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头角峥嵘
戴思谦有些诧异萧星纬此言，看似是给自己抛问题，实则是巧妙的化解了局面。
若自己直接回答，由于问题太过简单，皇帝的面子上终归是挂不住的，自己亦是没好果子吃。
而萧星纬在回答的同时抛出了问题，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确实是个妙招。
皇帝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天灾尚且可防，但人心难防。你可有应对之策？”
“回皇上，可以以义田养义庄。由家境殷实之人捐款购买水田，并由殷实的佃户种植。”
“在灾荒之年便将义仓储存的谷物发给灾民，义田的谷物充入义仓；在丰收之年将粜出陈谷，换入新谷后还剩余的谷物卖出用于购买义田。这样一来只要通过义田便可知晓官员是否贪墨了。更是能保证义仓永远充盈。”
话毕，在场之人先是没有反应，待领悟完话中的意思后纷纷惊叹。
“竟是如此缜密的方法！”
“是啊，百利而无害啊！我真是自愧不如。”
萧星纬看向她，眸中也尽是赞许之色。
皇帝清了清嗓子，大殿内瞬间安静。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晋国公，你觉着呢？”
“回皇上，微臣一介武将不擅治国之事。不过微臣不太相信纸上谈兵。”
戴思谦垂着眸，萧星纬怎可能不擅长治国之事？谁人不知他文武双全？
前世他和三皇子造反攻入皇城，虽然自己困在上和殿内死于一场大火，未曾见到他。
但死前听见宫外慌乱逃窜的声音，想来是成功了。
不过，上一世谢弘德死后究竟是谁当了皇帝？三皇子吗？他会把那个唾手可得的位置，让给谢家人吗？
皇帝听后未曾说什么，只是向着戴思谦缓缓走下来。“你是哪里人？”
“回皇上，臣是延州人。”
“延州，朕倒是去过两次。你的长相不像那边人。”
戴思谦倒吸了一口冷气，若不是自己进黑巷找人消除过耳洞，此时的距离，恐怕就要被这皇帝看穿了。
萧星纬紧捏手中的剑，却看见那皇帝又缓缓转过身，向他的位置走去。
“你倒是好福气，容仪俊爽。”
“皇上治国有方，才使得各州百姓得以纳福。”
戴思谦这才得以放下心来。不过想来也应是认不出萨仁的，因为只是那次凌羽节遥遥一眼，怎可能认出女扮男装的她。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下的考生，似是对他们道，又似是自言自语，“到处通津，头角峥嵘，溥渥殊恩。”
一行人鞠躬行礼，“皇上圣明。”
戴思谦与王正卿结伴而行往宫宫门外走去。王正卿一脸兴奋的凑上来，“戴兄，我看这次状元定是你了！”
戴思谦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王兄，宫墙内慎言，免得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她抬起头看向蓝天，原来皇宫也会有这般澄澈明媚，偏偏自己前世看到的看到天空的总是灰蒙蒙的一片，还总是下着湿漉阴冷的雨。
“怎么了戴兄？”
萨仁收回目光，垂眸理了理衣袖，“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有人觉得这京城风水宜人、前途无量，有人却觉得深陷囿囹、身不由己。”
“戴兄可是觉着这京城是围城？外面的人挤破头想进来，里面的人却想出去。”王正卿也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戴思谦有些惊异于王正卿竟然懂这些道理，“差不多吧。京都繁华对心性不定之人来说也并非好事。”
王正卿看着天空一片乌云在不断移动，有些着急的开口道：“还是快些走吧，我看这是快落雨了。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啊。”
他正欲往前走，却发现前方是两条分叉小道，“这...我倒是有些忘记来时的路了。戴兄你可记得哪条是出宫的路？”
“当然是...”
“当然是你们左边这条路。”迎面而来的是萨仁痛恨的男人。就算化成灰也记得他的声音和容貌。
萨仁眸色一沉，拉过王正卿，咬了咬牙，“见过太子殿下。”
还未起身便见到太子身边有一粉色的衣袂，与太子挨得较近，身上还散发着熟悉的香味——茵兰香。
“见过太子妃。”
太子仔细打量了戴思谦一番，“起来吧，想必你便是戴思谦了？”
“回太子，正是。”
萨仁站起身子，目光快速掠过塔娜，见她正满是疑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想来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不过也不必担心她会暴露我的身份，自己这妹妹还没这么傻。
此时揭露自己的身份对她百害无一利。只要今日她未曾揭露，那她日后也定会帮着隐瞒，否则这欺君之罪她也坐实了。
“听闻父王方才夸你容仪俊爽、头角峥嵘，还未见过孤便知道孤的身份，果真是不凡。”
太子言语中毫不掩饰着称赞和欣赏。
塔娜看着眼前这男子，容颜逐渐与自己的姐姐交叠在一起。
她回忆起那日。
太子府，她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嫁妆平白无故多出十几箱，询问了侍女才知是萨仁库房送来的。
她打开木箱，随手一拿便是一只白玉龙凤簪，她赏玩着簪子轻笑。
“呵，若有下辈子，我也想做个嫡长女。”
可下一刻却听见门外宫女议论。
“哎？听说了吗，北凛大公主死了。”
“是今日嫁过来那位公主的姐姐？”
塔娜瞬间失了神，下一刻价值不菲的白玉簪跌落在地，那温润无暇的好玉也摔成了碎片。
“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会…”
她坐于地，抱着木箱子，眼泪如断线珍珠一滴滴落在珠宝首饰中...
塔娜将思绪拉回，她转过头，声音娇柔，“太子殿下，父皇今日召我们进宫许是有要事相议，可别让皇上久等了。”
“孤都差点忘了，那孤和太子妃便先去见父王了。你们可要孤找一太监送你们出宫。”
萨仁面色平淡，“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不过小生记得来时之路。”
太子点了点头便与塔娜匆匆离去了。
“恭送太子，太子妃。”
“这皇宫的消息传得真快啊。”王正卿一边走一边感慨道。
戴思谦点了点头，“可不是嘛，所以要谨言慎行。”
王正卿又恢复了往日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戴兄你还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厉害。”
萨仁苦笑了一下，没再答话。哪有什么过目不忘，不过都是前世走过太多次。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