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尴尬

此刻，教室内的气氛仿佛凝固，每一丝空气都承载着莫名的紧张与期待。阳光从半掩的窗帘缝隙中顽强地挤进来，斑驳地洒在我的课桌上，却无法驱散那股无形的压力。除了毛老师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正紧紧锁定在我身上之外，还有另一束光芒，同样带着复杂的情绪，穿透人群，直射向我的心房。这光芒来自于陈宣，那个平日里总是以优异成绩和温婉笑容著称的女孩。

陈宣，她静静地坐着，阳光在她的发梢跳跃，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辉，但此刻，这光辉下隐藏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她以一种近乎研究的姿态，细细地打量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疑惑与不解交织的光芒。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直达我内心最隐秘的角落，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自在。

我，邱昊，一个出身平凡，家境并不宽裕的少年，平日里总是默默无闻，虽然也在努力，但是还是改变不了我是班级倒数第二的命运。尽管生活给予我的不多，但我从未放弃过对知识的渴望，那些关于我已经开始笨鸟先飞的风言风语，也只不过是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然而，此刻，就连陈宣——这个从不轻易对人产生偏见的优秀女孩，也开始对我产生了动摇。

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我今天的锋芒毕露，同时呢她有个闺蜜叫邹园，和我是同个补习班的同学，她曾在某个午后，无意间提及我，说尽管我家境不佳，但为了能在学习上有所突破，我一直坚持在课外参加补习班。这话语，像一阵风，不经意间吹进了陈宣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所以她把今天我能够答对这个题目，归结于补习班的功劳。

过了一会儿，毛老师的眼神轻轻从我身上滑落，宛若晨光里悄然蒸发的露珠，随即汇聚于他那洋溢着智慧光芒与澎湃热情的讲台之上。他全身心地沉浸于引领我们穿梭于浩瀚知识世界的旅途中。嗓音低沉，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磁性，每一个吐露的字眼都宛若精心打磨的珍珠，轻轻触碰心湖，激起层层细腻而深远的思绪涟漪。

陈宣的目光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回避，疑惑与不解在她的眼底轻轻荡漾开来，片刻之后，她也不由自主地被毛老师那引人入胜的讲解所吸引，眼神随之转向了前方，一同沉浸在那片知识的汪洋之中。

随着下课铃声的骤然响起，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夏日午后的一场及时雨，瞬间打破了教室内的沉静，也将我从紧张的氛围中解脱出来。我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座位，步伐匆匆地迈向了洗手间，仿佛那里是逃离一切纷扰的避风港。水龙头下，冷水潺潺流过掌心，带来一丝丝凉意，也冲刷着心中的烦躁与不安。我闭上眼睛，任由水珠滑过脸颊，带走那份微妙的尴尬与不适。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是黄辉——一个我最近结识的朋友，他的到来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洗手间阴冷的角落。黄辉长得圆滚滚的，脸上总是挂着无害而又亲切的笑容，那双眯成月牙的眼睛里闪烁着纯真与好奇。他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我，笑道：“嘿，哥们儿，看你一脸疲惫，来，喝口水，冷静一下！”

我缓缓拿起黄辉递过来的那瓶矿泉水，瓶身还残留着些许水珠，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微光，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转过身，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对黄辉说道：“兄弟，我真没事，别担心。”

黄辉的眼神里闪烁着几分洞察世事的狡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呀？我刚才可都瞧见了，你看向她的时候，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红，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像是被什么猛然拨动了一根弦，我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份难以言喻的情愫。我开始向黄辉讲述起那段初来乍到的记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却略带羞涩的早晨，我，一个来自偏远农村的少年，第一次踏进了这座繁华而陌生的城市学校。

那天，因为农村和城里的学校规矩的不一样，我忘记了购买红领巾了，这在校园里可是件大事。正当我忐忑不安地站在校门口，准备接受值日生严格的检查时，她出现了。她，扎着一条乌黑亮丽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是清晨最灵动的一抹风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后来她还贴心的为我去买了一条红领巾，并且轻轻的给我戴上，这让我体会到城里人的热情，但是更令人难忘的是，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难以名状的花香，那香气清新而不腻，如同山间清泉，瞬间沁入心脾，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农村孩子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沉醉。

从那一刻起，我的心里便悄然滋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它既温柔又微妙，既让人心生欢喜又略带几分迷茫。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是单纯的喜欢，还是更为深沉的爱恋？毕竟，我只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却又略显笨拙的农村少年，对于情感世界的复杂与细腻，我还远远未能参透。

黄辉听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带着几分理解与狡黠，低声说道：“兄弟，我知道了，你就是对她一见钟情，放心，我会替你守口如瓶的。”他说完这话，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了教室，背影里透着一股子信誓旦旦的义气。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向了洗手间。水龙头的水流冲刷着手掌，仿佛也在试图洗净我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回到走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斑驳陆离，却照不亮我心中的阴霾。

当我缓缓靠近教室门，那扇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门此刻却仿佛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隐约间，从门缝里传来的谈话声如同锋利的刀片，一字一句切割着我的心脏——黄辉那爽朗的笑声与周围几个男生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谈论的内容直指我心底最深的秘密——我对陈宣那份难以启齿的情愫。

我的心跳加速，每一步都踏得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推开门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投来，那眼神中夹杂着好奇、嘲笑，甚至是不屑。在他们眼中，我仿佛就是那个不自量力、妄图攀附高枝的“癞蛤蟆”，而我所心仪的陈宣，则是那个遥不可及、光芒万丈的“天鹅”。

他们说的我也明白，我，邱昊，一个成绩排在班级末尾，家境贫寒，穿着朴素无华，常常被戏称为“穷屌丝”的存在；而她，陈宣，家境优渥，成绩优异，容貌出众，是众人眼中的“白富美”，是校园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这样的差距，让我对她的喜欢显得那么搞笑，那么不切实际。

此刻，教室里弥漫着一股微妙而复杂的氛围，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如同针尖麦芒，刺痛着我的自尊。我故作镇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尽量不让自己的狼狈显露分毫。但内心深处，那份对爱情的渴望与现实的残酷碰撞，激起了层层涟漪，让我既不甘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