真的相爱过，那笑容里，藏着他们曾经美好的回忆此刻被缓缓打开。
他沉浸在回忆里，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起来：“舞会结束后，我主动找她要了联系方式。之后的日子，我们频繁地见面，一起去看艺术展览，在城市的街头漫步，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能照亮我整个世界。”
“你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她对吧？”我问道。
关溪点点头，“是啊，我那时候真的感觉，我会爱她一辈子，只不过我对不起她。”关溪的眼神中满是眷恋，可那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星辰，那些美好的回忆，终究还是被现实的阴霾所笼罩。
“那时候我爸的保险公司生意算是如日中天，这也导致我爸的疑心病突然加重。他甚至...甚至怀疑罗颜便是她父亲罗吾豪使出的美人计。”
说到这里，关溪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仿佛那段往事是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鲜血淋漓，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挣扎与无奈。
我见状，赶忙从桌上抽出一张纸递给他，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有了父亲对她的怀疑，我像是被心魔控制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和她提出了分手。我现在都还记得她说的话，她哭着告诉我，我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是她的初恋。或许每个人的初恋都是这般酸涩吧，充满了懵懂与无奈。”
他的眼神中满是怅惘，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分手后，我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生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目标，每天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直到某一天，我突然如梦初醒，那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根本离不开她，失去她，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关溪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对过去的怀念：“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向她倾诉我的思念和悔恨。或许是她还念着旧情，又或许是她和我一样，根本放不下这段感情，最终，我再次将她追回。”
我听到这个结局，由衷说道：“那很好啊，皆大欢喜，多圆满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