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杨李恩怨
“李家为何被清虚门称为余孽，又何为被杨家人所仇视，你如今也是筑基修士了，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大殿内尤天翊正欲开口，却不料殿门自动开启，走进一位麻衣老者。
老人披着一身破烂衣袍，两鬓斑白，容颜干瘪如旱土。苍苍眉毛，浓密而垂坠，如同卧蚕般，长长的破烂衣袍长袍垂至地面，正缓步向大殿中央走来。
李巽定睛一看，正是林天沉！
这老人自顾自地进来，和尤天翊连声照顾都不打，便一屁股坐在位上。
李巽见状，连忙上去奉茶候在一旁，老人端起茶水猛灌一口再看向面前的青衣男子，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不错，已经筑基了。”
“侥幸而已。”李巽回答道。
上首的尤天翊见状，也不恼怒，笑道：“怎么，林天沉，你是怕我胡编乱造还是怎的？居然亲自来说明？”
“我哪敢啊！”
林天沉神色幽幽，笑道：“那藏经阁内除了三两个弟子来挑选功法的时能陪一陪老夫，再不出来散散步恐怕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不过你这大殿还是那么空旷，实在是无聊至极。”
“死了最好。”
尤天翊这话一出口，顿时让他有些难堪，眼神复杂地看向李巽：“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肯收他为徒，而且这么快就突破筑基，费心了。”
话题转移李巽身上，尤天翊才算有些喜色：“我眼光自然不会错，既然说到李家的事，那你就亲自说明吧，我一个局外人不太好说，再说你可在这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一提这事，老人顿时不说话了，陷入一片沉思中，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小子，可知道灵族？”
“灵族？”
被这么突然一问，李巽微微一怔，林天沉居然会问这个问题，要知道灵族和妖族不一样，它们可以是天地万物幻化成形，必须是千年万年草木开了灵智化了形，才便被称作灵族。
可李家覆灭和灵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不成是灵族从中挑拨？
他微微点头，老人便继续开口道：“三百年前，李家、杨家、杜家、还有我们林家关系良好，青冥峰李家是虹彻真人主持大局....”
“我、李元生、杨家的杨浩川是多年好友......”
说到此处，只见那老人原本混浊的眼眸之中，竟有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他微微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唉...想当年，我资质比他们二人稍稍逊色一些。他们两个皆是天赋异禀之辈，很早就突破到了筑基后期。而那时的我们三个，时常聚在一起探讨道法，相互切磋技艺。”
回忆起那段岁月，老人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很快又被悲伤所取代。
“后来呢，因为要突破至金丹境界并非易事，需亲身去体验红尘，于是乎我们三人一拍即合，决定一同游历吴国。一路上，我们降妖伏魔、扶危济困，倒也算是做了不少善事。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平静地持续下去，然而谁曾料到.....”
“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我们在一处神秘的秘境当中发现了一件珍贵无比的法器。正当我们三人准备出手抢夺之时，突然出现了一名女子”讲到这里，老人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令人心动的瞬间。
“灵族？女子？难不成……”
一旁静静聆听的李巽听到此处，心头猛地一颤，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的剧情走向。
果然不出其所料，只听那林天沉重重地叹息一声后接着说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与这位名叫唐瑶的女子正是在那处秘境里因争夺法器而相识的。初见她的那一刻，我们三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纷纷想要靠近她、了解她更多。”
“她当时向我们谎称自己乃是一介散修，再加上我们几个皆出身于清虚门，在修士里也算小有名气。或许正因如此，她对我们表现得极为热情友善，对于我们发出的同行邀请也是欣然应允，就这样跟随我们一起周游吴国。”
“大约三年过后，我无意间撞破浩川和唐瑶已经走到一起，心中虽然闷闷不乐，可也愿意成全他们.....再后来，不久后，浩川决定闭关修炼，以期突破修为瓶颈，我却发现唐瑶居然和元生又有染。要知道当时元生已经和杨浩川妹妹定下了婚约！”
“果然……”李巽暗自叹息道。若不是因为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儿女情长之事，他们三人之间怎会如此轻易地分崩离析呢？
更别说那灵族是个左右逢源的妖人。
“在元生闭关期间，二者更是肆无忌惮！等到浩川出关时我便将此事告知，他听闻大怒，提剑就找上门去......”
