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再启程（新年快乐！）

顾宇轻轻抬了下头瞥了一眼满身酒气，双眼通红的刘洋，随后又低头继续看着报告。

“你是第一个敢喝了酒来我办公室的人。”

听着毫无感情的冰冷语句，刘洋顿时一个激灵，满怀在内心的不忿犹如冬雪被烈阳消融一般。

努力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刘洋都有些惊讶于自己发出那宛如黑板划过般刺耳的声音：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吗？”

顾宇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刘洋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下口腔：“学生们……”

“啊，你说的那件事啊。”

顾宇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有办法，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只能暂时扩大征兵范围。”

“为什么不和谈？”刘洋双眼充血，死死的盯着顾宇：“只要停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顾宇放下了终端，终于认真的审视起眼前的男人。

“你是在质问我吗？”

“是的。”刘洋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么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我们打赢了，将贝尔马科萨国度彻底灭国，难道我们就能守住夺下来的疆域吗？”

顾宇往后一靠，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淡淡的说道：“只要获胜，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

“你觉得我就是那种冷血的政治生物吗？”顾宇打断道：“你真觉得我看着一艘艘战舰将青少年们送去地狱，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吗？”

顾宇把杯子稳稳的放到桌子上，低声说道：“你若有功夫指责我，不如想想如何再为人联贡献出最后一丝力量。”

刘洋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此时顾宇的话语又缓缓传来。

“你知道吗？人联，或者说我们，究竟是一群怎样的存在？”

“是一群被母星抛弃的可怜虫？亦或者是一场残酷实验的幸存者？”

顾宇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继续打下去吗？这是一场关乎于人类联邦的立国战争，是要证明即便我们这一群与母星失去联系的殖民者，依旧可以屹立于银河系中……”

顾宇扭过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刘洋，缓缓的说道：“相信你在奥比诺尔星系，也知道了地联那边的情况吧？”

“嗯……”

刘洋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联合星这边是如何向外界宣传的，但如今地联上原始人类的遭遇，可谓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那么你觉得，我们周边的邻居在得知我们的来历后，会如何看待我们？他们难道不会希望再造一个‘地联’吗？”

“既然银河系中心可以享受地联的服务，那么作为边陲地带，享受下一群被抛弃的殖民者的服务，又何尝不可呢？”

刘洋咽了几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说道：“这就是这场战争的本质吗……”

“我猜你一定没有问你那个学生，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奔向战场的？”

顾宇低头喝了几口水：“如今你找上门来质问我为何要将学生们送上战场，却根本没有仔细了解下他们为何参军入伍，你不觉得很武断吗？”

刘洋有些默然，他确实只是在学生的房间内简简单单待了几分钟，一切的印象都是脏乱的房间，被随手丢在地上的营养膏袋子。

看着刘洋貌似说不出什么话来，顾宇摆了摆手：“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是看你刚刚为人联立过功，光你这一身酒气就别想进来，赶紧滚。”

“那张翼呢？”

顾宇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谁？”

“也是我的学生，但是牺牲了，他才16岁……”

“我很抱歉。”顾宇叹了口气：“但这就是人联崛起的代价吧。”

“代价……”刘洋嘴里又嘟囔了几下，用力品尝了下这个词语背后那苦涩的感觉。

“哥伦布号出发了吗？”

顾宇的嘴角微微上翘，又立马压了下去，平静的说道：“还没，按条例，哥伦布号会获得为期两周的休整时间，但这与你无关，你已经退休了不是吗？”

刘洋双眼认真盯着顾宇：“无论是返聘也好，还是让我去船上搬物资、做保洁，我都要跟着一起出发。”

“为什么？”

“世界上从来没有学生冲在前方，而老师待在后方享福的事情。”

“是吗？看起来你确实是个好老师。”

顾宇上下审视：“你的审批还卡在流程中，我会让西格玛终止流程，恭喜你，哥伦布号的舰长。”

