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吩咐
许兰时原先没想时常踏足许大姑娘院子的，这下好了，因着要跟她后边习礼，一连几日全都要来、没个休息的时候。
这可把上辈子做惯社畜牛马、讨厌打卡，而这辈子一睡醒就在宫里当公主的许兰时给气着了。
“凭什么要我习礼啊？我好歹在宫里待过，哪有这样的！”
今日跟来的是待夏，她碎步快走着，跟在大步流星、毫不注意形象的许兰时身后，不禁擦了擦汗。
待夏：咱听劝，还是学学吧。
但这话她不敢说，只能安抚道：“小姐，这礼做好了，得益的是咱们自个儿啊。您先是出宫、后又恰到了待嫁的年纪，说不准夫人是要带着您去各家宴会逛逛的。”
待夏掰着手指头给许兰时算了起来：“这一呢，学了礼腰板能挺更直，出门去也不怕招那些个势利眼的嘲笑；二呢，咱们这礼数周全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求什么样的夫家找不着呢？”
许兰时：请春，请从待夏的身上下来。
她脚步一顿，转身瞧跟在后头的待夏：“请春呢？”
待夏急忙刹车，圆眸眨巴了几下：“在院子里管教那些新来的呢——原先咱们院里是没有这些人的，自打前日老爷来院里寻您说话回去后，那些个奴婢就上门来了。”
许兰时撇撇嘴：明白了，笑面虎的人。
“随便教教就得了，日后用得用不上她们还两说呢。”
待夏听后，愣愣应了一声。见许兰时又大步流星朝前去，也连忙跟上了。
“那就劳烦余嬷嬷了，我这两个女儿没一个是省心的，还得叫嬷嬷多费些心力才好。”
二人才至许大姑娘院门口，就见余嬷嬷与许大姑娘送着许复。许复好话说了个遍，还不忘暗示道：“我晓得这俩泼猴教好不容易，嬷嬷放心，事成之后许某自有大礼送上，绝不会辜负嬷嬷废的这些心血。”
余嬷嬷是个身量适中、举止端庄之人，即使许复笑成这样、说了这些，她依旧是掬着微微的笑，一板一眼道：“许大人说笑了，两位贵千金都是聪明人，无须老身多教，他们自个儿便能轻车熟路地练起来。只是二小姐……”
班主任要告状了。
许兰时连忙拉着待夏闪人，躲在院门旁的树后，死命探着脑袋，恨不得把耳朵长到他们身上听。
余嬷嬷笑了笑：“确实更聪慧些，学东西快、上手得也快。”
许兰时眉眼一动，耳朵竖得更直了：班主任说的是好话呀。
“就是忘得也快。”
余嬷嬷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余嬷嬷似乎没看明白一般，继续输出：“昨儿教的学得很快、做得又好，只是今儿再来却都忘光了。一瞧就知道，她平日里从没按照我教的做过，忘性才如此大。”
许复尴尬地笑了笑，一双手背着也不是，放前边也不是。他只觉得一张老脸放在许兰时手上，终于还是毁了。
“不过不打紧”，峰回路转，余嬷嬷又道：“咱们日日磨、月月磨，铁柱总有磨成针的一天，老身还没教过忘性如此大的学生呢。老身就不信了，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石头一般的人物？”
许兰时：？？？
合着您老这是胜负欲上来了呀。
许兰时想跑路了，可是过一会就到学礼的时候，她这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拉着待夏紧贴在树干后听着他们的动静。
许大姑娘笑着打了个圆场，音儿甜甜的：“二妹妹天赋好，不怕教不会，嬷嬷不必太担心。左不过晚榆学得早，素日里多盯着她点便是了。”
许复脸面在大女儿身上找回了些，打蛇随棍上道：“嬷嬷啊，我这二丫头不行，可大丫头却是一等一的聪明，您只管教便是了。”
许兰时：踩一捧一？
余嬷嬷与许复又顺着俩人的礼仪学业闲谈几句，再说二人利弊之处，而后便与许大姑娘一同将许复送出去了。
“老爷这次是来看看大小姐与小姐您的习礼进度呢，这么着也算用心了。”
待夏在一旁悄咪咪出声，她这几日不知被请春带成了什么模样，此刻如同村口碎嘴的阿姨团，又添补道：“不过小姐可不能听风就是雨，您上回挨的那巴掌，还有祠堂罚的跪，奴婢还有请春都替您记着呢。不过说来也奇，您上回是与老爷说了什么？怎么这几日咱们院里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许兰时神秘一笑：“他能给咱们好处，自然也要咱们给他好处才行。”
待夏不明白：“好处？什么好处？”
许兰时眯了眯眼，将食指放在嘴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意思。又指了指走出院外的许复，示意她人来了。
“老爷。”
许兰时刚想趁机带着待夏开溜，却在还没出动静的时候，听到了个震惊的消息。
那一身侍卫打扮的人走向许复，似乎是因着院外没瞧见人，并不压低声响：“那几间京郊的铺子，属下已找了新的掌柜。吩咐他说若是有人来查，那便说是与上个东家的乱账有关，咱们三不五时自会清算搞定的。”
许复淡淡点头：“嗯，后路呢？”
那侍卫回道：“都安排好了，只待常公公派人查完，他就会在家中畏罪自杀。只要常公公肯派人去他家翻找，自然能找出无数的金银财宝。届时，这笔账既不是上位东家的乱账，也不是您的——而是他这个新来的掌柜，太过贪心却又怕事所致。”
许复抚掌大笑，伸出手去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夸赞道：“你果然做事仔细，不愧我花费了数年培育。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咱们陛下身边这位常公公到底有几分本事、能抓住我几份把柄。”
那侍卫连声夸赞许复高明，许复正是春风得意时候，便带着他说笑两句、而后又领着人走了。
他们是走了，可躲在树后的许兰时却因着二人的话凉透了身子，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
畏罪自杀？
金银财宝？
许兰时的手颤抖着，努力去扶住身侧粗糙的树干。
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复当时说过的话。
“用银子封口，是封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