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7章 出手
秋日的午后,阳光像融化的蜜糖,缓慢地流淌在火车站斑驳的月台上。铁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向远处延伸,消失在枯黄的草色里。几片梧桐叶被干燥的风卷起,在站台的石砖地上翻滚,发出细碎的声响。
候车室的玻璃窗蒙着薄薄的雾气,隐约可见里面打盹的售票员和墙上停走的挂钟。长椅上落着一份被遗忘的报纸,风翻动纸页,露出头条新闻的一角,又轻轻合上。铁轨开始微微震颤,预告着即将到来的离别或重逢,而秋天的阳光依旧不紧不慢地斜照,给所有等待与离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倦意。
“别看了,弦子,走了,车来了!”
孙一弦看着家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舍友三人的身影,然后摇了摇头。
这世俗似乎也不错。
火车的喧嚣打破了华北平原的沉寂。
在秋季的暖阳与火车有规律的声响中,车厢里大多数旅客已昏昏入睡。
李修崖毫无睡意,目光瞟向远处,只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乘务员向他这节车厢走来。
“请出示您的车票。”
女乘车员对着靠过道的三名男子说道。李修崖坐对过,看到他们面前的折叠桌上摆着各种垃圾和吃剩的花生壳碎皮。
“哟,小姑娘长得挺俊啊!”,其中穿黑夹克的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猥琐的笑说着。
女乘车员保持着职业微笑,说道:“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出示车票。”
“急什么?”另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低头朝车厢吐了口痰,又说,“没票我们能进得来?”
女乘务员还在微笑着,出声说道:“请几位先生保持车厢内卫生。”
最后一名光头男子直接拍桌而起:“老子花钱坐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得着吗?”
女乘务员感到一阵心悸,但依然挺直腰板:“三位先生,如果你们不配合查票,根据铁路规定,我有权请你们在下一站下车。”
“吓唬谁呢?”黑夹克突然伸手抓住女乘车员的手腕,“老子今天就不给你看票,你能怎么着?”
“请放手!”那女乘务员试图挣脱,声音因惊慌而提高。周围几个乘客被吵醒,困惑地望向这边。
就在这时,乘务长闻声赶来。这位四十多岁的老铁路人身形魁梧,一看到情况立即挡在女乘务员前面:“三位旅客,请立即停止骚扰我们的工作人员!”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
乘务长沉声道:“我已经通知乘警,请你们立即回到座位。”
“去你妈的!”光头男子突然挥拳打在乘务长脸上。这一拳又快又狠,那乘务长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座椅扶手上。
“王师傅!”那女乘务员尖叫着想去扶他,却被黑夹克一把推开。
三名醉酒男子一拥而上,对着乘务长拳打脚踢。“让你多管闲事!”他们边打边骂,酒气混合着暴戾在车厢里弥漫。
那乘务长护住头部,试图反抗,但寡不敌众。一名女乘客吓得哭起来,几个男乘客站起来想帮忙却又犹豫不前。
光头男子突然挥拳打向乘务长面部。这一拳又快又狠,眼看就要击中——
一道青影闪过。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光头男子的拳头在半路被截住。李修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之间,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成掌抵在对方肘关节处。
“你丫的也算男人,喝点马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小兔崽子找死!”光头男子怒吼一声,左手握拳朝李修崖太阳穴打来。
车厢内众人都捂上了眼。
李修崖头部快速后仰,右手变掌为爪,顺着对方手臂内侧一捋一扣。光头男子顿时整条手臂酸麻难当,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老三!”黑夹克见状,在口袋掏出刀子朝李修崖刺去。
李修崖眼神一凛,身形如游鱼般侧滑半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黑夹克手腕内侧穴位上重重一拳。弹簧刀当啷落地,黑夹克整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脸上满是惊骇。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声音发颤。
李修崖没有回答,因为鸭舌帽已经从背后扑来。李修崖仿佛脑后长眼,突然蹲下,右腿如鞭子般向后扫出,正中对方小腿。
“啪”的一声脆响,鸭舌帽失去平衡,重重摔在过道上。
整个交手过程不超过十秒。三名壮汉或跪或躺,全都失去了战斗力。车厢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修崖还在打着那光头的男子,边打边说:“欺负女人,该打,酒后失德,该打!”
李修崖好像打红了眼,仿佛看不见那光头男子已经翻白眼。
乘务长拦住了李修崖的拳头。
“娃,为了这种人,人生留下污点不值。”
听到这句话,李修崖的墨绿的眼睛中,减了三分怒气。
李修崖站起身,准备返回自己的座位,经过那两人身旁时,他们都快速后退,生怕李修崖再打他们。
这时乘警也带着警棍来到了这节车厢,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了这三个酒鬼。
李修崖回到自己座位上,没看到自己舍友。
探出头去寻找,终于看到了刚才在一旁帮忙制止酒鬼的三人。
三人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崖子,下次有这种机会给我留一个,我还是跆拳道黑带呢!”
“行啊,修崖,每天早上练拳没白练啊!”
“崖子,下次教我两招呗。”
三个舍友一脸崇拜的凑到李修崖身边,三人不断地检查着李修崖的身体。
“行了,我没事,别摸了,我对男的没有兴趣!”
三人听到李修崖这么说,也互相嫌弃地离彼此远远的。
“崖子,你手心里这么长的疤怎么搞的?”
“刀划的。”
“真丫的帅,果然,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这时孙一弦看向说出这句话的钱轩宇,问道:“那么她,在你心里留下的伤疤也算勋章嘛?”
“弦子,你丫的,我的刀呢?”
四人这边一阵欢乐,全然没注意到乘务长带领一众乘务人员向他们走来。
“娃,我代表我们全车乘务员,向您致谢,感谢您的仗义出手。”
说着全体人员都向李修崖鞠躬致谢。
李修崖赶忙起身,去扶鞠躬的乘车长。
“叔,您们客气了,不用这样。”
乘车长没理会李修崖,而是拉过刚才被欺负的女乘车员。
“谢谢您,先生,我……”
乘务长看到女乘务员支支吾吾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们小年轻聊天,我去工作了,欢欢,照顾好咱俩的救命恩人。”
乘务长带着全体乘务员走了,只留下还在支支吾吾的女乘务员。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不过以后记得,要以自身安全为主。”
“好的,谢谢,这瓶水给您,我去工作啦。”
此后,
又要有一少女,
不断回忆那站在车厢光里的身影,
纵使记不起样子,
纵使不知道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