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与梦的解析(品读西学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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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与婚姻

弗洛伊德的毕业典礼的余欢尚未散尽,迷惘却已涌上心头,他从此要为家分忧,但他能做什么呢?他学的是医学,奥匈帝国政府当时的医生资格标准是很严格的,刚取得博士学位的人没有资格行医。但除了行医,医学博士又能做什么呢?弗洛伊德突然想起了布吕克教授,便去找他,于是成为了教授的“示范实验员”。有了薪水,不过少得可怜,连自己都养不活。这是弗洛伊德的第一个职业,他在这里干了15个月,一直到1882年7月。除了替布吕克教授干活,他还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地在路德维希教授的化学研究所里作了1年气体分析,而且他做这一切的效率并不高。这个时期他内心充满了阴影、思绪混乱,像他后来自己所说,这一年多是“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最黑暗和最没有成绩的年头”。

这个笼罩在他心中的阴影就是家里的经济危机。弗洛伊德上大学8年,除了偶尔得些稿费外,基本靠父亲供养。除弗洛伊德外,雅各布还有5个女儿和1个儿子,加上妻子与女仆,全靠雅各布一人维持。但他只是一个小毛织品商人,挣钱很少,能养活这个大家庭并供出来个博士简直是奇迹。到弗洛伊德拿到博士学位时,雅各布已经67岁。雅各布热爱他的儿子,以他为荣,只要还有一丝气力就会挣扎着去挣钱养家。但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父还要一早起床去交易市场,弗洛伊德心里怎不难受?

1876年弗洛伊德全家合影。这一年弗洛伊德20岁(后排左三),他的父亲雅各布时年61岁,母亲阿玛莉41岁。弗洛伊德的左边是妹妹安娜,右边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伊曼努尔。

弗洛伊德目前是示范实验员,教授助手中最低的一级。按照常规,下一步是正式助手,然后是助理教授,最后才是教授,即使顺利,每道关口都要花一二十年。而且按常规,这些助手、助教都有固定名额,一个人走了或者死了才能由下一个顶替,而教授死了或者主动退休——除非出现特殊情形,他的继任人——就是他的助理教授——才能接他的班。但布吕克教授身体很好,等他的助理教授埃克斯内去世时,就算轮到弗洛伊德接班,恐怕也是古稀之年了。布吕克教授深知他弟子的处境,于是有一天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令弗洛伊德翻然醒悟。弗洛伊德在他的《自传研究》里写道:

这张弗洛伊德夫妇的合影拍摄于1885年。第一次邂逅,弗洛伊德便迷上了玛莎。他说:“人见人赞的美妙少女,我第一次与她见面时,虽然心中设防,到底还是拜倒裙下。她知道我不敢追求女人,就泰然地走到我面前,使我有了信心,也给了我新的希望和活力去工作。而这些正是当时我最需要的。”

“这一转折点在1882年来到了,我的导师,我一直对他怀着最高的敬爱,像父亲般地指明了我目光短浅,强烈地劝告我——基于我的经济情况——放弃我的理论生涯。我接受他的劝告,离开了生理学实验室,进入了总医院。”

也就是说,弗洛伊德决定将来靠行医谋生了。但在维也纳,取得医学博士不过是完成了行医最起码的一步,等待他的还有漫长的实习。具体地说,他必须首先去眼科、耳鼻喉科在内的每一个科实习,取得丰富的临床经验,然后才可以自己开业行医。在当时能提供这类全面训练的首推约瑟夫二世皇帝亲自主持建造的维也纳总医院,弗洛伊德决定在这里完成他的就业前训练。这是1882年7月的事。

大约也在这个时候,弗洛伊德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半——玛莎·伯奈斯。玛莎是血统不纯的犹太人,出身于汉堡的书香门第。弗洛伊德对玛莎一见钟情,玛莎也接受了他的爱情。不过他们的爱情之路并不顺利,主要是因为玛莎的母亲伯奈斯夫人嫌弃弗洛伊德太穷。他们相爱不久,1883年,伯奈斯夫人就执意离开维也纳,搬到了汉堡。这样,在弗洛伊德与玛莎恋爱的4年里有3年是在两地相思中度过的。在3年的离别中他们像写日记一样写信,这些信中留存下来的就有约2000封。

