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仙古难题
无终仙王、六道轮回仙王与叶辰的谈话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在叶辰所提供的只言片语之中，两位仙王虽然未能尽知后世的走向，却也能隐隐意识到，未来存在着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也许在大清算到来时，所谓的仙王只能算作大头兵。
尽管不抱什么希望，他们仍要尽最后的努力，试图从叶辰口中得知破王成帝的方法。
毕竟，哪怕只是小清算，仙王也会成片死去。
无终也好，六道也罢，对自身的认知都很清醒，明白自己并没有比曾经的前辈们强到哪里去——就算再来十个他们这样的人物，也改变不了大局。
只有发生质变，抵达传说中的帝境，才有打破局面的可能。
但显然，现在的叶辰帮不了他们太多。
准仙帝这个层面的存在，除了诡异阵营可以依靠不详物质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批量生产之外，其他情况下都是极难产生的。
上苍之类的地方还好一些，那里的环境相对宽松，可以减小突破难度。
而若是身处仙域、异域、九天十地所在的这方诸天中，那么除了走道祖路之外，就很难有别的方法破开王境了。
所谓道祖路，就是修行者自己去开辟出一条足够强大的修炼体系，成为一道之祖。
灭世老人、苍帝、羽帝、鸿帝乃至在界海堤坝上留下脚印的那位准仙帝，都可以算作是走的道祖路，因为他们并没有仙帝所开辟成熟修炼体系可以走，只能自己探索。
面对无终仙王、六道轮回仙王的旁敲侧击，叶辰没有直言如何破王成帝——不是他不想直说，而是他怕无终他们付不起代价。
只要还没到仙帝，就得老老实实承受扰乱时空的因果。
为了避免前者被准仙帝之上的存在来个跨时空的逼兜，叶辰举了一个例子，留待前者自行体悟：
“昔年仙域创始之时，世上本无真仙路。是屠夫的祖父，还有另外几人共同推演，开辟出了仙域的修行体系，再后来此法才传到九天十地。”
“那么在这条修行体系中，谁走得最远呢？”
“想必除了最早期已经应劫的那一辈人之外，剩下的应当属屠夫、卖假药的这类人物了，也许九天十地的祖祭灵也能算作其中一位。”
“但总归都是难以继续开辟前路，这也是他们屡屡前往界海的原因。”
“他们试图找到超越王境的法，尽管这么多纪元过去了也未曾找到，但在此过程中，他们亦不可避免地与其他修炼文明发生碰撞。”
“界海太危险，他们这么做，也许会败，也许会死。”
“可若是不迈出前进的脚步，他们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体系、自己的法到底有何缺陷。”
“跌倒了才会爬起来反思，破灭了才会去思考如何复苏，匮乏了才会想方设法去补足。”
“两位仙王不妨看一看这个时代的亿万修士，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和睦，友善，共探玄理，唯独不见血与乱……可放眼诸天，回首古史，唯有血与乱才是永恒的主题。”
“修士一生，就在于一个争字。与天争渡，与人争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愈是安逸的环境，愈是容易消磨意志，愈是沉溺于虚假的安宁，愈是要在劫难到来时付出代价……”
……
叶辰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提醒无终仙王，要“卷”一点，就算不“内卷”，也至少要“外卷”。
“卷”自然很不舒服，但“卷”之所以会形成，就是因为你不卷，外面有的是人卷。
然后不卷的人就会被那些卷的人给卷死，所以原本不想卷的人也会被迫加入卷的行列。
简直言之就是不可逆的恶性竞争，大家都不舒服，但谁也不敢停下。
按理说，成仙了就可以用无限的寿命来享受人生。但在这个世界，有十个诡异始祖，锲而不舍，非要把境界修到祭道之上，也不知道要这么高的实力是图啥。
也许是因为知道还有比祭道更高的境界，所以没有安全感？类似黑暗森林法则？
叶辰无法武断地下出定论，但在他看来，这十个老逼登完全可以改名，叫“三部曲内卷始祖”。
仙古时期的修炼环境优越，天地精气充沛，长生物质充足，随便一个至尊都有几百万年的寿命，但也因此，让这一界的修士少了几分急迫。
和凡人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是一样的，修士若是能按部就班、舒舒服服地突破境界，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不愿意打生打死。
哪怕是仙王，也很难脱离时代的局限性——要天赋有天赋，要资源有资源，他们从小也是在这种环境长大的，哪怕有意识地经历了磨炼，也绝不会像末法时代那样残酷。
无终仙王这些人眼睁睁地看着九天十地的修士处于安逸的环境中，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要知道，祖祭灵自界海回归后，教导少年荒天帝的方式就很严格，绝不跟在其身旁做什么护道人，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让荒天帝自己去闯。
再加上乱古末年的氛围，他又不得不一路拼杀，逆流而上。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荒天帝明白这个道理，成仙帝之后本来随手就能让九天十地的环境恢复到仙古时期的巅峰状态，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只补全天地法则，让修炼环境保持在末法时代的状态。
一世一帝虽残酷，其中能成为红尘仙的更是凤毛麟角，可在这种环境下一旦成为红尘仙，未来只要不是早夭，其下限绝不会低到哪里去。
不说一定能成仙帝，至少成为准仙帝的概率还是不小的。
荒天帝一人顶在最黑暗的前线，可不是为了看后方修士在虚假的太平中醉生梦死的——他所需要的，自始至终都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
无终仙王、六道轮回仙王的悟性自然是不差的，确实听懂了叶辰的弦外之意。
他们开始考虑加强对九天十地修士的磨炼，但凡条件允许的修士，都可以安排去边荒帝关，在那里和异域修士对拼，以起到练兵的效果。
只是不知道时间是否允许。
毕竟，年轻一代成长起来需要时间，要想增加一个足以影响到局势的战力单位，不说破王成帝吧，起码得是个仙王，再次也得能跟仙王过几招吧？
另一方面，对于他们自己，无终仙王和六道轮回仙王属实没有太好的办法。
谁让九天十地本就弱势？他们要是敢主动找异域不朽之王练两手，对面就会直接摇来一堆人将他们围殴……
至于去界海，那就更不可能了，都去界海了，谁来留守九天十地？眼下都还得防备异域偷袭，要是他们敢多放几个仙王去界海，小清算怕是要立刻开启了！
最终，两位仙王意识到哪怕干涉时空也改变不了什么，放弃了侥幸心理。
他们结束了跨时空的对话，只留下一句叹息：“时也命也，这大概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