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渎圣?我虔诚到神迹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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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缺少超凡者,如何对抗国王与教会?很简单,你成圣不就是了(4k)

拯救城市是避免冲突么?于连并不这么想。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当矛盾已经尖锐到不可调和时,想办法往伤敌而不自损的方向引导,才是拯救己方的最优解。

而想要在短短7天内,以一己之身,将整座城市牵扯进来,让事情进展导向自己希望的结局,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信息与行动力。

尽可能收集信息,尽可能加快行动,人为制造信息差,让所有人陷入自己的节奏中。

紧抓关键矛盾,发挥主观能动性。无限制格斗,可不仅仅是街头缠斗的技术。

当下,朗格尔城最迫切的矛盾,显然就是随时有爆发可能的市民武装暴动。

从让娜和布尔的只言片语中不难推测,之前的赎买授状,直接就是挖着根的割韭菜。饶是这样,国王和主教仍旧选择撕毁契约来加税,那唯一的征税依托必然是武力,也就是血腥镇压甚至抄家的可能性并不低。

单纯的暴动,哪怕把城市砸了一遍,都未必能“令其覆灭”;但平叛与查抄,是真的有可能让城市付之一炬的。

所以,想要拯救城市,必然要想办法避免“平叛”。

在让娜和老布尔的带领下,于连跟着他们穿街走巷,去往城市边缘的安全屋。

那是一处位于城市边缘的地窖,入口开在建筑侧面的小巷里,只有一人肩宽。

作为四分之三的高度都沉在地下的原酒窖,这个居民区下的狭窄地窖,即便是在正午,也仍旧昏暗的不得不点蜡烛来维持照明。

步入其中,于连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用衣服擦拭着飞溅到皮肤上的血污。

“情势紧迫,我就不卖关子了。能请两位尽量简明扼要的,跟我详细介绍一下这座‘朗格尔城’,以及国王和主教的事么?”

面对反客为主的于连,老布尔明显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向身旁的让娜,自她前天觉醒神术施法能力后,在这场武装暴动中,已然举重若轻。

“当然,于连先生。无论缘由,能有像您这样强大的助力,是全体市民之幸。”

一个能瞬杀宗教骑士的人,当然要尽可能拉拢。

让娜的话深入浅出,很快就阐明了现状。

“……简单总结一下:以代官撕毁城市自治特许授状为契机,朗格尔城全城两万六千名市民,已经基本达成一致。你们计划集结壮勇,强攻军械所,然后分发武器护甲、武装市民,全城一齐攻占城主府,消灭代官。”

于连捏着下巴轻声说,脑中全是吐槽。

这批人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想好怎么结束武装冲突,也没有联络其他城市,脑子一热就想武装起义,最大的依靠不过是“曾经在大战时全民皆兵,至今仍有三千名青壮”。

甚至,在这个超凡伟力集于一身的世界,主力施法者是刚觉醒神术的让娜。

就这也敢武装起义?真不要命了?

当然,就算心里如此想,于连嘴上还是留情了:“你们的意志非常值得钦佩。但从今天广场上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市民们来看,起义这事,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

闻言,老布尔神情激动。

“于连先生,这话并不是我自吹。我们朗格尔城以过去八十年里并肩作战、谋求自治的历史为纽带,四五代人紧密团结在一起。论对城市的情感和为城市奉献付出,绝不会有人掉链子!”

“布尔先生,我理解您的情绪,但起义并不是单凭一腔热情就能实现的。”

说罢,于连坐正,用手指敲击木桌。

“现在,我们先不讨论其他一切,而做一个假设:假如你们起义成功,顺利推翻了代官,然后呢?”

“然后?”

