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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身孕了
涂山璟正要问小夭想告诉他什么,静夜突然出现在门外,她喊了一声“族长!”,小夭立马触电似的放开涂山璟,想到静夜什么都知道,又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涂山璟皱起眉头,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问静夜:“什么事?”
静夜面色凝重,似乎是顾及小夭在场,只说:“老夫人遣人叫你过去。”
小夭忙问:“可是老夫人身子不好了?”
“呃......”静夜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吱吱唔唔地说:“老夫人......还好。”
小夭突然明白了过来,若老夫人只是单纯地叫璟去她房中说话,静夜不会是这样紧张的样子,恐怕此时防风意映也陪在老夫人的身边。
小夭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小腹,璀然一笑道:“既如此,我初到涂山府,也该去给老夫人请安才是。”
她扯了扯涂山璟的衣袖,“正好我懂些医术,若是老夫人不嫌弃,便给她老人家号上一脉,仔细瞧一瞧老夫人的身子。”
涂山璟没有立即应允,他想着如何劝说小夭留下来,不要跟他一起去。
他的嘴巴张了又张,也没说出一个字。
小夭笑着往外走去,回过头见涂山璟没动,便招呼他:“愣着干嘛,走啊!”
涂山璟给静夜使了个眼色,静夜心领神会,趁小夭不注意悄声离开了。
老夫人的屋子里烧着好几个碳盆,一踏进去便感受到一股干燥的暖意。有婢女提醒老夫人族长来了,老夫人抬目望去,刚要说些什么,看到涂山璟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女子,便问:“这位小姐是......”
涂山璟侧开半步,介绍道:“她是......”
小夭打断了他,上前几步道:“我是三生堂的医师,老夫人叫我小夭就成,小女不才,会些偏门法子,与普通医师的路数不大一样,涂山族长请我来给老夫人瞧瞧。”
“哦......”
老夫人从善如流地伸出手腕放到炕桌上,慈眉善目地说:“老身这副身子已经捱不了几日了,难为璟儿有这份孝心,便请小夭医师给老身瞧瞧吧。”
小夭坐到炕桌另一侧,搭脉感受了一会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老夫人体内竟有一只蛊虫。
小夭猜测,也许老夫人的身子早就是强弩之末,但还有未竟之事,不愿离开,这才请人施了蛊术,强行给老夫人增寿。
不过这种禁忌的咒术都是会反噬的。
现下施蛊的时间尚且不长,等日后蛊虫反噬时,老夫人将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死相也会极其可怖,甚至会被蛊虫吞食掉,尸骨无存。
不愧是掌舵涂山氏上千年的人,竟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小夭轻轻收回手,心想:这样厉害的老人家,她若对自己不满,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她嫁进来,她是璟的亲祖母,璟再爱自己,也无法强硬地忤逆她,涂山氏族老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若想风平浪静地嫁进来,恐怕只能等老夫人过世之后再说了。
可是......
她等得起,但腹中的孩子可等不起。
小夭深知清白的身世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已经吃过了身世的苦,无论如何也不愿自己的孩子成为受人非议的私生子。
就算这个孩子有高辛王做外爷、有轩辕王做舅舅,就算他的身份再如何高贵,私生子的烙印也将伴随他终生,谁也无法保证他一定不会为此所累。
老夫人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轻声问道:“怎么了?老身的病情吓着小夭姑娘了?”
小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老夫人。
她的面庞不再年轻,脸上爬满了皱纹,眼神却依旧凌厉,仿佛一眼就能洞穿人心。
小夭看了一眼满室的婢女、侍从,问老夫人:“不知能否请他们暂且回避一下?”
老夫人抿唇笑了一下,冲身后的婢女抬手示意。不一会儿,满屋子的人相继离开,门一关,便只剩老夫人、璟和小夭三个。
老夫人说:“现在没有旁人了,小夭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涂山璟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站到小夭身边。
小夭说:“老夫人,实不相瞒,我对蛊毒之术颇有些研究,您体内的蛊虫现下已经不太安稳,我猜您在半夜偶尔会被钻心之痛惊醒。”
老夫人身子微微后仰,看小夭的眼神也带了些审视。
涂山璟听到小夭的话猛得看向老夫人,他从来没听说过奶奶身上居然会有蛊虫。
他急切地问道:“奶奶,何人给您下的蛊!”
老夫人笑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的朋友这样厉害,仅凭脉象就知道这么多。”
涂山璟走到老夫人身边,他有些慌乱地看着老夫人,怒道:“奶奶,告诉我何人做的,孙儿去将他抓来,无论如何也要给您把蛊解了!”
