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战起

一连在军营附近晃荡了数日，却仍然看不到战事将起的迹象，等的实在是不觉有些无聊了。

我想，这或许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什么？有没有可能是我算错了？

哼，完全没有可能，人家占星卜卦是窥探天机，而我是老天爷想告诉我某些事情，这种能力甚至不是我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使用的，就像这次，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抬头看看星星，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知道了这里要打仗。总不能是天道闲着无聊，单纯地想戏弄我一下吧。

我其实不喜欢被天道牵着鼻子走，但是我真的很好奇战争是什么样子的，我曾许多次设想过战争爆发的情景，我想过双方战士刀枪碰撞，各有死伤，我想过勇猛之士长驱直入，万夫莫敌，我甚至想过军师料事如神，巧设计谋，一举扭转败局，为己方带来胜利的曙光。但想象终究只是想象，许多还是得亲身经历一下才能得出结论。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当战争真的发生在我的眼前，我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

终于，战争无可避免地爆发了。

这一日，天空被乌云遮住，看不到一点光亮，也看不见一丝希望，沉闷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双方的擂鼓声响彻天际，震耳欲聋。

“杀！”

随着双方将领一声令下，双方战士毅然冲了上去。

我趁机使用法术隐匿了身形，无声地潜入到了战场之中。我使用的隐身法还是比较高阶的，至少能够让凡人不能接触到我，所以我很轻松地潜入到了战场中央。然而，当我真正地接触到了战争，我却发现它与我想象中的有很大出入，它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血腥，更加残酷。

我看见，一名士兵刚用战刀砍下敌军的头颅，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用长枪贯穿了身体，我看见，无数箭矢从天穹划过，其上附带着火焰，使阴暗的天空亮如白昼，我看见，当前方一名士兵倒下，后方就有一人立刻冲上前去，顶替他的位置，反复如此。

我看见的是飘洒的鲜血，四处弥漫的硝烟和被无情地掠夺的生命。

突然，一具尸体倒在了我的面前，定眼望去，正是前几日与我相谈甚欢的陆鸣，我仍然记得前几日分别前当提及家人时他脸上的幸福与怀念，也还记得他自信而又骄傲的神情。我想到他挂在嘴边的家人，若是得知了他的死讯，又该是何等的悲伤呢。

细看这片战场，如陆鸣一般的大好男儿其实不少，他们稚嫩的脸上还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本应该在名胜与同行吟诗作赋，在酒楼与知己举杯狂欢，在草原与挚友策马奔腾，或是邀上三五亲朋逛街赶集，或是与心爱的女子泛舟游湖。但可惜，他们花一般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就这样，没了，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呵，脆弱的生命，残酷的战争。

我已不忍再看下去，因为我知道后续除了同样的场景重复上演以及产生一个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的结局之外，就不会再有别的内容了。

对于战争，我有了新的理解，所谓战争，并不是你来我往的游戏，而是一场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终，胜者用败者的尸骨来构建胜利的城池。

临走之前，我短暂地恢复了嗅觉，虽然早有预料，但当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时，我的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翻江倒海。我拼命地往外逃，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修罗场。

不知跑了多久，我来到了一条河流前。

看到河流，我连忙跪下身子，捧起几把水给我的脸降降温，感觉我的脸还是微微发烫，我又连忙拍了拍，然后深呼出了一口气。

此刻，我能感觉到我的呼吸异常紊乱，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跑动，还是被战争的画面给震惊到了。

气息不稳，乃是修行之人的大忌，我连忙盘坐在地，念起了清心咒。从前在山中，总感觉无聊烦闷，想着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导致无心修行，于是师父特意传授了我这清心咒，每当我心生旁念，便会念上一念，作用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我无论做什么都能很快地进入专注的状态。之所以无心修行，是因为我懒，懒得动脑，每次师父让我修行，我都用这个借口来偷懒，而念咒不同，根本不需要思考，只需心神沉浸即可。

当我静下心神，站起身来，看见水面上倒映出的英俊的面庞和略显凌乱的发丝，不觉感到有些讽刺。老天啊，你为何给我那么好的命，一出生就是无垢之体，又有良师指导，既不用为生活劳碌奔波，也不用受苦求而不得之苦，旁人费尽心思，我却只需心念一起，便唾手可得，就像这场战争，胜利的一方必然是惨烈至极，若是换成我的话，对方不是粮草缺乏就是瘟疫横行，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胜利。老天啊，你对我的好就不能匀一点给世人吗？不说让每个国家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起码让普通百姓能够免受战乱之苦，有一技之长足以谋生，如此都不能够吗？

来不及感慨，我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完了，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