看着忽然愣神的老布尔,于连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根本没想好怎么结束武装冲突。

“起义市民攻占了城主府,驱逐甚至杀了主教所派遣的正式代官,并且还要压制本地的教士、公然抵抗国王要求的征税款。

“那么,作为本城统治权所有者的戈德温主教,要不要平叛?其他主教辖区和听命于教廷的修道院、骑士团,会不会来掺一脚?国王会不会调兵平叛?其他领主是否会因为惧怕自己领地内的市民有异心,而携手绞杀本城?”

于连每说一句,就重重敲一下木桌。随着碰撞声回荡在狭小的地窖里,布尔沉默了。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代官撕毁授状的行为,打破了市民们最后一丝幻想,让长期以来被压制、被不公正对待所产生的逆反情绪,一次性爆发了。

“但是,谋求自治从来都不是赶走官僚、入主议事厅,然后发两个公告、宣布自己开始城市自治就完了。起义,是要流血牺牲的。”

于连的话非常粗浅,很容易就能想明白,更别说老布尔真的参过军,知道军队会平叛镇压。只是,前天气血上头的他,根本没细想,就贸然跟其他几位代表一起,开始号召“武装抗税”了。

覆水难收。

看着老布尔从激昂,到沉默,再到懊恼、忧虑,于连决定再添一把火。

“现在,让我们来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代官要撕毁自治特许授状?”

听到这话,布尔愣住了。

这还能有为什么?不就是听命行事?

但是看着于连那副似笑非笑的脸,他实在是没法把这话说出口,不得以开始琢磨。不成想,越是琢磨,越发现这事儿不对劲。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想明白了。朗格尔城的经济状况、居民财富,他这个经手了去年赎买授状全过程的代官,最是清楚不过;长达八十年的市民争取自治的努力,以及先前大战时全民皆兵、至今仍有三千名受训过的青壮的事实,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在如此情势下,他作为身居城中的代官、一切矛头的焦点,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当众撕毁授状?”

“您的意思是——”

面对老布尔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于连敲了三下桌子。

“明明你们前天就开始宣扬武装抗税这种暴动主张了,为什么代官至今都没有大动作?哪怕到了今天,那三个劣迹骑士当场抓获你们非法集会,为何也只是让你们交钱赎罪而已?

“代官撕毁授状只是一个饵,钓你们武装抗税的饵。这是国王和主教一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只等你们去钻呢。”

虽说这只是种推测。

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布尔,于连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当然,作为直接执行者,代官不可能放任自己成为一枚弃子,为你们的武装起义祭旗。让娜小姐,能麻烦你说一下关于佣兵队的事么?”

忽然被点名,让娜神色凝重的开口。

“代官一向不信任本地居民,很早就解散了城防卫兵以外的警卫团,并且对外招募了一整支佣兵队,代替维持治安。去年我们赎买授状后,代官以‘领主的代表’的身份,移居修道院,这批佣兵也跟着一起住了进去。这几天,他们又出来,代表代官在城里各处巡逻。”

“那么,今年有没有其他人员调动,包括几十上百人的外来人口入驻?”

让娜想了想,而后若有所思的回答:“这么一说,年中时,朗格尔城修道院接待了一批外地在王国北部巡回修行的外地修士,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果然有增兵,而且市民对此并不知情。于连心中想道。

“看来,这批人就是代官所依仗的自保力量了。布尔先生,如果你们贸然发动了起义,那结果多半会是代官出逃、宣布叛乱,而后早已准备好的军队迅速出击,以平叛为名,在城内一番抢掠查抄,甚至……”

于连刻意将可能性往严重了说。

“那,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可能就偃旗息鼓、当无事发生啊?更何况,我们根本没有钱能补交税款啊……”

看着老布尔这副心如死灰的表情,于连知道,是时候了。

“不过,倒也不用过于悲哀。虽然事发仓促,但情势尚有转机,起义并不是毫无可行性。”

只一句话,布尔的头刷一下抬了起来。他眼神中那“抓住救命稻草”的神色,根本抑制不住。

“要怎么做?”

