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蛮族溃兵
追不上。
根本追不上！
跑不掉。
也根本跑不掉！
战斗直觉告诉眼前的这位阴鸷骑士，只要他敢将后背暴露出来，立马就得吃对方一记法兰飞斧。
但敌人是怎么知道他的位置，在这不过五十米的战场内跟他玩捉迷藏的？
听声音吗？
阴鸷骑士试图放慢速度，掩盖自己的脚步声，可是依旧毫无作用，对面完全把握了他的一切行动。
鬼魅！
敌人就好像是鬼魅幽灵般绕着他游走，仿佛是一只猫在戏耍老鼠，等待着他筋疲力尽的时刻。
事实上，邓肯现在也是精神高度紧张，因为可以让他秦王绕柱的战场空间就那么大，十几个草垛，两侧的木屋，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给追上了。要不是前世玩过不少恐怖游戏，被鬼怪异形在屁大的地方追着绕圈，如今还开着上帝视角，用意念操控身体，他根本就玩不了这一手精细微操，对方但凡抓住一点机会，全甲对无甲，那都是碾压性的优势。
可偏偏就是这么小的战场内，那面容阴鸷的骑士死活追不上。
他想逃。
可是他刚有想要转身逃跑撤退的动作，立刻便有一股浑身汗毛乍起的感觉，后脑勺一下子变得凉飕飕的。
他没办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但如果换个地球人来，肯定会惊呼，这笔全图开挂，他在卡视野。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敌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剧烈喘息一下，都在邓肯的全方位监视下。
那个阴鸷骑士此刻应该后悔在溃败时丢掉了远程武器，当然，要是给邓肯一把能破防的弓箭，对面早就已经被他射成刺猬了。
“看样子这个骑士的身体素质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一些。”
“这个异世界应该是低魔。”
虽然是游戏视角操控，但战斗无限接近于真实，敌我的血条都扛不住一两下攻击。
邓肯此刻视角卡得死死的，敌我双方距离二十米，几个草垛，高度两三米，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两侧有木屋可以卡视野，不管从哪个方向绕过来，他都可以从容应对。
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追不上，你就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无甲打全甲，肯定不能硬拼。
邓肯现在就是仗着年轻跑得快，身手灵活，欺负对方一身重甲跑不动。
此刻的局面甚至让他想到了小时候跟伙伴们玩捉迷藏，那时的规则是找到还要抓住，至少碰到一下才算赢，有些恶劣的家伙仗着跑得快就跟你玩秦王绕柱，死活都追不上他们。
对面要跑路了。
邓肯在敌人后撤的瞬间，立刻便意识到此时已经‘攻守易型’了。
短短几分钟。
他从被骑士追杀的农夫，变成了追杀骑士的农夫。
“体力条还有一半！”
一手粪叉，一手飞斧，邓肯卡着二十米距离的透视挂，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对方移动，如果脱离了这片区域，那他就没办法卡视野了。
“不能这么耗下去！”
阴鸷骑士的表情已经有一丝恐惧，他感觉今天像遇到鬼了。
他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敌人像开了天眼一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知晓，阴鸷骑士身披甲胄追了半天，硬是连衣角都没摸着。关键是对方也不跑远，就带着他不停地在这里绕圈，绕到最后他都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担忧敌人突然从身后两侧冒出来。
撤退。
至少退到一个开阔地带，不能在这里耗。
就在那阴鸷骑士一点一点后退出草垛堆时，突然间他浑身汗毛乍起，下意识地飞扑躲避，可是已经晚了，一柄法兰飞斧虽然没有爆头，但却砸中了他的后脑勺侧方，锁子甲挡住了攻击，可重击让他一时间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还没等他爬起来挥剑反击，一柄粪叉便已经充斥视野。
上帝视角下。
敌方被砸中后脑勺，出现了短暂的晕眩标识。
邓肯果断出击。
“别杀我……”
噗嗤！
鲜血喷涌，眼眶爆裂。
邓肯拔出粪叉时，甚至带出来了一个戳爆的眼球组织。
他转身拿起法兰飞斧，朝着敌人的脑门上就是一下！
爆头！
骑士还是血厚。
一斧头劈在脑门上这才彻底嗝屁。
“战斗结束。”
恍恍惚惚间，邓肯仿佛是看到了敌人的尸体上浮现一闪而过的流光，直接消失在他操控的这幅躯体上。
