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下室的秘密
李尘竭力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裸露的脖颈上沾满了细碎的硝烟尘屑，显得狼狈而狼狈。他抬手拂去颈侧的污垢，指尖却不慎触碰到一块尚未痊愈的结痂，那是地脉爆破术发动时，被四溅的飞石划开的伤口，此刻隐隐作痛。李小山紧紧攥着他衣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爆炸的余波似乎仍在他心头震荡，两人靴底碾过焦黑的泥土，在深坑边缘投下两道摇曳不定的剪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黑暗吞噬。
从坑洞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水声，仿佛某种体型巨大的野兽正在黑暗中舔舐着自己淌血的伤口，又像是腐烂的血肉在缓缓蠕动，光是声音就足以让人联想到无数令人作呕的画面。李尘从怀中摸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而摇曳的火光在指尖跳跃，忽明忽暗的光晕艰难地驱散着周围的黑暗。借着这微弱的光芒，他们看到碎石之间，竟然生长着一片幽绿色的苔藓，如同无数鬼画符般蜿蜒曲折，布满了坑洞边缘的石块。李尘的目光骤然凝固，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这诡异的苔藓瞬间唤醒，当年在古籍残卷中惊鸿一瞥的阴冥阵法图案，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与脚边那些碎裂石板上残存的纹路，竟然诡异地重合起来。
“这是镇魂纹……”李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轻轻抚过石板上冰凉的刻痕，那些纹路在火光映照下泛着令人不安的青灰色，仿佛吸饱了无数腐尸的血肉，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李小山正要追问，坑底突然卷起一阵腥臭的狂风，裹挟着浓烈的铁锈味和腐尸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两人猝不及防，踉跄后退几步，几乎要跌倒在地。就在这时，李尘腰间一直沉寂无声的逆鳞刺，突然发出嗡鸣震颤，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冰冷的刃尖直指黑暗深邃的坑洞深处，发出低沉的嘶鸣。
伴随着碎石滚落的沉闷声响，半截石阶在幽绿苔藓的掩盖下，显露出它古老而沧桑的真容。李尘深吸一口气，踏上第一步石阶，靴底瞬间传来一种诡异的吸附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正透过厚厚的牛皮靴底，贪婪地啃噬着他的血肉，令人毛骨悚然。火光艰难地照亮着前方的道路，石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凹痕，如同蜂巢般令人密集恐惧症发作，那些凹痕边缘粗糙，像是某种生物用锋利的爪牙，经年累月生生刨出来的，充满了令人不安的野蛮气息。
甬道蜿蜒盘旋向下，仿佛通往地狱深渊的阶梯，每向下一步，空气中的阴冷气息就浓郁一分，仿佛要将人的血液都冻结。走了大约三百步左右，原本还算稳定的火折子，突然无风自动，火苗剧烈摇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拨弄，随时可能熄灭。李尘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将李小山拉到身后，两人背靠着湿滑冰冷的洞壁，屏住呼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浓郁，但在前方大约十步开外的阴影中，隐约可见两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之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一种血红色的晶石，如同无数只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门缝之间，丝丝缕缕的寒气如同毒蛇般吐着信子，在石阶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李尘缓缓伸出手，摸索到石门上雕刻的符文，那些符文古老而复杂，如同某种神秘的咒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力量。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符文的瞬间，腰间的逆鳞刺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寒芒，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冰冷的刃尖瞬间刺破指尖的皮肤，鲜血滴落的刹那，沉重的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竟然缓缓洞开。
一股远比甬道中更加阴冷，更加浓郁的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青铜烛台自穹顶之上次第亮起，一盏接着一盏，原本黑暗的地宫祭坛，瞬间被照得如同白昼，然而这光明却并非温暖，反而更像森罗殿般阴森可怖。十二根雕刻着蟠龙的巨大石柱，如同忠诚的卫士般环抱着祭坛中央的赤红色法阵，每一条石龙的龙口之中，都衔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些脏器表面，浮动着如同血管般扭曲的暗金色咒文，随着心脏的搏动，将鲜红的血珠甩进法阵沟壑之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李尘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眼前的景象，与他在古卷残页中看到的“血煞轮回阵”几乎如出一辙——一种以修士精血为引，炼化阴煞之气的邪恶禁术。
“擅闯者死！”
一声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咆哮，震得整个祭坛都嗡嗡作响，四尊高大的石像鬼，如同沉睡中被惊醒的远古巨兽，轰然落地。它们身披冰冷的玄铁铠甲，铠甲缝隙间，不断渗出浓郁的黑色雾气，手中紧握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长矛，矛尖之上，隐隐闪烁着尸毒特有的靛蓝色光芒，令人不寒而栗。李尘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将李小山推向最近的一根蟠龙石柱后方，逆鳞刺已然出鞘，化作七道冰冷的残影，如同毒蛇般袭向最前头的石像鬼。凌厉的剑光瞬间撕裂空气，划破石像鬼坚硬的铠甲，最前头的守卫咽喉处爆开一团血花，暗绿色的毒液顺着矛尖滴落下来，落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灼烧出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蚀性气味。
李小山反应极快，几乎在李尘出手的同时，便已祭出数张火符，金红色的符箓在空中炸裂开来，化作一张巨大的蛛网，暂时困住了右侧的两具傀儡。李尘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旋身腾跃，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石像鬼之间穿梭，靴底几乎是擦着矛尖掠过，每一次闪避都险象环生，却又精准无比，逆鳞刺如同毒蛇吐信般，刁钻狠辣地刺向铠甲的缝隙，每一次出击，都带起一蓬黑色的血雾。当最后一具石像鬼轰然倒地，沉重的身躯砸在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时，法阵中央突然升起一道血色漩涡，那些原本干瘪的心脏，竟然开始疯狂鼓胀，如同充气的气球般迅速膨胀，血管如同蚯蚓般在表面蠕动，令人毛骨悚然。
“快毁阵眼！”李尘厉声喝道，飞身扑向最近的蟠龙柱，将全身力量灌注于逆鳞刺之上，狠狠斩向龙首。金石相击，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响，火星四溅，然而预想中的摧枯拉朽并未发生，阵法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突然扭动起来，如同无数条细小的触手，死死咬住逆鳞刺的刃口，阻止它继续深入。李小山毫不犹豫地摸出爆破符，正要掷出，整座地宫突然开始剧烈震颤起来，如同地龙翻身，穹顶簌簌落下掺杂着骨粉的砂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当第七根蟠龙柱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塌时，血雾之中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仿佛某种封印被强行撕裂，又像是巨兽在痛苦地哀嚎。法阵核心处，地面骤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暗如同张开巨口的怪兽，要吞噬一切光明，无数苍白的手臂，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扒着裂缝边缘，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爬而出，每一只手臂都枯槁细长，指甲尖锐如刀，充满了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李尘一把扯住李小山，毫不犹豫地向后暴退，身后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吞咽声——那些苍白的手臂，竟然将石像鬼的残骸拖入了地底深渊，玄铁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混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在空旷的甬道里荡起层层回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乐章。
逆鳞刺深深地插进岩缝之中，才堪堪止住了两人坠落的趋势。李尘低头向下望去，深渊之中，密密麻麻地浮起无数血红色的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正随着法阵的余波，明灭闪烁，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他突然想起古卷末页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警告：血煞现世之日，黄泉倒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