除了离别的痛苦,这时候贫穷一如既往地折磨着弗洛伊德,他基本上没有收入,但支出却增加了,他已经不是穷,而是赤贫了。他经常身无分文,不得不向朋友们借钱度日。

到1885年,弗洛伊德终于否极泰来,双喜临门:一是他完成了实习,并在维也纳大学获得了私人讲师职称,大学讲师职称是他不久就要开张的诊所的金字招牌;二是伯奈斯夫人经过这几年的风雨,终于不再反对女儿的婚事。

1885年8月,弗洛伊德的实习结束了。在3年实习中,他分别在内科、外科、妇产科、皮肤科、神经病科以及迈内特教授的精神病诊所实习了一段时间。在实习过程中,弗洛伊德搞了一项特别的研究:研究可卡因的治疗作用。他实际上是第一个发现可卡因在眼科手术中可以用作局部麻醉剂的人,这项发现使得对眼睛直接进行外科手术成为可能。然而,像弗洛伊德以前的其他发现一样,这一发现也没有算在他名下,因为他将发现告诉了他的一个朋友,由那个朋友亲自进行手术并且宣布了,他根本没有提弗洛伊德的名字。因为研究可卡因,弗洛伊德还很可能成了西方第一个吸毒者,他又将可卡因推荐给他的朋友,使他上了瘾,为此弗洛伊德受到过不少指责。

1882年,弗洛伊德进入维也纳总医院,在维也纳大学教授诺特纳杰手下当实习医生。

实习结束后,弗洛伊德没有马上开业,他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奖学金名额,去巴黎跟从当时最负盛名的精神病学家夏科教授研究精神性疾病的病因与治疗。在巴黎,弗洛伊德发现夏科教授就像是一个正在挥毫泼墨的画家,一个灵感突来的诗人,用诗意般的语言、自由奔放的思想对这些病人的神经病的起因、症状、治疗方案等进行透彻的分析,又使人不得不承认他并非在作诗,而是在治病。

在听取夏科教授对各种神经病诊断分析的过程中,他印象最深的是所谓男性癔病。癔病可以近似地称为“意”病,它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器质性病变作为病因。我们知道,一般的瘫痪,无论是手或脚还是全身的瘫痪,都有器质性病变,即患者的手、足或其他相应部位的神经系统被损伤。但癔病却很特别,它的症状与普通瘫痪没有什么不同,也是病人的手足或其他部位失去知觉甚至丧失机能,但病人却没有器质性病变,也就是他的神经系统没有受到损伤,但由神经系统控制的手足等器官却瘫痪了,这就是所谓的癔病。

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特殊的病症呢?是病人的意念。意念怎么能致病?当然能够。中国古代有句成语“杯弓蛇影”,讲有一个人在朋友家做客,喝酒时突然看到杯子里有条小蛇,虽觉得很害怕,却仍勉强喝了下去。回家后他就感觉身上越来越痛,不久就奄奄一息了。那朋友来探望他,听说生病的原因后,按他说的情况回家演示了一下,不由得哈哈大笑,原来是墙上挂着的弓的影子映进了酒杯。他将实情向朋友一解释,那人的病顿时就好了。这就是癔病的一例。

弗洛伊德在夏科手下看到的无数癔病病例给了他不小的震动,他在维也纳时,在迈内特教授的神经病科也看到了大量同类病例,迈内特教授认为他们的病因一概是神经受到器质性损伤。他当时就认为教授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诊断不是很高明,只是他也不知道真实的病因是什么,现在夏科医生给他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1886年2月,弗洛伊德离开了巴黎,回到了维也纳。在维也纳,弗洛伊德一边准备开业行医,同时就任了维也纳第一国立儿童病院的神经科主任,这是奥地利最古老的儿童病专科医院,又是一个慈善性质的医院,敞开大门免费接纳所有贫困阶层的病儿,医生没有任何报酬,自愿加入。这年9月,经过多少波折,30岁的弗洛伊德与25岁的玛莎·伯奈斯正式结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