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陛下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西历1800年,满清嘉庆5年1月1日。
朱靖君先是拉拢了十几个亲信亲兵,带着一群农民,按照胡家村的人口开始分田。
当然,只有剪了辫子的人才有资格分田。
为此,胡家村内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如果不是有十几个手持三八大盖的亲兵协同,这项工作还可能有些难办。
没有办法,没有胡善人收他们的租子,那就只能享受太阳的慈爱了。
对于“剪辫子是传统”、“剪辫子是造反”什么的,朱靖君更喜欢用物理方式慈爱。
天上的太阳有毒辣的,但朕这个地上的太阳,只有无限的温暖和慈爱!
不过,因为自己的一波“君权神授”,剪辫子的工作也没多久就完成了。
紧接着,便是分田分地了。
胡家村田地共一万多亩,其中单胡善人一家,便占据了近万亩土地!
而且,有些田地还是他带着家奴把地给占了,但田契上的名字却没有动过。
这些倒霉的农民不仅要给他胡老爷一份佃租,还要给县衙交一份田税
想起胡善人的所作所为,朱靖君就有些感慨。
难怪满清从开始到结束就起义不断。
合着这全是自己人的坚持与努力啊!
抄了胡善人的家后,朱靖君也才知道,咱大清国的地主竟然可以这么富!
整个胡家村,恐怕都凑不出一万石粮食,但胡善人一家就还不止这个数!
胡家府库里光搜出来的就有两万多两白银,在城中还有三四处家业。
不由得令朱靖君感慨。
一家落,万户生啊!
当然,朱靖君却没有直接开始分田分地,而是先叫来了村里另一个童生,范时中。
分地以后,他朱靖君便不可能再认大清的田契了,自然便要自己做一份凭证。
正好让范时中这个穷苦童生一道来,也算给他一个拿笔杆子吃饭的机会。
天明之后,更多人在家人的口口相传之后,来到村头,观看朱靖君分田。
胡家村男女破了三千,其中十二岁以上共有两千多。
再抛去在家闭门不敢出,想看情况的小地主和富农,共有一千来人,等着分田。
创业初期,可不能小气,反正分的也是胡善人家的东西,他也不心疼。
以十五岁为界,朱靖君分一丁三亩田,儿童差不多就是一亩,这胡家村的田大致上就能分的差不多了。
至于田地的品质什么的,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佃户村民迷糊糊地被拉到地头,直接按在朱靖君面前,便开始按照朱靖君所说的写起了新的田契。
也不对,按着朱靖君所说,这应该叫大明土地证。
“刘二八,人丁七口,妻刘欧阳氏,有三子二女,计较分得旱田八亩……”
虽然脑袋迷糊,但范时中的一手字确实不错。
拿上田地证的刘二八倒是欣喜不已,把得到的土地证揣怀里,立刻就要下跪磕头,却被朱靖君一手拦住。
“今后,这磕头的毛病要改,朕见不得这个。”
朱靖君笑道,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嗻,皇上!”
朱靖君面色凝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瞅了瞅名单,又看了看密密麻麻的人流,见土地分配工作还没有完成,朱靖君只能先让大家回家吃饭,下午再来。
与此同时,他也告诉每一个村民。
此事绝不能随意乱说!
一旦让官府得知,这些田要被夺回去不说,参与了此事的人,还要杀头!
要知道,杭州满城的八旗天龙人可是会骑马冲进村里要他们小命的!
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昨夜干的,是多大的事。
不过有了实打实的激励,农民们比谁都活跃。
甚至有人主动提出,去监视那些小地主和富农,防止他们进城报官。
对此,朱靖君也没有异议,还让朱靖山带几个持枪士兵进行严密监视。
因为他并没有真的想靠着别人不敢报官,而是要让这些人不能报官!
回村时,一群农民正在主持分地。
上午还算好,但下午却出了意外。
村民虽然觉醒了一些,可这必须在朱靖君的监督下,才勉强有些用。
现在离了朱靖君,恐怕比胡善人在时还要混乱!
远远地看见一群人纠集在一块,朱靖君连忙跑过去,甩开朱靖雨一里地去。
“怎么了?闹什么?”
两群争吵的农民,看见是朱靖君来了,脸色各异。
一方脸上得意洋洋,另一方则是满脸灰败,见到朱靖君之后有些想要逃跑。
“怎么回事?”
朱靖君皱眉再问一遍,他看见范时中个瘦弱书生站在人群中似乎欲言又止,便点中了他。
“时中,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呃……下午分田,但分到这一处,本该是胡三七他们分,他们家总共九口人……”
朱靖君眉头愈紧,他瞪着愁眉苦脸吞吞吐吐的范时中。
“你妈的!说重点!”