——“军用武器掌握：你获得了熟练使用常规军用武器的能力，在使用单手、双手、长柄、弓弩、标枪、飞斧等武器时更加熟练。”
——“基础战斗技巧：你获得了刺、劈、撩、斩等战斗式，你在使用军用武器时，熟悉绝大部分的基础招式。”
——“格挡招架：你在战斗中可以尝试格挡招架敌人的攻击。”
投影画面中的战斗栏一下子被拉满了，原本浅灰色的‘刺’式，更是出现了浅蓝色的边框，其他的式则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浅灰色的边框。
“这是爆技能了？”
邓肯发现自己似乎是从敌人的身上掠夺了他们的战斗技巧，就好像是经历了长年累月的军事训练，各种各样的基础式信手拈来。
虽然不敢说有多高明，但是基础绝对扎实，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功夫绝对练不出来。
意识略微恍惚。
当邓肯视野恢复时，意识已经脱离了上帝视角，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也有感觉，可是没有这么清晰，甚至让他想要干呕。
眼前入目的狰狞尸体也让人心神微颤，不同于上帝视角好似在打游戏，邓肯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躯体内，只不过脑海中好像多了一些常年训练的战斗技艺。
一股饥饿感袭来。
邓肯在四周寻找了一下，最终翻开了那个骑士的尸体，找到了一个浸透鲜血的袋子，里面有小块的肉干，感觉像是鹿肉。这些肉干被鲜血浸泡，透着一丝腥味，可附近暂时找不到别的食物，他在井边用水洗了洗，直接干嚼。
前世这种沾过死人血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吃的，可是现在他连杀三人，根本不在乎这些，沾的那点血就当调味料了，先补充能量再说。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都说一个新兵只要上了战场活着回来就不一样了。
邓肯发现自己的心态正在飞速变化。
摸尸。
他将三个溃兵的尸体拖过来，一个接一个摸尸，找到的东西都放一边堆着，那阴鸷骑士身高跟他差不多，应该是贵族出身，因为就他里面穿着有点像是绸缎般的内衬衣裤。
直接扒下来，上面的血迹洗一洗，可比邓肯穿的这身破烂衣服强多了。
死人衣服照样穿。
他都穿越了，还有啥好忌讳的。
天色渐暗。
邓肯这个时候才有精力去消化原主人的记忆，这个家伙居然跟他同名，倒也省事了。这幅身体原主人少年时父母双亡，靠着亲戚接济长大，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声名狼藉，好在他那时已经十三四岁了，算是半个劳动力，总能混口饭吃。原主成年后被托关系送往城镇铁匠铺学手艺，其实就是打杂，那老铁匠根本就没认真教他。
这个家伙不老实想走捷径，跟隔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勾搭在一起，最后事情败露只能灰溜溜地跑回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
原主的记忆没啥东西，他记忆最深刻的部分居然全是那皮肤雪白的老板娘。
呸！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这次屠村的起因就不清楚了，原主只听到一句‘你们这群该死的贱民’！然后就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这些个溃兵见人就杀，其他人只能奋起反抗。
按照邓肯的猜测，起因肯定是溃兵洗劫村庄，不是因为抢夺财物，就是因为凌辱妇女爆发了冲突。
吃了败仗，屠一些贱民出出气，发泄一下，老帝国传统了。
帝国的军纪相当之差！
他们稍微溃败动不动就是洗劫附近的城镇村落。
天色渐晚。
四周荒山野岭，邓肯也走不了，他将尸体收拢了一下，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房子，用茅草铺了铺，凑合睡了一晚上。这村庄早被收刮的干干净净，就连一只鸡都找不到，窝棚里面没有任何牲口，只剩下一点牧畜的粪便。
第二天一大早。
他将遇难村民的尸体堆在木屋草垛那边，找了些柴火，迎着天边的晨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我就只能做这么多了！”
邓肯背上昨天在猎户家找到的一把劣质猎弓，朝着大火升起的方向平静道：“老兄，仇我帮你报了，人我帮你埋了。”
“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邓肯可不想背负原主什么因果，那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也不是他睡的，他从此就再无牵挂了。
