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舞弊（上）
这话说的虽然委婉，可是庄若晗却听的明白。
哥哥还保留着痴傻时的记忆，对科举的事情也十分上心。可惜康复的时间与科举时间只差两个月，他就是再聪明，也不能在两个月时间内脱颖而出。
要知道，大梁国内俊杰才子辈出，哥哥当初痴傻时，只要能中个秀才已是极好，可是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多少人用眼睛盯着庄家，若是不拿个功名，恐怕日后会是难以服众。
“庄小姐，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那教书先生见庄若晗的表情变幻莫测，赶紧开口告辞。
“您去吧！”庄若晗勉强笑了笑：“辛苦先生了。”
走进书房，庄擎轩还在抱着一本论语死记硬背，这几天以来，他与废寝忘食几乎画上了等号。看到她进来，庄擎轩放下书：“今天不用出去？”
“没什么事，就不出去了！”庄若晗笑了笑：“哥哥可有心得？”
“哪里有什么心得，每天都背不完，先生虽然和蔼，我脸上却也挂不住。”庄擎轩又把书抱上：“只是可惜了那些年的时光，不然现在再不济，也不是这个模样！”
“哥，我有件事跟你说！”庄若晗咬咬牙，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舞弊吧！”
“什么？”庄擎轩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若晗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庄家的人，岂能做这种事？古有圣贤，以徇私舞弊为读书人之大耻，你也是我庄家女儿，切莫动这种心思！”
“哥，你别生气，我跟你说着玩的！”庄若晗见庄擎轩怒了，只能赶紧开口劝解：“既然哥哥不齿，那妹妹就不打扰了！”
庄擎轩挥了挥手：“母亲和父亲都已经说了，你如今有自己的铺子，每天还要经营好，科举一事，我自己来就好，你要相信我！”
“是。”庄若晗见庄擎轩又拿起了书，这才往后退了一步，走了出去。
大梁三十二年，朝廷风平浪静，边境偶尔有犯，百姓们安居乐业，算是少见的太平盛世。
庄若晗还记得哥哥死去那一年的考题，她至今记忆犹新。
考题是，以大国为主，小家为辅，再从四书五经中挑出一句关于国家大事的句子做出解释，并且写出一篇文章。
这样的考题，无非就是拍当今圣上的马屁，然后再写出自己若是做官，会对百姓做出一种什么样的贡献，跟一篇表决心的文章没什么两样。
可惜读书人迂腐，个个都认为世间圣贤是孔老夫子，所应该崇敬之人也是他们，丝毫不“感谢”当今圣上。所以那么多人里面，只有寥寥数人进了殿试。
她当时作为将军之女，又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听完了整场殿试，一场殿试下来，她满脑子都是感天动地且清新脱俗的马屁。
有些人的发言，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想着，庄若晗吩咐边上的红叶：“拿纸笔来。”
“察者智，不察者迷。明察，进可以全国；退可以保身。君子宜惕然。今大梁国泰民安，唯天子体恤，以世间百姓为首。世间人皆知，明君为天下一大幸事……”
洋洋洒洒一大篇后，庄若晗将纸递给红叶：“买些书，将这纸一路夹着给哥哥送去。”
“是。”红叶拿着纸：“小姐写的字真好，不过少爷若是不看，又该如何？”
“告诉他，这是我对他的祝愿，若是他有本事进入到殿试，这张纸的内容，便是说给当今天子的！”庄若晗说：“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会看的！”
红叶领命离去，庄若晗这才坐下。
哥哥傲气，她又何尝不是。
庄家人别的没有，却继承了父亲的一身傲骨。舞弊一事虽着实为人不齿，却是哥哥重新出现在天下人面前的大好机会。他一旦高中，这世间人便不敢欺负庄家无人，以为娶了她便是拿捏了整个庄家。
自己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再帮下去，恐怕哥哥会气到不去考试。
罢了，只能祈祷哥哥能够高中。
“这是你写的？”当天下午，庄擎轩与教书先生便来到了庄若晗的院子里。
“是。”庄若晗有些心虚，但想着这些东西是“借鉴”了十多人的卷子，还是未来发生的事情，总不会有问题吧。
“庄小姐若是男子，真应该去报名参加今年的科举！”那教书先生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将军府，却是老眼昏花，不知道庄小姐原来是个才女，实在是……”
“先生谬赞了！”庄若晗知道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庄小姐不知师承何处？”那教书先生问道。
“无师，只是喜欢看些杂书而已。”庄若晗吐吐舌头：“写的东西，先生不要笑话，能帮我斧正一番，那更是极好的。”
“不必了！”教书先生手一挥：“庄公子装起来吧，没事背背，若是真有一天见到圣上，作用可真的大的很哪！”
庄擎轩看了一眼庄若晗，低头将纸装了起来。教书先生笑着走出门：“若是有这样的造诣，你们兄妹俩在一起多呆些时日，恐怕比跟我一个糟老头子在一起强得多！”
庄擎轩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淡的：“真是你写的？”
“是。”庄若晗回答的斩钉截铁。
“倒是可惜了你。”庄擎轩叹了口气：“这样的聪颖，却因为女子身份被科举拒之门外。”
“这又何妨，我不一样过的好好的！”庄若晗见不得庄擎轩这个样子，虽然她心里是同样的想法。
这个时代太不公平，若她是男子，便自己考取功名，阻了那萧思权等人的路，保护好爹爹和母亲，这一生，便圆满了。
偏偏她是女子，纵使有满腹诗书又如何，纵使知道未来许多重大的事情又如何？还不是要靠着哥哥撑起庄家，挡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路！
“别这么沮丧！”庄擎轩见她的情绪低落起来，于是爽朗的笑着：“做个姑娘也挺好，有爹爹和我保护着，岂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