范时中语塞,还没开口,喜气洋洋的农民先开了口。
“皇上,您是不知道,胡三七这小子,可是胡善人的亲戚,这能给他分田吗……”
看着那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朱靖君感觉烦躁不已。
朱靖君不耐烦道:“你说的朕都知道了,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们打什么?”
老头一愣,连忙道:“我的万岁爷呐!这可不是好人,他可是胡家的种!
别人家能分田,他胡家的王八苗子分什么田?这田,咱绝对不能分给他!”
人群中,有几个佃农顿时喊了起来。
“对!”
“不给胡家的孽种分田!”
“你小子刚才让你认便宜,皇上杀人可不眨眼!”
“他儿子可是万岁爷的亲兵,胡家孽种也配!”
喧嚣之中,朱靖君脸色阴沉。
这本该是一次审判,判罪的流程,不是让这些泼皮无赖耍横的时候。
难怪大清遍地农民起义,却成不了大业!
“都闭嘴!”
一旁的李二狗眼神快,连忙大吼一声。
那个老头一脸不满,心说回头就得把自己家的孩子给叫来,给朱靖君当跟班。
光当大头兵有什么用,还得当陛下的跟班!
回头就跟儿子说一下!
一群人的目光中,朱靖君缓缓走到胡三七的身旁,看着后者满脸鼻血。
胡三七感觉到有些不对,后退几步,却被堵截,只能看着朱靖君越来越近。
“你什么滴干活?”
“种地!”
“你?有跟胡善人干过什么事的没有?”
“没有!”
“他不是你亲戚吗?”
“那咋了,我和胡善人在就出五服了,我老爹卧病在床,他不照样收咱的租子!”
朱靖君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这应该只是一个胡善人家的远亲。
不过,还需要再考较一番。
“他说的真不真?”
“嘿,皇上,这胡家的孽种能说实话……”
“谁问你了!”
朱靖君不耐烦地吼了那个老头一句,一下子就把那老头吓得后退几步。
旋即,他又看向了老童生范时中。
范时中沉吟一会儿,而后开口道:“胡三七属实,他家里之前怪惨的……”
朱靖君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走到胡三七身旁,拍了拍胡三七的肩膀。
“诸位,朕本打算今天下午和晚上公审胡家旁系和胡家侍女,但是下午遇见这个事,朕就做主先私审他了!”
他大声宣示着,然后温和地握住胡三七的胳膊。
“胡三七,与胡善人作恶并无瓜葛,是村中堂堂正正的村民,准许分田!”
听闻此言,原本以为自己要嘎的胡三七顿时眼睛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陛下圣明……
呜呜呜……”
这时,胡三才蹲在地上,哀鸣恸哭。
在场的众人也觉得刚才行为过分。
胡三七挨打的时候倒是一言不发,但现在还了个公道,却哭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人群中的风向又有了变化。
“我刚才就说了,三七从来没跟胡善人那狗东西亲过,逢年过节都没走过亲戚。”
“你特么又换说法了,刚才谁让他不能分田的?”
“你放屁,老子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
“………”
叽叽喳喳中,众人发现朱靖君又亲自主持分田,对那个老头开口怒吼:
“以前胡家的人欺负咱们,朕反了他,杀了他!
如今,你儿子不过是朕的一个亲兵,你就敢裹挟大家欺负无辜的同乡?
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说完,连忙转过头看向范时中。
“你!记上他的名字,打人者收回一亩田,再犯就全部收回,第三次犯,斩首!”
“是!”
范时中先是一愣,旋即笔挺身子。
紧接着,朱靖君又拍了拍胡三七的肩膀,勉励道:“今天,朕就当算是记住你的名字了,可是,你这名字没有取好,可没有封王拜相的命。”
蛤?
胡三七顿时愣住了,名字没有取好?封王拜相?
只见朱靖君却是一脸慈爱地笑道:
“朕给你改个名字,便可逆天改命。
胡安国,安国,使家国安定。
这名字如何?”
听闻此言,胡三七感觉快要幸福地甜晕过去了,陛下不仅还记得自己,还给自己改了一个如此牛逼的名字。
呜呜呜,陛下当真是对我实在太好了,陛下的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陛下,我胡三七,不,我胡安国这条命都是陛下的了。
陛下就像是我慈爱的父亲!从今天开始,我胡安国的眼里只有陛下!
若我胡安国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
朱靖君站起身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勉励道:
“很好,朕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