刘洋摇了摇头：“请给我下新任务吧，能尽快结束战争的那种。”

“我会的。”

顾宇低下了头，拿起终端继续工作。

刘洋在离开房间前最后一刻，又深深的看了眼人联的大元帅。

等到刘洋离开房间，顾宇才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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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和约翰在接到新任命时大吃一惊，一直喊着完成任务后就退休的刘洋，又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自己两人面前。

看着狐疑的两人，刘洋没有太多心情跟他们打趣：“顶替吉克的新人呢？”

大卫耸了耸肩：“早就来了？”

刘洋环顾了下四周，哥伦布号的锚地依旧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三人和数台正在搬运物资的机器人。

“在哪？”

“刘洋，你现在的眼睛是不是越来越不行了？”

听到熟悉的吐槽，刘洋立马转身，看着眼前的一台机器人。

“维克多？”

刘洋试探性的问道。

机器人面部居然生动的展示了什么叫嫌弃。

“请叫我首席科学家，维克多。”

“哈？”刘洋上下审视一番，嘲讽拉满的说道：“你还首席科学家？就你现在这全身铁疙瘩？”

维克多无视了刘洋的阴阳怪气，全当他这是羡慕嫉妒恨，径直走向哥伦布号。

“等等。”刘洋连忙跟了上去：“你上去干嘛？”

维克多一边往前走，一边把脑袋360度转了过来：“当然是去许卡尼斯黑洞，探查L-星门咯。”

刘洋停顿了下脚步，扭头看向大卫和约翰，试图求证维克多的真实性。

维克多看到这一幕嘲笑道：“你怎么跟个土老帽一样，这种事情直接看终端不就行了？居然还要用低效的人力确认。”

刘洋看着大卫和约翰点了点头，顿时感觉天塌了：“不是，为什么维克多来我的小队啊！”

维克多此刻已经站到了舱门口，无情的说道：“你不是都申请退休了吗？L-星门的任务又急需精英，于是我就来了。另外，我们申请的出港时间已经快到了，你们确定不上船吗？”

“上！上！上！”

一番鸡飞狗跳，哥伦布号紧赶慢赶还是在出港时间的最后一刻离开了太空港，驶向了许卡尼斯黑洞。

船上，刘洋时不时就扫一眼在一旁站着不动的机器人。

“第43回……”

“什么？”

“这是你第43回偷窥我了。”维克多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想到刘洋你居然有这种癖好。”

“我虽然很理解你那与众不同的xp，但很抱歉，我对中年老头子没什么兴趣。”

刘洋翻了个白眼，顶着大卫和约翰两人诡异的神色，认真的说道：“你真是维克多？”

维克多这时才略微扭头看向刘洋：“当然。”

“可你不是已经变成伴生树了吗……”

“意识上传，人格矩阵。罢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这个在科研部拖后腿的家伙。”

刘洋撇了撇嘴：“我怎么不懂了？不就是把你从伴生树里的意识转移到机器人身上吗？”

“是合成人。”

维克多短暂开口后便不再言语，并不想多说什么。

刘洋听到合成人这个词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维克多。

似乎是不想再被刘洋的视线审视，维克多叹了口气：“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只要不是保密事项我都知无不言。”

“那就从基础说吧，合成人是什么？”

维克多通过双眼位置的扫描看到，身在自己座位上的大卫和约翰，也都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靠，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要从这么基础的说起吗？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智能人吧？”

“你在瞧不起我吗？”刘洋双手抱胸：“普通机器人劳工的升级版，神经处理器相比机器人劳工有跨越式升级。”

“很好，合成人相比智能人，就如同智能人相比机器人劳工一样，我比绝大多数有机生物更强，更快，更耐用，神经处理器也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

“一个问题。”刘洋竖起手指：“你刚刚说的意识上传，人格矩阵大概含义我懂，但你是怎么确定，现在你的意识就是你的意识呢？”

虽然话很绕，但维克多还是理解了刘洋的意思，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面对这个问题，维克多居然选择了沉默以对。