“分析矛盾,抓住关键,逐一击破。”

于连笑着说。

“尽管现在的情势已经如此不乐观,但麻烦事还是得一件一件的梳理。首先,当务之急在于两个方面:起义的准备,以及反围剿。

“依我之前所言,代官撕毁授状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你们;而作为应对,他已经安插了足够应对你们最初的冲击,并在后续全面暴乱中保护自己的军力了。

“可是今天,我当众斩杀了一名宗教骑士。虽然无法确定他的实力和地位,在代官的势力中究竟如何,但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契机,一个加速暴动进程的契机。”

于连顿了顿,在心中略微思索措辞,而后继续说:

“无论我是从哪儿来的,在代官眼里,都大概率与市民关系密切。因此,骑士的死亡,会被他理解为市民阶层,正式对身为主教代表的他,举起了反旗。

“另一方面,足以成为主教护卫的骑士身死,也意味着代官的个人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所以,代官很有可能会让处于明面上的雇佣兵进行搜捕,趁着你们准备不完全时,强行激发武装起义。而如果再往坏了想,他甚至有可能针对我和让娜进行围剿,逆转目前我们在暗他在明的境况。”

听完于连的话,布尔默默点了点头。以他对代官的了解,那人多半真做得出这种事。

“我明白了,于连先生。在准备万全前,我会先和其他民意代表通气,尽可能避免无组织的武装起义。那么,我们具体需要做什么准备?”

于连沉默了片刻。

之前的所有交谈,说到底也不过是分析现状,游说眼前两人听自己的话。而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真的要影响这座朗格尔城的命运,要为这场起义,以及那些冲突中逝去的生命负责的了。

深吸一口气,于连谨慎的开口:

“想要让起义顺利,比起物资装备,还有一个更优先的、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大义。”

“大义?”

“没错,大义。”

对此,布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苛捐杂税,官逼民反,这还不够大义么?”

“够,也不够。具体的说,对城内市民而言够了,对其他人则不太够。

“决定我们是否握有大义的,并不在于我们自己,而是在于我们能否说服其他人,说服他们支持,甚至帮助我们。”

于连再一次敲了敲桌子。

“我们朗格尔城,是第一批赎买自治特许授状的,但不是唯一赎买的。

“我们要联络其他城市,联络那些同样有着教士特权的城市,尤其是赎买了授状的城市。

“我们要进行串联,要与其他城市协同,寻找所有能鼓动的城市间的最大公约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我们要树立起一杆大旗,树立一个所有团结对象的共同敌人。

“我们转移矛盾与仇恨,要以国王日复一日的横征暴敛为抓手,将包括其他封建领主在内,王国内外尽可能多的政治势力,一同导向反抗暴政的道路上。

“我们要将朗格尔城一城的起义,变为这一地区、王国北部,乃至整个王国的起义浪潮!”

布尔瞠目结舌。

这是打算一步到位,直接搞政变?

就凭我们?在这间地下室?

于连看着呆滞的布尔和若有所思的让娜,脑中不断思索。

他知道,作为朗格尔城民意代表之一的布尔,已经彻底沉浸到话语所构建的世界中了。在震撼与下意识的反驳中,布尔会不断代入自己早年的军旅生涯,并自行脑补细节、自圆其说。

而让娜,这个自己计划中的关键角色,正试图从字里行间,理解自己的本意。

沉思片刻后,让娜皱着眉头开口:

“……所以,我们要放弃城市自治的主张,转而宣传推翻国王的暴政,号召教士封建领主也参与其中?”

“不。自治是本城居民的核心诉求,也是让起义能够快速收场的要点。”

“那,教会呢?把事情闹大了,教会不可能袖手旁观,更别说王国里可是有许多主教辖区的。”

“我们不奢求教会袖手旁观,而是要把教会,准确的说是修道院和王国修士们,也拖下水。”

“要怎么做?”

“说来话长。一言以蔽之:让娜小姐,我们需要把你包装成圣女。”

让娜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