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独掌
甘宁虽然没有张全徐正的智谋，但也不是傻瓜。这图塞可是左谷蠡王，几乎在匈奴中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居然被本族的匈奴骑兵追杀。显而易见，匈奴中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想想这图塞的地位，一定是高层中有大矛盾。
匈奴中最少有两派势成水火，就图塞这地位，若是死了，必然有一方的势力大减。若是另外一方趁机吞并了图塞一方，势必会独掌匈奴。
一个团结的匈奴，甘宁是不想看到的。他便说道：“图塞，吾大汉已仁德布于四方。今曰吾放汝走，也不要汝的回礼。但愿汝能够整治好麾下的族人，万万不可再来吾汉地生事……。”
甘宁冷喝道：“若是不然，吾定当效仿卫青霍去病二位将军，必追杀汝族千里，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那话中强大的自信，令图塞浑身一颤，他没来由的感到甘宁这话说的如此真实，仿佛已经发生了一般。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保命要紧，图塞二话不说，便策马离去。
“王，这甘宁说谎话，他以为他是谁，吾族几十万，个个帯甲……。”离去后，牛骨恼怒道。
“吾心中有数，汝不必多言。速回去告知单于，这甘宁来上谷郡一定是大汉朝廷对吾族有所图谋，在其未立稳之际，雷霆一击……。”图塞回头遥望，远处的车队绵延数里。那数不胜数的物资，纵是见多识广的左谷蠡王，也不禁露出贪婪的眼神。
傍晚时分，甘宁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上谷郡治所沮阳。
沮阳数百年来一直是上谷郡治所，边陲重镇，为抵挡外族入侵的最强屏障，所以城墙经年来修的高大厚实。
此时宽敞的城门前聚集了百多人，更是有众多百姓围观。
“在下吴旋，现为上谷郡都尉，恭迎将军！”
“在下左俊，现为沮阳令，恭迎将军！”
“在下马建，现为上谷郡丞，恭迎将军！”
这三人乃是上谷郡赫赫有名三大家族的族长，亦是上谷郡的高阶官员。他们携带上谷郡百多属官来迎甘宁，他们见到甘宁不但带着陷阵营，居然还有一万平民，居然还有上千车物资，暗暗心惊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这甘宁要干什么？”三人互视一眼。
“这就是陷阵营铁骑！”上谷郡属官大开眼界，便感到自家五千郡兵与这支骑兵相比，真是猫与老虎的差距。
“三位快快请起……。”甘宁刚到，对上谷郡几乎一无所知，急忙下马，亲手搀扶起三人。
吴旋便说道：“吾等一直静候将军到来，郡守府已经修饰一新，将军原来劳顿，请随吾等前去休息……。”
甘宁在这些上谷郡官员的带领下，走进了沮阳城。
他便发现，这沮阳城规模不小。
甘宁的上谷郡太守一职，是刘康让袁绍帮忙运作的，而且袁绍还将甘宁在辽东的仁义之举，传扬到上谷郡了。
上谷郡百姓感到今后会有好日子过了，竟然有数千人不约而同在道上迎接。
上谷郡官员早有准备，上千郡兵维护着秩序。
“甘将军……。”
“甘将军……。”
百姓拜于道路两旁，甘宁自知百姓是自己的根基所在，所以他立刻下马，学着刘康的模样，与百姓见礼。
百姓见他果然与传闻的一样仁义，感激涕零。
甘宁不免暗叹，刘康公子所教的办法果然好使，这些百姓太好糊弄了，自己也就拱拱手，就收获了大量人心，那些世家大族真是白混了。
其实那些世家大族为官之人，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而是根深蒂固的思想，羁绊住了他们。
吴旋三人见甘宁如此得人心，对视一眼，露出许多担忧。
“甘将军，吾要告发那吴……。”迎接的人群中，一名老者疾呼。
左右的郡兵急忙过去几人，一阵拳打脚踢，将老者打死当场，周围百姓顿时噤声。