看着沉默不语的维克多，刘洋略微有些后悔，看起来不应该问这些的。

“那我换一个问题……”

“我不能确定。”维克多缓缓开口说道：“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完成任务。”

刘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那最后一个问题。

这时一直旁听的约翰提问：“请问，我只知道我们要前往许卡尼斯黑洞调查L-星门，但我们具体应该做什么？”

“放心，你们只用待在船上，远离星门用探测仪器扫描就好。”

维克多充满自信的说道：“剩下的交给我。”

看着维克多，刘洋和大卫约翰互相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由于之前塔拉萨斯阻击战的胜利，哥伦布号从天津四一路驶来，畅通无阻，所到之处皆是人联的舰队，人联的工程船，人联的哨站。

直到抵达塔拉萨斯星系，哥伦布号才看到了敌人的身影，不过是早已化为了大块残骸的敌舰碎片。

在询问了驻防舰队后，刘洋等人才得知，如今人联从北，安达里基金会从南，双方如鲸吞之势一般，快速撕咬着贝尔马科萨国度的东南星域。

曾经被贝尔马科萨一族称为根系的星域，如今已经支离破碎，一群一群的逃难者，乘坐着他们能找到的一切飞船，拼命向贝尔马科萨西南边疆撤离。

曾经被唾弃的军阀头子肝红之花瓣，此刻就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烛光一般，吸引着数以亿计的贝尔马科萨族。

密密麻麻的逃难者飞船，甚至一度堵塞了超空间航道。

面对这一情况，国防部果断下令，各大舰队快速拆分为小型舰队，对贝尔马科萨进行驱逐作战。

此次作战目的不在乎击毁多少敌舰，而是要跑马圈地，将还能跑的贝尔马科萨族全部赶走。

至于无力逃跑的贝尔马科萨，被困守在星球上的遗忘者，将会由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瓦尔德奴隶兵出马。

这群曾经被人联送进地狱的土著，在经过义体改造后，会让所有遇到过他们的生物，深切的感受到什么是地狱。

刘洋听完最新战报后，苦涩一笑：“看起来，我们快要赢了？”

“当然，从北至南，除了偏安一隅，龟缩在西南的军阀头子们，贝尔马科萨将再无抵抗之力。”

说起战况，约翰也充满自豪：“现在战争的结束按钮，只取决于大元帅阁下何时按下。”

刘洋无力的靠在座位上，看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说好的给自己能尽快结束战争的任务呢？

只是此刻的刘洋早已不能再反悔，只得悻悻的命令哥伦布号通过隐秘的超空间航道，抵达许卡尼斯黑洞。

早已等候多时的卡伯特号小队，在见到全身化为金属的合成人维克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

这让哥伦布小队有些好奇，询问原因时，只见队长潘德明用一副上海人看外地人的神情说道：

“你们这算什么，我给你看看更神奇的东西。”

来到实验室，潘德明指着培养皿中一团灰尘，淡淡的说道：“这个东西，是还在运转中的纳米机器人。”

刘洋往前靠近，看着透射电子显微镜下那一个个结构完整、自我运转、增生、销毁的机器人，满脸不敢置信。

维克多的扫描镜快速扫描后，在数据库中建立了3d模型，不由得抚手称赞：“巧夺天工，这些家伙是怎么设计生产出来的？”

潘德明耸了耸肩，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这时刘洋提问道：“这些是那个……”

“对。”潘德明打开一旁的屏幕，展示出他们现在的研究进展：“这些就只是L-星门上的一些尘埃而已，而这些尘埃，覆盖了整座星门。我现在怀疑整座星门，都是由这种不起眼的纳米机器人所建。”

【滴！】

【您已完成L-星门认知。】

忙于工作的顾宇听到提示后挑了挑眉，打开外挂，看着空出来的工程槽，又选择了新的研究。

【L-星门认知】

“第2次了，还有5次认知。”

顾宇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门后到底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