老夫人拍了拍他,云淡风轻地说:“给我施蛊术的是蛇莓儿,你要抓她过来吗?”
“蛇莓儿......”涂山璟喃喃道,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猛得看向老夫人,向她求证:“奶奶,难道是你......”
老夫人点头,“没错,是我让她这么做的,若是不施蛊术,奶奶我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什么......”涂山璟眼中闪过痛色。
“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我操持了一生的涂山氏,我总要看着你娶妻、生子,看见涂山氏下一位继任者的出生,才好安心地离去。”
屋内的碳火烧得太旺,小夭渐渐感到胸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叩击声。
老夫人沉声问:“谁啊?”
屋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奶奶,是我,您该吃药了。”
是防风意映的声音。
小夭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她说:“哦,进来吧!”
防风意映推门进来,单手端着漆盘,回身将门掩上。
她见到小夭,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向小夭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奶奶,这是今日的药,我多放了些甘草,不那么苦了。”她柔声说着,将药碗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笑道:“加再多甘草,它也是碗苦药......罢了,总归良药苦口,我一口喝完就是。”
小夭心想,老夫人对防风意映倒是比对璟更加亲昵些,防风意映没来时,小夭也也不觉得老夫人对璟说话有多疏离,但防风意映一来,老夫人对她说药苦时,那抱怨的语气像极了撒娇。
老夫人将药饮尽,碗放到防风意映端着的漆盘上。
防风意映行礼道:“你们继续说话,我先走了。”
老夫人满面微笑地点了点头。
防风意映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手上的漆盘突然摔到了地上,碗也摔得四分五裂。
老夫人立即问道:“意映,可是绊着了?”
意映连忙道歉:“对不起奶奶,是我一时没注意,我这就收拾......”
老夫人心疼地说:“快别收拾了,叫下人来做。”
防风意映点点头,她过身冲门外喊道:“来人!”下一刻突然站立不稳,悠悠地跌坐到地上。
门外有几个婢女走了进来,见此情形连忙将她扶起来,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老夫人担忧地说:“意映这些日子照顾我,怕是累坏了,小夭姑娘,你医术好,劳烦你给意映看看,是否开个补方,叫她好好补补身子!”
小夭点点头,走到防风意映身边。
防风意映伸出手腕,声音虚弱地说:“有劳姑娘了。”
“无妨。”
小夭两指搭上她的手腕,只一秒,便触电似地弹开。
防风意映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小夭讪讪道:“抱歉,防风小姐手腕有些凉......”
说着她又探向防风意映的脉,片刻后才悄声问:“防风小姐,此事你自己知道吗?”
小夭虽然是小声问的,但涂山璟和老夫人都是神族,耳力很强,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夫人说:“小夭姑娘,别打哑迷了,你直说就是,意映可是得了什么病?”
直说?防风意映一个未婚女子,叫她怎么说呢......
防风意映看了看老夫人,又瞥了眼涂山璟。她站了起来,跪到老夫人面前,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奶奶,我......我没有得病,我是......”
说着她停了下来,眼中蓄了泪望着老夫人,老夫人见她这样,心疼道:“跪着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
防风意映摇头,她看了眼身前的涂山璟,伏下身子说:“奶奶,是我对不住您,我......有身孕了!”
老夫人也吃了一惊,她连忙扶起防风意映,问道:“你有身孕了?何时的事?孩子的父亲是谁?”
防风意映泪水涟涟,她跪在地上不肯起,好半天才回道:“是去年重阳灯会那晚,孩子......是璟的......”
小夭猛得看向涂山璟。
涂山璟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双手紧紧握拳。
老夫人刚才还一脸忧色,听到防风意映的话,愁容顿时消失,换上了一副喜色。
她将防风意映扶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抓着她的手说:“好事啊!这是好事啊!我涂山氏后继有人了!”
“璟儿!”老夫人把涂山璟也拉了过来,一手握着涂山璟的手,另一手握着防风意映的,将两人的手交叠放到一起。
涂山璟不自在地抽回了手,默然立在一旁。
老夫人怨怼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璟儿,意映如今怀了你的孩子,不便操持婚事,你多费些心,涂山族长成婚大典,不得马虎,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奶奶......”
老夫人打断他的话,接着说:“你要加紧些,婚礼早办为宜,意映的肚子不等人!”
防风意映说她怀了璟的孩子时,小夭并没有相信。
但涂山璟没有否认,甚至老夫人安排他操办婚事他也没有立即推拒,这让小夭不免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孩子当真是璟的?
不,绝不可能。
小夭立即在心中否认。
若说是静夜怀了璟的孩子,小夭或许还能相信半分,但防风意映......她看得出,璟对她没有丝毫想法,更不会跟她发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