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乐悠悠兮思离别
“你到底在隐藏些什么?我有权力知道我的身世!”这是池音宁第七百零四次询问商淮,依旧没能从他口中瞧出半分。
不过都那么多次了,她也依旧不气馁,因为她坚信有朝一日商淮烦了便会与她说的。
所以她重整旗鼓,追问商淮的下落后,又出发了。
“嗯~嗯嗯嗯~嗯嗯~~”是少女轻快的哼唱声,伴随着她身上的饰品碰撞而发出的声音,轻快又悠然。
她赤脚漫过满山的红色花海,身上随意垂下的黑色绸缎镶嵌着金丝,抚过满地花枝摇曳,带起片片花瓣。轻快的歌声戛然而止,少女在一棵大树前停下脚步,抬头张望。
那张宛如春日桃花、清丽脱俗的俏脸,此刻正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在树枝间寻找着什么。她那满头乌黑的长发被一只金簪随意的束着,其余的发丝随她抬头这一举动从肩上滑落。
像是锁定了什么一般,她的眉头微蹙,嘟起朱唇,双手叉腰,不悦地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给我说我爹娘的事啊!”
“本君始终觉得,比起本君的描述,你自己去经历感受才是最适合你的。”坐在树梢上打了一个哈欠,一跃而下,落在池音宁面前。
那位自称本君之人,正是魔族的七魔君,是赤烬海这方地界的主人,名为商淮。
他身材修长,一袭红衣似火,与这满山花海融为一色,一头乌黑长发看似随意垂下但被一段红丝绸半束着。白皙冷峻的面容上眉如墨画,一双丹凤眼中的眼瞳却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可你也不让我出魔界啊!”池音宁更气了。
“那是为了你好,当然你要是真的想去的话也行,也让本君这不夜城安静几日。”商淮说话时,总能露出那满口尖尖的牙齿。“不过,本君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怒气烟消云散,池音宁一脸欣喜地问道。
“其一,不可大肆宣扬你来自于魔界这一身份;其二,不得使用魔道功法;其三,别给本君惹事丢脸。”
“好!可是,为什么啊?”
“在这魔界,因为本君,他们才对你毕恭毕敬处处忍让,可若你去了妖界或者修仙界,本君的身份可不一定好使了。况且血脉纯正的魔君突然有了个凡人孩子,怎么说也说不通...不对,虽然本君几百岁了,但按年岁换算,本君也大抵算是一个孩子。”商淮意识到这些年被池音宁扰乱了心性,连带着行为也怪异起来时,正了正色。“反正,别胡作非为。”
池音宁蹙眉,心想:如果我都算胡作非为了,那你干的那些事不得叫惊天骇俗啊!算了,什么样的魔养出什么样的娃,就算自己倒霉吧。
“你又在打什么小算盘?”商淮看着池音宁沉思的样子,没忍住问道。
“没,没有,还有呢?还有没有什么我要注意的?不对,不能使用魔道功法,那我怎么办!我不就跟普通人没啥两样吗?”
“所以本君这些日子便教你。”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之前为什么不教?”
“因为简单,本君不屑教。”
“你该不会是不怎么会吧......”
听到池音宁的质疑后,商淮眉头抽搐一下,负手离开:“聒噪!不乐意学就算!”
“欸欸欸!别呀!我学我学!干爹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啊!干爹,干爹?魔君大人!”池音宁见商淮真的生气了,怎么叫都不应,连忙追上抓住他的衣摆道歉哀求。
“这个拿着,里面有本君留给你的东西,觉得不好玩了就回不夜城,本君派人去接你。”商淮指间戒指微光一闪,一个白玉手环出现在他掌心。
“你都准备了些什么?”池音宁好奇地接过带上,随后一股脑地将里面储存的东西放出。只见诺大一堆金银财宝中,掺杂了少许符卷,以及一把短刃和一把扇子。
商淮:“......”
“我只是好奇嘛,万一我不会用怎么办?万一你漏放了什么东西怎么办?”
“既然你那么担忧,那你别去了。”
闻言,池音宁连忙转移话题,左手拿扇右手拿刀问道:“这两个真好看!干爹你真懂我!”
她右手那枚短刃刻名“银钩惊雀”,玲珑小巧形如月牙,刀柄被红丝绸缠绕,刀背刻着奇怪又复杂的花纹,华丽又优雅,却又不失冷冽的锋芒。
而那把扇子通体由墨色青玉打造而成,扇面光滑细腻。扇子边缘镶嵌着的一圈金边,扇头上系着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雕刻扇上的偌大一只青鸾。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把看似寻常的扇子其实暗藏玄机:每一根扇骨的顶端竟然都镶嵌着一枚锋利无比的宝石金刃,隐隐透露出凌厉的攻击性。
“行了,把东西收好,本君派人送你去边境。”
出了长乐宫,池音宁才发现,长乐宫外早已被不夜城的居民围得水榭不通,都是来为她送行的人。
池音宁不解地看向商淮问道:“我只是出个门而已,至于这么大阵仗?你还说让我不要大肆宣扬来着......”
商淮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一幕,但也猜了个大概,揉了揉眉心。
虽然看似已没有落脚之地,但池音宁经过之处,魔众们纷纷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路。
“谢谢大家来为我送行,我会想你们的!!!”
待池音宁彻底离开不夜城,护送队的影子彻底消失后,不夜城爆发了新的狂欢。
“哦吼吼!太好了!小魔女终于走了!我盼了十多年了,如今苦难日子熬出头了!好日子要来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只快乐的魔!今晚我们大家喝到天亮,不醉不归!”
“......”
不夜城满城载歌载舞、美酒佳肴,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今夜不夜。
而站在长乐宫楼阁上的商淮,俯瞰着不夜城的狂欢。魔生来大部分时间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如今他却花了将近二十载,养大了那故友之子。
商淮不知为何,他与池音宁之间明明没丝毫血缘关系,如今好不容易给这个闹腾玩意拉扯大了,她离家原本应该是轻松喜悦才是,心里又为何不舍呢?
他握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再多想。现如今池音宁不在,也倒是能安心去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