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杀将
“敌袭，敌袭！”
大队骑兵冲入如此大的动静，很快就惊醒了军寨之中沉睡的士卒们，尽管他们骤然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可当走出营帐，迎面而来的马槊砸在身上时，他们反应再慢，也已回过了神来。
一时间，惊恐的大吼此起彼伏，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混杂交错，充盈于此地的各个角落。
而这些声音，没有丝毫意外的便传入了守营大将季明的耳中，让他多日来松懈惫怠的心神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卫兵，卫兵！”
他连忙招呼守在门口的亲兵进来，口中吩咐道。
“赶紧给我披甲！”
声还未落，季明就自顾自的拿起甲胄开始穿戴，不敢再有片刻耽误。
营内的惨叫声，让他心中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少顷，在两名亲兵的帮助下，季明穿好甲胄，从墙上取下挂着的马槊，就领着亲兵径直往营帐外走去。
方一踏出营帐，耳边原本只是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一下变得响亮刺耳起来，刺的季明的心脏仿佛都在隐隐作痛。
“你，速去亲卫营召集甲士，往我这边赶！”
心中大事不妙的预感呼之欲出，可季明还想做出最后的挣扎，向身边的一名亲兵急声吩咐道。
而在吩咐完后，他就带着另一名亲兵骑上帐外的马，往惨叫声最烈最浓的地方探去。
他必须弄明白此刻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心中，一层浓厚的阴霾已经徐徐积聚而起，很快就将他的心神彻底包裹。
“难道，欧阳将军.....”
不敢去想这毁灭性的结果，季明连忙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定了定神，眼神也重新坚定了起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职责就是守卫滩头军寨，若是军寨失守，他难辞其咎。
想到这，季明手中马鞭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让胯下的马匹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不过片刻功夫，策马赶来的季明就已循声到达了目的地。
而眼前的惨状，不由让他目眦欲裂。
只见，场间两旁原本是黄褐色的营帐，此刻已经被血污染成了一片血红，在翻倒在地的残余篝火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妖异，触目惊心。
而在营帐外，道路的中间，一具又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凌乱趴伏在地，血液、残肢、碎颅，散乱遍布着，让人根本分不清这些之前究竟归属于谁。
这些尸体身上，大多只披着一件薄袍，面上的神情茫然而无措，让人能料想到，他们死之前恐怕仍分辨不清敌人从何而来。
“往那边走！”
心中来不及悲伤，听到不远处还在响起惨叫声的季明连忙打马上前，策马奔去。
他手中马槊紧握，驱使马匹的动作也愈加用力，紧抿的嘴角，预示着他的心中此刻并不好受。
留守在军寨的两千士卒，有一大部分都是他季明的乡人，此番响应他的号召前来参战，本想着赚取些功勋，回家也好娶妻生子，没曾想，现在竟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结果。
这让季明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可此时的境况，已经无暇让季明去多想了，不过须臾，他便赶到了新的惨叫声的源头。
那里，一个浑身浴血的黑甲骑士正手提马槊，肆意冲杀着，不管身前的军卒是有甲还是无甲，是勇猛还是怯弱，在其手中，都无法走过一合，便殁于马下。
不一会儿，这名黑甲骑士的马下，就积累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见此，季明当即纵马上前，口中大喝道。
“贼子休得猖狂，我来战你！”
说着，他便已奔至黑甲骑士身前，手中马槊借着马力顺势劈下，直取黑甲骑士脖颈。
其挥舞途中带起的呼呼风声，预示着此击力道是何等之大。
“砰！”
一声金铁交鸣后，下一刻，对此击信心十足的季明眼睛猛然瞪大了。
只因，他这人马合一，甚为得意的一击，被眼前之人随意一挡就格开了，而且看样子像是没费什么力气，轻松写意到了极点。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号人物？”
握住马槊的手掌轻轻颤抖，季明坐在马上，只感觉自己虎口被刚刚一击震得生疼，心中大惊道。
要知道，刚刚自己那一击，可是以自身全力加上马匹冲力合力而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出来的，而这，居然还被眼前之人给轻松挡下了，那之后，连这一击都使不出来的自己，如何与他相敌？
想到这，季明心中不由顿生退意，那股到来前的愤怒与悲伤一下消褪无踪。
仔细想了想，还是自己的小命更加要紧，保命为上。
想到就做，季明连忙调转马头，准备向后逃去，可既已参战，战阵中，又岂是他季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望着身前神色慌乱，急欲打马逃走的将领，陈克远面色淡然，手中马槊复的扬起，小腿轻夹马腹，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而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季明一时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回身去挡。
可没了马力加持的他，仅凭自身的力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只听‘咔擦’一声，其挡在身前的马槊便如临山岳般的退了回去，不仅途中折断了他意欲抵挡的手臂，还将他的身躯也一同击飞了出去。
“噗！”
狠狠摔落在了地上，受此重击的季明当即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滴落于泥尘之中。
可他顾不上去擦，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后，就趔趄的朝远离陈克远的方向奔去。
此时，他心中的所谓职责担当、乡人之情、立功之心已经全然抛之脑后了，他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远离这个煞星。
可他的想法注定不能实现了，身后，熟悉的马蹄声响起，仿若催命符一般，向他快速奔来，还不等他回头张望，一股劲风就直袭向他的后脑勺。
“嘭！”
一声炸响，季明的头颅像是西瓜一样，轰然爆开，漫天四溅。
红的，白的，眨眼间跌落一地，而季明的无头尸身，无力的趴伏在了地上，就如同他先前见到的其他军卒一样。
他的脖颈处，汩汩鲜血流淌而出，染红大地。
淡淡瞥了一眼地上季明的尸身，陈克远移开目光，将目光挪向了不远处的一处营帐群。
那里，熊熊火焰燃烧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