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狼好学
不久，夕阳下的村口，林远是最先到的，其余猎户陆续赶来。
直至七人皆至，刘虎领着进山。
面对这种开了智的野兽，纵使他们发自心底的畏惧，却也不愿让家里人冒险，也只好硬着头皮去闯一闯，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几人将将走了几百米，眼前景象便叫他们头皮发麻。
只见面前的空地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灰狼，一时间竟无法估量有多少只，纷纷死死盯着缓缓走来的几人。
这等骇人景象，让得几人瞬间冷汗倒竖，不由得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手中的猎弓握得更紧。
这里恐怕已经聚集了整个山脉中的绝大部分灰狼，就如同刘虎所说，若是他们没有及时出来，这些家伙顷刻间就能将那小村子搅得天翻地覆。
强撑着走到空地，一阵阵的低吼声瞬间在耳畔萦绕，林远没有丝毫怀疑，若是这些灰狼动手，只需几息就能把自己这些人扯成块块碎肉。
但如果能把这些灰狼都给打杀了，那不就发了天大的财？
好在看这些灰狼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要攻击的趋势，反而是主动让出了一条道路来，像是在示意几人通过。
七人走进狼圈，便有一条体型相对娇小的灰狼上前领路。
只是观其模样，林远却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和那日狼王给他的感觉很像，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有些像什么，有些像人。
同时见到几人被领走，走在前的小灰狼轻轻嚎叫一声，大片的灰狼瞬间一哄而散，窜向八方。
七人静静走在灰狼身后，氛围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其后，朝前走的灰狼竟口吐人言，那是一道仿若女童的声音。
“你们当中可有武人？”
闻言，身后众人瞳孔骤然紧缩。
开口说话，又一头完全开智的灰狼？！
见状，几人的心情彻底沉入谷底，那本就飘渺的一丝希望仿佛都被碾碎。
几人沉默，无暇顾及身前那头开了智的灰狼所言。
眼见几人不理不睬的模样，那灰狼似乎有些动怒。
“问你们话，你们当中有没有武人？”
刘虎冷哼了一声：“没有！”
那灰狼听了，似乎对这回答感到失望，伸了伸舌头，道：
“武人都没有，那你们就等死吧。
我家父亲平日里可是最宠爱这小弟了，要啥给啥，却被你们这些猎户杀了卖钱，他老这两天眼睛都要哭肿了。”
林远走在队伍中，并不开口，静静听着。
话里话外，他都从面前这灰狼口中听出一丝艳羡，似乎他这完全开了智的灰狼还没有自己杀的那只半开智的家伙受待见？
那灰狼操着一口稚嫩的童声，却像是个多嘴的婆婆，也不管几人回不回答，嘴里不断念叨。
“我这老爹，九年前才彻底开智，安生修炼至今，也有你们人类武人炼血上层的实力。
即便是距离那入境的层次，也只是临门一脚的问题。
只可惜，你们当中却连个武人都没有，在他老面前可没有反抗的余地。”
······
灰狼口中吐出的一茬又一茬言语，就是冰水浇盖在众人的心头。
渐渐的，多嘴的灰狼开始不言，几人已行至青山深处，就连身边萧索的山风似乎都变得比平日要刺骨些。
领头开了智的灰狼在前走，众人走在后，逐渐走向一处山巅。
处在青山之中，这里少见的没有树木，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山。
其高处，正对着皎洁的明月，在下有一稍稍凸起的黑石台，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狼正盘卧在上面。
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那黑台之上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老狼说是睡在书海当中亦不为过。
林远都不由得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刘虎等人呼吸不由得急促，是了，这应该就是这青山中当前修为最高的老狼。
灰狼将众人带至台前后退下，台上老狼缓缓睁眼，一双眸子里泛出油绿油绿的光芒。
随后，老狼张开嘴，一道极其嘶哑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山巅回荡。
“汝等小儿，欺狼太甚！吾平日克己复礼，时常自省，吾虽为兽乎，亦当思圣贤，不可以此为凭，行滥杀之罪孽。
纵使日夜向善，谨记书中教诲，怎料天灾人祸，夺吾儿性命，吾为狼父，悲哉!愤哉!悔哉！
不言圣贤，其为吾所至爱，虽不具大灵慧，行事亦有缺短，却不为汝等屠杀之理。
呜呜呜。”
言说着，那台上的老狼竟开始抽噎起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台下站着的几人也被这股子四不像的文人气弄得不知所措，林远更是嘴角抽搐，眼神好奇打量起来，这还是个读书狼？！
看这样子，已经算是把书深深读进了脑子里。
林远算是明白，这时间都拿来读书了，又哪里还有空闲去杀人呢？
不对，这家伙若是不杀人，他这些书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稍稍平复情绪后，那老狼又自顾自地说道：
“初见吾儿降世犹历历在目，今不见吾儿之死对月诉悲苦。
汝等之罪恶兮，吾之痛心疾首兮。
吾深知路漫漫而其修远兮，自当上下而求索。
可今有不同，弑子之仇非可轻谅。
但念吾之道业，依旧克制不滥杀，想来可在圣贤路上亦有精进。
何人杀吾儿，主动站出，可保其余人生死！”
话说至此，老狼一改作态，愤然长嚎，悠悠狼声在山头之上显得悲凉。
几人一听，稍稍迟愣片刻，旋即面面相觑，眼前一亮。
这是，有活路？！
其中有人连忙道：“前辈，杀你儿的就是那小子，可和我们没关系！”
说着，眼珠瞪得滚圆的猎户便将手指向林远。
同时，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对！就是他杀的！”
老狼目光凝在林远身上：“小儿，你可认?”
对此情形林远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平淡开口：“对，那只找死的臭狗就是我杀的。”
闻言，两眼微微眯起：“既如此，无干人便走吧。”
见状，猎户们大喜，纷纷叩头感激老狼，慌忙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