“看什么看，继续欢呼。谁敢说出去，杀他全家！”一名军官恶狠狠的说道。
这处的百姓继续欢呼，然而面色已经大变。不过甘宁左右回礼已经忙晕了头，没有发现。
张全等人跟着他一起，与百姓见礼。皆暗叹将军仁义，得百姓爱戴。能够追随这样的将军，三生有幸。徐正一路走来，皆愁眉不展，此刻难得露出笑意。“甘宁仁义，吾大汉有望了……。”
这时候，人群中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浑身臭不可闻，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都四散离开。
就见这乞丐目视越来越近的甘宁，眼中精光闪烁，“这就是闻名辽东的甘宁！待吾试探一番，是人如其名，还是虚情假意……。”
见甘宁走近，这乞丐立刻就冲了过去，悲呼道：“甘将军仁义，可怜可怜吾吧！”
甘宁便感到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定睛看那乞丐，形象仿佛从茅坑里捞出来一般恶心，竟然还有几只苍蝇一路在其头顶盘旋着。
他下意识的抬脚，就要将这乞丐踹飞出去。“将军仁义，吾好可怜啊！”就见那乞丐一把抱住甘宁，大哭道。
在乞丐头顶上盘旋的几只苍蝇从甘宁脸边飞过，他本已经抬脚，但见周围好多百姓瞅着，为了名声，最终还是忍住了将乞丐踹回去的冲动。那令人无法忍受的臭气，令他脑子一晕一晕的。
不禁暗骂：“多少年不洗澡了！”
不过没关系，闻了几下也就适应了。
为了名声，他制止了上前的张勇，同时解下披风为这乞丐披上，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仁兄，有何难处，可对甘宁直言……。”
吴旋等人见状，急忙上前，但是顶不住恶臭气味，随即掩鼻退开了。
乞丐见状对他们露出一丝不屑，只对甘宁大哭道：“将军仁义，吾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快要饿死了！”
甘宁早就想到应该是这种事情，便从张勇哪里拿了些口粮给了乞丐，笑道：“莫要在担心……。”他便对四周百姓喊道：“吾甘宁的治下，从此之后将再无乞丐，若是谁家无有生计，皆可来郡守府找吾……。”
他就此演讲了起来，大致意思是：有气力或是有学识的，郡守府会给其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没有子女赡养的老人，没有父母抚养的孤儿，郡守府将会无偿供养。
百姓闻知，欢呼雷动。
吴旋等三大家族的人，哪里听到过这种颠覆世家大族统治的言论，顿时骇然。
张全对徐正说道：“将军仁义，当世无人可及。麾下有张勇这样的猛将，又有陷阵营这般的精锐。只需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将来助刘公子匡扶天下者，必是将军……。”
徐正也是点头，甘宁刚才所说的几个政策，早先大家一起商量过了。其中单拿出来一点，就可以安置上谷郡所有的百姓，那就是屯田。所以甘宁才会一路收购大量的粮食，就是为了应付开荒期间的过渡期。
甘宁借机收拢了大量人心，为了名声，丝毫不在意身边乞丐的肮脏。亲切如兄弟一般，拢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道：“老兄，过几日就来郡守府，看你身体也算硬朗，修养几日就给你找个差事。管吃管住，还有工钱……。”
乞丐眼中是无尽的感慨，想东汉几十年来民不聊生，如今诸侯割据统领一方，唯有此人，才能真的解救天下苍生与水火之中。“将军！”那乞丐终于跪倒在地。
“好好努力，有难处就来找吾！”甘宁说的亲切，还为他拢了拢身上披风，这才向前走去。
甘宁琢磨了一下，刚才的表现怎么也得刘公子的九成功力吧。他一边笑着，一边继续与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
