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野狗帮
不知过了多久，酒水泼洒在头上，一股浓浓的酒腥味窜入鼻尖。
陆远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满脸的酒精味儿呛得他喘不过气。
两侧站着数位凶牙狠迹的黑恶大汉，堂上悬挂着忠义二字，牌匾下坐着三位统领。
“小子，是你杀了侯老君？”
坐在中间侧披着张狗皮，脸上纹有似狗似狼印花的壮硕汉子喊出声，响彻声回荡在整个大堂。
汉子咀嚼着圆滚滚的肉球，扎针盘子上，一刀一口吃的满嘴流油，也不抬头看陆远一眼。
“敢杀我们弟兄，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右侧坐着的柴瘦男人利刀般的问话，说罢从腰间宝鞘掏出三寸长的匕刃，俯身一跃，直勾勾横向陆远的眼梢。
“等等...”
刀划在离眼窝一公分处停下，只截取下一段细长的发丝。
那人回过头，见是堂中间的汉子发话，他颤抖着身子，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张老三，你也太心急了点。”
左侧坐着的白面秀才劝解道。“要杀早就杀了，狗爷把他留到现在自有用处。”
“杜二哥，我也没想杀，只是想挖只眼睛给狗爷下酒。”
陆远韵了韵气，才看清那堂中间名为“狗爷”的汉子脸前盘子里一个个挑起塞进嘴里的黑乎乎圆珠，是眼球！他倒吸了口凉气。
“侯老君的肮脏事儿，本是我二堂的。”
那唤名杜二哥的家伙解释着，接着上前把老三手中的家伙重塞进鞘内，还不忘整理了对方下脖口的衣衫，然后微眯着眼睛，只留下一小缝死死的盯着老三。
那老三被活吞吞的眼神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不再反驳，乖乖坐回原来的位置。
见状，杜老二转过身子，拱手下跪，对着堂上道：“狗爷，按照规矩，这人杀了咱兄弟，该死不假。可侯老君偷吃不守规矩在先，按帮规本来就是要野狗分尸的。”
听到他们的谈话，陆远不禁背后发毛，从复仇开始到现在，一切都被这些人看在眼里，就连侯老君的所作所为，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混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远啐了半口血。“杀了那几个家伙，今天怕是难逃一死了。”
许久没抬头的狗爷竖起眉头，借着木桌边的布匹擦了擦铺满油脂的手指，说道：“狗的眼珠子确实没人的香。”
“我就说活刮了他。”右侧呆坐的老三急不可耐的喷了嘴吐沫星。
还想说什么，却被狗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老二，你是看上这小子了吧？”
狗爷将挑肉刀横切在桌面上，能清楚看到桌子上布着数百道剁痕。
“我寻思，帮里可没使刀这么好的手儿，看那劲头，有练体境二层。”
说着，杜老二压低了嗓音，“我看不如......”
狗爷摆起手掌阻止接下来的话，遂看向陆远，问道，“小子，你可愿意。”
面对问话，陆远不知道如何回答，要是答应，怕是以后就得加入野狗帮，供人驱使，将来总有一天会向侯老君般被舍弃，可若拒绝，今天铁定是走不出这个门。
陆远沉吟片刻道：“先让我报了仇。”
“报仇？”似乎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狗爷大笑了起来。
“跟狗爷提条件，你还是第一个。”身旁替他说话的杜二爷像是提点那般说道。
周围两列小弟也纷纷附和着笑，不过这不合时宜的氛围似乎要把他活刮了。
“不过我心情今天不错。”
狗爷停下意味深长的笑容，鬓角侧的眼睛如虎般犀利的瞄着陆远，随即问了句，“有点意思。你想杀谁？”
“城北的冯家。”
“冯家。”狗爷顿了顿，想不起来是干什么的。
见这情况，身旁杜二爷赶忙附在耳边提示了一嘴。
“哦，蛮棒子罩的那家子，跟官府也有点勾当，杀了他们，黑道白道都饶不了你，可想好了？”狗爷阴沉的问话，似在考验陆远。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断人财路便是杀人父母。”陆远嘶吼道，脸色涨红，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有魄力！把绳子解开。”
狗爷连着赞许了几声。
命令既出，贴身的小弟赶忙上前剁开绳子。
哪有那么大怨气，陆远不过是装腔作势，不然哪可能逃离，这些帮派老大不都喜欢这一套么，电视剧他可没少看。
“你近前来。”狗爷在众人的目光中指了指陆远。
陆远连忙走到身前几层台阶处。
“再进点。”
陆远继续向前，直到贴近狗爷的耳朵，对话只有三位头头才能听到的位置停了下来。
狗爷在他耳边嘟囔了几句，“闻说蛮棒子有颗夜明珠，就藏在冯家，我给你三天时间，给我弄过来，杀侯老君的事儿我既往不咎，还准你入野狗帮。”
陆远一愣，这可是九死一生的苦活儿。
不等做出决定，狗爷瞪大了眼睛，他慌忙点头答应。
靠的这么近，狗爷手握着刀子，显然没给陆远商量的余地。
正等陆远离开。
“慢着。”
背过身刚松口气的陆远吓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我还有个要求。”
“狗爷您说。”陆远平复了心情转过身子恭维道。
“虽说我承诺你做完了事能入我野狗帮，但别以为做这件事时可以以野狗帮的人自居。”
陆远心道，又想让人帮他做事，又不想惹祸上门，真是个老狐狸。
“而且，只要你活着回来，不仅既往不咎，还有重赏，要是死了，听说你家还有两个女眷.......”
三天，陆远打了个冷颤，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狗爷话音刚落，视线撇在一旁空着的第四个位置，又提点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蛮棒子就算了，衙门里的隋捕快可不是好惹的，老四刚被他抓了。”
“多谢狗爷。”陆远俯首回了句，随即转身离开。
陆远知道，对老狐狸而言，他就是个用完即弃的棋子罢了，真是阴险，本还听市井传言野狗帮都是好汉，不料都是这帮肮脏，都像他们这般狡诈，若真加入了，怕是十死无生，还是先找个机会逃了去。
他刚出门。
那只名为“黑大爷”的狗早早被一伙计牵着在门外等候。
待陆远出门，伙计急忙上前递过绳索，并附了句，“都是二爷安排的。”
杜二爷，陆远听过他的名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这般殷勤的拉拢，想必等着为他效力。
不过也好，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对付蛮棒子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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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的铺子热闹非凡，可今儿个属实有点冷清，尤其刚经历了侯老君闹事，那些素日走街串巷的邻舍们都开始躲着走，生怕惹出祸端。
当然，谁也知道县衙充聋作哑助长了黑道儿帮派的威风，可也无济于事，毕竟一个月就那点俸银，谁愿意为了这点钱去卖命，大都是混口饭吃罢了。
不安分的世道有不安分的法则，除了默认规则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路边淅淅沥沥立着几个叫卖蔬野的小贩，天色灰蒙，便有四五个醉汉傍着身子跃向了三江街，直奔店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