木屋点燃。
大火冲天。
在满天飞扬的尘土中，邓肯背上自己用得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偏僻的小山村。
赶路半天，先扔东西。
那些甲胄沉的要死，背着它们走山路简直是折磨自己，邓肯最后只穿了一套内衬短袍镶钉皮甲，有点像是游侠打扮，轻甲单位，其他的影响行动的东西都扔了。
他此刻背着食物水，揣着收刮的一点钱币，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逃荒的难民。
“我得想办法弄匹马。”
这鬼地方是真荒凉，也不知道那些溃兵是从哪里败下来的，据说南方边境有领主叛乱了，直接投靠了敌国。
帝国衰弱后，边境领主经常反叛。
不奇怪。
可惜原主也没啥见识，就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很多信息还得他自己想办法收集。
邓肯走了小半天山路，终于是踏上了官道。
四方大道。
帝国鼎盛时期修建的，现在其实就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扬尘路，早就已经几十年没有修缮过了。
不过好在他终于是碰上其他人了。
一支北境商队。
他们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几个人，后面跟着不少难民，骑马的商队护卫看到他便警觉地搭箭上弓，在一番询问后，这才勉强同意让他跟在商队后面逃往下一个城市。
邓肯很自觉地跟那群难民走在一起。
稍微询问一下，基本上都是附近逃难的人，只是听说帝国的军队又败了，逃亡北方躲避战乱。这商队也是紧急撤往后方，他们也没想到附近的领主居然会叛乱倒戈。
反正眼下就是一团乱麻，溃兵将地方搅得乌烟瘴气。
“这帝国看样子也是不行了！”
还没等邓肯跟那些逃难的人混熟打探更多的消息，突然间一阵尖啸响起，紧接着便看到商队的护卫一阵惊慌，车队的骡马在收拢，货物堆在外侧，人往里面汇聚，一个个神色紧张无比，已经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是蛮人！”旁边响起惊恐的声音。
咻！
一支利箭袭来，跟在商队后面的难民瞬间倒地一个，发出凄厉的哀嚎声，其他人顿时做鸟兽散，稍微清醒一点的人，立刻便朝着商队车马聚拢的半圈内跑去，因为骡马车队不够多，只能勉强围一个半圈。
帝国最忠实的雇佣军。
蛮人。
这些年战乱不休，帝国少数的胜仗都是蛮人雇佣军打赢的，他们维护着垂暮帝国的最后一丝荣光。
但是蛮人军队要是战败了，变成了溃兵，那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灾难了。
他们烧杀劫掠屠灭村镇，比敌国军队还要残暴。
“进入战斗状态！”
邓肯感觉到意识在脱离身体，下一秒他再次切入了上帝视角，只不过这一次两侧有为数不少的红点，商队的护卫则表现为蓝色光点的标识，让他有点惊讶的是，在商队车阵的中央区域，居然还有一个特殊的黄点标记。
——“女巫【中立】（骷髅头标记）。”
卧槽？！
虽然在一开始出现空荡荡的法力条时，邓肯就想过这个世界可能拥有一定的超自然力量。
不过那个被他干掉的骑士也就是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一些，他便想着就算是有超自然力量，那也应该比较罕见，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人群中的女巫根本看不清。
邓肯仿佛是脱缰的野马，速度远超于其他难民，一路狂奔躲进了商队的半圆车阵内。
一阵箭雨袭来。
那些跟在商队后面逃难的人瞬间就倒了一半，几个年轻力壮的勉强跟上速度，他侧后方一个壮硕男子看到同伴落后摔倒，转身就想拉他一把，却不想利箭破空，直接射穿了他的颈脖。
至于他想拉一把的那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推开同伴，手脚并用，屁滚尿流地爬进了商队的防御圈内。
原地只有那男子的尸体噗通倒下。
“乱世当不得圣母。”
邓肯不由往后缩了缩脑袋，那壮硕男子应该是逃难众人里的猎户，颇有威望，应该有些本事，却没想到死得这么快。
至于那屁滚尿流的年轻人，已经被吓惨了，瘫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一阵怪异的吼叫声传来。
道路两侧的树林中，陆陆续续有蛮人溃兵走出，他们须发旺盛，状若野人，身披兽皮，上身多有刺青图腾，有些还抹着骨灰，用怪异的吼叫声惊吓一众人等。
帝国最忠实的雇佣军，再次将屠刀对准了帝国的平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