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笔走龙蛇

赤水仙府，华灯初上，租住各路仙府的各路修士，三三两两的，在阁楼酒肆畅饮。

乐伶们笑容如花，如约登场，准备登场表演，犒劳即将征讨妖魔的仙人们。

苏长青呆在紫霞洞府中，对于即将到来的雅乐之事没太大兴趣，他开了布置在洞府中的阵法，隔绝了下方的热闹，然后盖上了幕帘。

他意欲瞧一瞧自己这临时租的仙府有何特殊之处，顺便找到炼丹静室，将那道一品炼果术慢慢修炼至纯熟至臻的境界。

这处中等仙府占地面积倒是蛮大的，苏长青性子也不急躁，步步亦趋，循着灵气浓厚之处慢慢行进，而且他悄悄开启了丹田处的‘法力恢复翻倍’以及‘修行翻倍’。

两种增幅一开启，苏长青恢复体力的速度惊人般蹿升，原本御剑飞行后需要打坐静息调养两个时辰，如今他几乎不需要借助下品灵石之气，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自行让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

然后他继续深入接近紫霞仙府的石室，这些石室材料应该都是取自灵矿的银沙，银沙可以在夜晚朦胧的时刻提供一些微弱的发光效果。

这第一处石室，空气里散布了浓郁的紫色灵雾，呆在其中都让人流连忘返，若他未曾猜错的话，此室大约就是炼丹房了。

炼丹房须建在灵气菁纯之处，浓度越高越好，以便修士能沉下磨水性子，耐心炼丹。

他点燃了室内半人大小的炼丹炉，炼丹炉的炉身环绕着三根烧得通红的铁柱，刻满了复杂的咒文，中央分布着许多的小型阵盘，每个阵盘都闪烁着红光。

望着一品下阶的炼丹炉，心里有些略微嫌弃此炉品质，终归还是叹了口气。

人游在外，万事都只能凑合了。

“这山寨燕家也太谨慎了吧，连一品下阶的炼丹炉都上了禁制，”苏长青黑着脸，寻思道，“又不是什么秘宝级别的东西，难道还会有人来偷不成？”

显然这些禁制不仅无故会给炼丹师增添麻烦，还可能影响到炼制丹药的过程。

好在他只是需要炼丹房的浓郁紫雾的灵气，用不上这质量参差不齐的笨拙之物。

这道一品炼果术乃是云英长老毕生心血，练成之后，亦可用在斗法之道上。

苏长青取出灵种袋，双手轻捧起一把灵种，心神微动间，他动用了体内那独特的感应之力，试图从中筛选出完整度高、品质上乘的灵果种子。

若是换作其他炼果师，恐怕还得先将灵种晾干，才能仔细挑选出适合进行一品炼果术的优质种子。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那集中会心的心神陡然松动，手掌上这十来枚墨香种看起来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正合所需。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苏长青大都沉浸在神魂境界中，默诵一品炼果术《焕失降劼》。此法的精髓在于将灵种碾碎于黑白交织的‘玉琢水墨’之中，并借助炼果师必备的‘引灵笔’，将灵果的形态绘制在白纸之上。

普通的炼果师只需精通灵土栽培即可，而一品炼果师则需掌握更为高深的‘以纸种果’之术。此术要求将灵种化入聚灵纸中，并能成功地将绘于聚灵纸上的灵果图画完整地采摘出来，化为实物。

“经过我所改良之后，可用此法调用玉琢水墨，将灵种飞快绘制于聚灵纸之上，不过绘制过程需要耗费大量的神魂，亦是有将使用者神魂困于聚灵纸的风险。”

苏长青念及云英长老此中记载，并未感觉到意外，先前在谷内果园，就已知个中风险，他淡淡瞥了案桌旁的聚灵纸一眼：

“前世的时候我本就是个丹青一道的门外汉，恐会画出些奇形怪状之物，若是只让我画个灵刻阵法，我倒是颇为擅长些！”

苏长青无奈地挠了挠头，还真给他难住了，这门技艺的微妙之处正是他迟迟不愿彻底掌握这道炼果术的关键原因，丹青方面的缺憾，倒显得自己有些捉襟见肘了。

修行就是痛并快乐着，苏长青抓耳挠腮，长长叹了口气，盯着聚灵纸老大半天，总算狠了狠心，心中默默念叨：

“都说修仙之人应文武双全，我又怎能例外？”

大不了就是再创造一幅抽象派画作嘛，说不定还能开创一个新流派呢。

这灵纸种果之术，乃是走上一品炼果术的基础造诣，若是在第一步下笔上就犯了难，他日去炼果堂经受考验，怕是也会铩羽而归了。

苏长青在面前铺陈开了一张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灵纸，这张灵纸看上去就非同寻常，用百年古树的树皮精心制成，在一些小坊市就能买得到，具有聚敛灵气、滋养万物之效。

一般都是铸器师拿来炼化法宝，制作尘封术的封皮的，后来人界的炼果师发扬光大，这些聚灵纸才从原本一枚灵砂的价格，涨到了两枚灵砂之数。

苏长青手中握着一枚墨香种，这颗种子通体乌黑，借助引灵笔，在灵纸上发芽成熟后，便能生出袅袅炊烟、黑白水墨般的墨果，品质乃是中品级别的灵果。

在动用引灵笔之前，苏长青先是用上了神魂冥想之法，慢慢调整自己的心境，使神魂之力和神识缓缓强化到最敏锐的状态，以便更好地感知和控制灵果与灵纸之间的灵气流动。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一部分神识注入灵种内部，探索内部蕴含的核心灵力，接着，他分出一缕神识，用这部分神识轻柔地包裹住灵种之核，慢慢将其剥离出来，不断注入了旁边的玉琢水墨。

随后，他亮出一支精雕细琢的的聚灵笔，笔身由玉髓矿果细细刨出，笔尖则是镶嵌了一颗晶莹的灵刻石头，缓缓深吸一口气，准备施展这道让他夜夜发愁的一品炼果术，只见苏长青右手握住聚灵笔，手腕微翻，第一笔墨色，轻轻点在了白纸之上。

刹那间，一滴水墨落于纸张，聚灵笔中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注入了那束灵种团，灵纸的表面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一缕墨黑忽然流淌进了一片纯白的世界。

片刻之后，只见灵纸中央突起一个小土丘，继而裂开一道细缝，一株小小的嫩绿出现，随后，这株嫩绿好似受到了聚灵纸的约束，重新坍缩回到灵纸之中。

细细看去，它已化作墨汁，融入了聚灵纸，成为一副墨色流转的水墨草木之画。

“成了，嫩芽归墨！”

“还不错，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难的。”苏长青轻声叹息，眼眸反而带着一丝欣喜。

聚灵纸之上，嫩芽回归入墨萦水墨当中，如果仔细看去，它已变成白纸上的幼苗，周遭还在流转着淡淡发光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