“二人发生一场大战，浩川不敌被元生杀死...当时我就现场，那时才惊恐的发现，唐瑶根本就不是什么散修！而是一颗幻云花幻化成形的灵植！相处三年里我们都毫无察觉！”
“浩川和元生杀红了眼，我能察觉到，这不是他们本意，他们都被这妖女控制了，当然她还对我笑，我心生恐惧逃走了。”
说罢，老人更是痛心疾首，嘴里不断嘟噜着自己当时要是上去阻拦两人就好了。
可众人心里明白，陷入深沉次的修士是无法被唤醒的，林天沉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幻云花......”
李巽听完之后，脑海之中突然记起自己曾经在家中的某一本古老典籍之上见到过有关幻云花的记载。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这幻云花本身就属于一种极其猛烈的剧毒之物，更不用说它一旦开始散布出自身所携带的花粉时，处于其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物都会深深地陷入到一种迷幻的境界当中无法自拔，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想必当初此妖便是看中俩人是大派子弟，才会心怀叵测、处心积虑地不断靠近他们三人。
她先是使出各种手段来迷惑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彼此之间产生猜疑之心，而后又进一步挑唆他们相互残杀。
让这场戏码可真是演得精彩绝伦啊！
恐怕当初李元生二人正是日复一日被唐瑶蛊惑，早就被完全控制了，才会对自家兄弟出手吧。
“后来……”话音未落，老人喉咙里似乎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下文来。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压抑。
“后来杨浩川妹妹就是李元生未过门的妻子和一群杨家人得知后上门复仇，却也被李元生杀个干净！其中不乏还有其他峰的弟子！”
林天沉老泪横流，说不下去了，却是尤天翊接过了话茬。
听到此处，李巽总算是大致了解清楚了李杨两家之间这段错综复杂、充满爱恨情仇的恩怨纠葛究竟是如何缘起的。
原本这两个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世交好友，关系亲密无间，和睦相处。谁能料想得到，仅仅只是因为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女子，竟然使得两大家族反目成仇，一步步走向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田地......
可以想象，当时杨浩川的妹妹到底有多么绝望，自己的未婚夫背叛了不说，连她的亲哥哥也杀了，最后居然为了那个妖人，连自己和其他人都不放过......
说是为了妖人，恐怕当时的李元生早就没了神智，被控制的死死的，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决绝之事。
“这......这......唉......”
李巽心里五味杂陈，所说是自家先祖做的不对，可何至于将自家灭族呢？
只沉声询问道：“师尊，那后来呢？”
“后来也就是如今的虚灵真君出手，将妖人灭去，恢复神志的李元生抱着自己兄弟和未婚妻抱头痛哭，举剑自裁。”
“虹彻失察，他本就性格刚烈，更是自碎金丹而亡。”
“他一走，李家嫡系没了保护被杨家泄愤杀个干净，留下你们这群支脉远走边疆。”
“当时各家各峰都有人被杀，这才默许杨家灭口，只是后来紫恒真君发话，你们才幸免于难.......”
“这一事件不仅损失一个金丹，连许多优秀弟子也死的干净，导致现在各峰出色的人才也就一两个。”
尤天翊说罢，也是叹了一口很长的气，三百年前他也见过李元生和杨浩川，少年英才、修为更是远超同辈，却因为一个女子双双陨落，导致清虚门损失惨重。
而老人林天沉更是一蹶不起，日复一日地躲在密室修炼，即使突破金丹后也在藏经阁中看守，不愿多出一步门。
想必自己还在当初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些看穿那女子真面目，应该早些上报宗门，还不是去和杨浩川说。
李巽看着陷入痛苦的老人，出声安慰道：“此事怪不得前辈，想必前辈当时也被那妖女迷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三人中他修为最低，恐怕是第一个被迷惑住的。
恐怕那妖女最后也没想到，自己玩火自焚，真君会亲自出手将自家灭杀。
他自己知道，清虚门众人也知道，可他就是走不出去，林天沉嘴里一边嘟噜着，一边失神的向大殿外走去。
李巽正要去追，却被身后的尤天翊叫住：“让他自己有一个人静一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