那乞丐手扶身上的披风，深邃的眼神望着离去的甘宁，“此乃仁义将军也！”
甘宁入住郡守府，收拾一番也就到了晚上。上谷郡百官相请晚宴，他也不能不去。
然而他也隐约听到了一点，吴旋，左俊，马建乃是土生土长的上谷郡大家族，而且名声貌似不怎么好。
沮阳令左俊的宅院，聚集了来自各县的令，丞，尉。像刘备就属于县尉，后来的平原令，是因为平原地方大，所以叫令。若是地方小，则是县丞。至于后来的新野牧，牧是统治，主管的意思，只不过是个敬称而已。
“诸位，今日甘将军到任，自此吾上谷郡就有了依仗。诸位，吾等一起敬甘将军……。”作为上谷郡都尉的吴旋，执掌郡兵，位在他们之上。
众人急忙起身，齐道：“吾等敬将军……。”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甘宁还要仰仗这些人，便也起身，道：“甘宁愧不敢当，诸位请……。”
众人一连饮了几杯，与甘宁说些风土人情，宴会一时也是融洽。
甘宁暂时要仰仗这些人，便回敬，道：“甘宁初来乍到，多事需要诸位帮助，在此先敬诸位一杯……。”
会场因此肃静，然而怪异的是，无人起身回应。
在甘宁身后设立的张勇恼怒，为主呼道：“将军敬汝等酒，汝等难道都耳聋目瞎了吗！”
大汉酒宴，都是单人独席而坐。吴旋三人正在商量今后的事宜，不妨有此一处。
他们心里一惊，急忙起身道：“多谢将军……。”
于是，众人才一起回敬。
甘宁看着吴旋三人微微一笑，举了举杯，一饮而尽。此类桥段他听刘康讲过，多了去了，他岂能不知，显然是这吴旋三人，实际控制着上谷郡，郡官惧怕他们，所以一直等到他们回应，这才敢出声。
酒宴半夜才散，甘宁回到后宅，与实际执掌情报网的张桥商议，连夜就派出随来的情报卫密探，收集上谷郡的情报。
第二天，行动有素的情报卫传来消息。吴，左，马，三大家族，在上谷郡百多年屹立不倒。抱紧团，上谷郡几乎成了他们的私产。架空了一个个先前的郡守。并且鱼肉乡里，民不聊生。最近的一次，与匈奴勾结，暗害了上一任郡守。
“真是坏到家了，竟然控制了上谷郡七成的土地……。”甘宁将情报扔在了桌子上，道：“张全，徐正，这三家多有人在上谷郡任职，不知精练士卒抵抗异族，只知中饱私囊。乃至于除沮阳县外，其他各县几乎荒芜，吾势必要拿下这三大家族，整顿上谷郡。”
徐正急忙说道：“将军，这三家为护住家产，将沮阳城池打造的铁桶一般，然而对其余各县不闻不问。导致上谷郡六万户，三十余万人，为躲避异族，竟然九成都聚集在了沮阳。此乃士族中的害群之马，当剪除。然而将军新到不久，若是要动这些旧人，需要拿其违法之处，才好治罪……。”
张全跟着说道：“徐正所言甚是。当遣人详细搜集罪证，方可定罪……。”又道：“吾看这三家也是有意为之，将人口集中在沮阳，倒也方便他们盘剥……。”
这时候，侍卫来报：“将军，门外有一人求见。他说将军一定在担心上谷郡三大家族的事情，他有办法帮助将军解决。”
刘康给甘宁讲过许多常见的套路，其中一个套路就是，将军遇到难处了，就会有外来人出主意解决。这位将军顺道收了，命为帐下从事。
“咦！难道有大才来投奔吾！”甘宁闻言大喜，急道：“快快请进来，不可失了礼数。等等……，吾亲自去迎……。”
他便感到不管是不是大才，都要展现一番自己求贤若渴的胸怀。便整理着衣衫，风风火火奔了出去。
他的这番作为果然得到不明就里的，张全，徐正的认可。
张全便说道：“将军胸怀天下，求才若渴，礼贤下士。又勤于政务，仁义爱民，将来必有……大成。”
徐正也说道：“张全所言甚是，吾等当辅佐将军，成就大业，匡扶汉室……。”
张全听最后一句，只是一笑，两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甘宁知道自己也就会打个仗，若是真让他管理民生，他几乎啥也不懂。
不过刘康教过他，什么都不懂也不要紧，什么都懂，还要手下做什么！只要始终作出一番礼贤下士，仁义爱民的模样，诓骗些人才来助。听人才的话，这事就成了。
反正自己是主官，好处都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