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戾鼠食粟米
乙三十院。
静室内，烛香萦绕。
宋祈年捏着剪纸，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悟：
“此术端的神妙，不用时可随身携带，用的时候再以气血祭出，纸马幻化而出。”
他愣了一下，道：“这不就是一种另类的符篆。”
“果然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宋祈年叹了声，又略带不满道：
“就是需要时不时以气血温养，这倒不是难事，只是纸马万万不可沾染水火，当真不美。”
随即他就释然了。
“哪能那般顺人心意，此物虽有瑕疵，但亦有大用。”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欣慰，暗想：
“炼化时虽损耗了大量的气血，精气神亦有损伤，好在均有所值，让纸马多了个权柄。”
他低头沉吟。
“若说出行真的百无禁忌，那就不是权柄，而是笑柄了，
此权柄显然是针对鬼物，一般鬼物难以束缚其穿行。
奔走间气血如潮，鬼神辟易！
一般的鬼魅自是近不得身的，
而且此物以气血炼化之后与他气机相连，
非但可以拉棺，亦可用来代步。
满意的将纸马小心收了起来。
他起身，进香。
此香虽不是什么好香，但也可静气养神，聊胜于无。
他暗暗告诫：
“今夜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万不可急于一时，还是先闭目养神，恢复一下精气神再说。”
只是眼下缺少观想法，不得观想养神，
也只能凭借身体自然恢复。
半个时辰后。
静室内，香痕弥漫，宋祈年手握香火铜钱，仔细端详。
此物以香火为基，施以秘术，铸成铜钱。
其内香火，可奉以鬼神。
与其说是香火铜钱，不如说是香火大药，大量进食，可提升压脏神的品阶。
今日初见这香火铜钱时，体内压脏神亦有变动。
香火无根，飘渺无形。
以香火饲之，或许可让黑水鹿仙无暇圆满。
宋祈年目露期待，唤出压脏神。
静室内，压脏神显化而出，神威如狱。
可惜其目无神，多了丝死气。
他小心捏住香火铜钱，以火点燃，
火苗吞吐，冒出一缕青烟。
不用宋祈年多虑，压脏神宛若有神，口鼻一吸，青烟入体。
“果然有用！”
宋祈年大喜，压脏神残缺一直让他捉襟见肘，
眼下也算是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就是香火铜钱得来不易，还需要多想想赚钱的法子。
若是有大量的香火铜钱，甚至是更为上品的香火银钱，压脏神定可恢复无暇真身。
忽然，他一掀眉头。
低头看向心脏，青铜瓶自主显化而出。
此物似被香火气息勾引，躁动了起来。
其内气息汹涌，
像是要喷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五脏火？”宋祈年诧异道，他虽用掉了一些五脏火，但不足其中一半，尚有剩余。
莫非时限到了，青铜瓶压制不住五脏火了。
宋祈年看了眼静室，暗暗皱眉。
这要是倾倒出来，小院将覆之一炬。
肉眼可见的，青铜瓶愈发躁动。
悬于身前，剧烈晃动，
其中有东西在撞击，想要逃出来。
此时再找合适的地方已然来不及，
他只能屏息凝神，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突然，青铜瓶内沙沙作响。
有点似沙砾撞击发出的声音。
剧烈的晃动缓和了下来，最终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透过瓶口，能看到里面有东西。
宋祈年心神一震，去了正屋取了茶盏，
回到静室，从青铜瓶中倒出来百粒粉红粟米。
米粒一倒出来，宋祈年就感觉腹中痉挛抽动，饥饿感铺天盖地而来，就想将米粒吞服下去。
尤其粉红粟米的香味，更是让他口齿生津，咽了口唾液。
哒！
是那黑水鹿仙，竟然自主上前一步，目露渴望。
“是祂！”
这渴望一部分来自自身，另一部分源于压脏神。
他对压脏神气机相连，感同身受，
而他的压脏神缺少意识，所以一切渴望皆源于本能，
一如婴儿天生渴望奶水，最是真实。
“这青铜瓶中以五脏火炼化而成的粟米，能滋养压脏神？”宋祈年不太确定。
强忍着渴望，宋祈年出了静室。
不多时，手中就多了一只戾鼠，长相狰狞可怖，平日里没少吃肉。
戾鼠本龇牙咧嘴，
刚一进静室，就红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案牍上的茶盏。
宋祈年心领神会，从茶盏中捏了一粒放在地上，
松开其中一只戾鼠，
戾鼠果然扑了上去，状若癫狂，一口吞了下去。
结果刚咽下去，戾鼠就轰的一下，成了一团火球。
火球在静室来回窜动，
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为残影，遗留一道火线。
宋祈年悚然一惊，暗道侥幸，若莽撞吃了下去，岂不是要被烧成灰烬！
火光渐渐小了下来，最终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原地，留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一股腥臭的烧焦味传来，
宋祈年皱眉，上前用脚轻轻踢去。
“吱！”
异变顿生，烧成黑炭的戾鼠没死，两颗门牙锃光发亮，狠狠咬来。
宋祈年一个激灵，收回踢出去的脚。
一口咬空，戾鼠不依不饶，竟从地上猛地窜起，直奔宋祈年颈部。
“好胆！”
一声怒喝，宋祈年一巴掌拍去，戾鼠被当头呼中，拍晕在地。
黑炭掉落，露出了现在的摸样。
全身无毛，肉色的躯体上爬满肉瘤，光秃秃的恶心至极。
只是一粒粟米。
戾鼠气息诡谲，已然趋向妖化。
他心头庆幸，赶忙向戾鼠一脚碾去，结果戾鼠被碾碎的血肉中冒出黑气。
黑气中，一只迷你戾鼠脱胎而出，向屋外仓皇逃窜。
不等宋祈年动作，压脏神一闪，已经将戾鼠吞进了肚中，对着茶盏面露贪婪。
“咦！”
被碾碎的戾鼠血肉中，心脏依旧跳动，伴有肉芽生出。
比之其他脏器明显不同。
宋祈年再用脚碾去，这才碾碎了戾鼠心脏。
“心属火，难不成是因为粟米是由五脏火炼化而成的缘故。”
平缓了一下气息，宋祈年微眯眼睛。
“粟米对活物有用，不知对压脏神的用处是否也一样。”
他看了看一旁垂涎欲滴的压脏神。
此压脏神本就残缺，再经不起折腾，还是用纸马童子先实验一番。
纸马与童子的炼制，都缺不了脏神，将脏神束缚其中，炼化后再以御驰。
马脸厉鬼，就是脏场人尸炼制出的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