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黑白默剧的小丑角色
亚热带的天气都是一样的,夏季雨水多。这个夏季连日晴天,今天算是难得的阴凉天。乌云遮日,晚风兮兮,虽然凉快,但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压抑、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对于祁鱼来说,她今日格外不痛快。
“小祁,来这边,把这个打印了。”
“小祁,去给我带个饭,要超级意大利复兴餐厅的豆芽,再要一个炸鸡腿。”
“小祁,你去办公室搬桶水。”
“小祁。。。”
“小祁。。。”
“啊!我不要,每次都是我”祁鱼从梦中惊醒,坐在公交车上,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等意识到身处何地,又轻蔑地苦笑。耳朵里传来歌曲“我会等一场雨落下,把回忆都冲刷”的温柔声音,神智逐渐清醒,深吸一口气,暗骂了自己一声神经。
又将回忆拖到下午的时候。
“小祁,这个项目需要这些数据,你调查完,把数据汇总整理项目,给我一个结果。”穿着黑色衣服,留着寸头,头发大半花白且清瘦的男领导边说,边把材料递给祁鱼。
男领导算是祁鱼的伯乐之一,是正直传统顾家的典型男人,男领导和祁鱼的工作也一直合作得很好。因为祁鱼是个不爱说话,闷头干事但能把事情干好的人,所以也不怎么去争抢赚钱的项目,多半是靠这个男领导分一些项目,挣点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罢了。
祁鱼问了一句“项目结果什么时候交给您?”
“没事,这个不急,好好调研,过两天也行,你看着决定就行。”男领导没看祁鱼,敲着电脑,顺嘴回道。
确实这种对话在过往项目合作中也出现过,男领导了解祁鱼的干活质量和速度,知道祁鱼是个有活马上完成的人。你看着决定就行,这句话被授予了信任,但祁鱼做梦都想不到这句话还能被曲解成八卦关系。
新来的龙傲天闪亮出场,自带的背景音乐“我命由我不由天,莫欺少年穷”,高大,长相帅气,精明,会来事,但目前还接不到赚钱项目的龙傲天就这么出场了。
“小祁,钱老师让你决定,男主外,女主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低头斜睨得看祁鱼,又向上推了自己的眼睛,似笑非笑一脸讥诮,又转头观察钱老师的表情,带着对女性最真实的恶意。
龙傲天很清楚,自己和祁鱼相比,唯二的优势在于性别和能说会道。或许这两个在职场中已经占了极大的优势了?龙傲天将纯洁的同事关系,用一句“男主外,女主内”,在众目睽睽下扭曲成男女关系,然后用笑声掩饰自己的恶意。同时,龙傲天清楚钱老师是个传统带家带口、即将退休的中年人,他最谨慎。被扭曲的关系一但得不到澄清,钱老师的项目绝不会再安排祁鱼做,龙傲天则能顺水推舟,夺得给钱老师做项目赚钱的机会。
龙傲天愧对这个名字,自己愿意逆天而行,愿意去抢夺资源,年轻人好斗、勇猛、精力旺盛,都可以理解,但是这不是去抢别人赚钱机会的理由。更甚者,就算在职场里争夺竞争机会很正常,但是又怎么能对一个已经生育孩子的母亲说垃圾一样的话?
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龙傲天第二次试图抢祁鱼的饭碗了。
继在职场失去名字之后,祁鱼又要失去在这里赚钱的机会了?
“好累,好痛苦,明明没有伤,但为什么这么痛?”祁鱼又深吸一口气,晚通勤的公交,摩肩接踵,蜷缩在角落的祁鱼,弱小但硕大,臃肿的四肢,浮肿的脸蛋,平凡到极致的平凡人。
那么多那么多的平凡人,都在自己治愈自己,因为除了自己在乎,没有人在乎。或许有人在乎,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平凡又矛盾至极的普通人。
钱老师在旁边焦急得摆手,嘴里说着“不是。”
但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祈鱼和龙傲天的身上,那一刻,像黑白电影的默剧,重重的刻在祁鱼的心头。
祁鱼用眼角余光飞快扫了钱老师一眼,然后说道“我主内,龙哥你主外?”,她盯着龙傲天的眼睛,用最真诚的语气,企图将钱老师从刚才的龙傲天扭曲的事实中拖出来,然后给龙傲天一个示好的机会。
如果龙傲天接下这个话茬,说自己主外,那么不仅钱老师能从刚才扭曲的事实中出来,而且所有人也不会相信一个帅哥跟一个已婚有孩子还丑的人会有关系。
祁鱼已经不在乎自己了,她只是想安稳得过自己的生活,赚点钱算了,哪怕最后他们哄堂大笑,祁鱼变成众人眼中的小丑,她不在乎,其他人并不会分享赚钱的项目给她,所以只有尊敬钱老师才能有赚钱的机会。
龙傲天不放过祁鱼,他是真的想夺走这个赚钱的机会,真的不在乎一个普通的同事,不在乎祁鱼的脸面,甚至将对方递过来的话茬丢到地上,企图用最恶劣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将这个已婚已育的前辈踩在脚底。
“说什么呢,是你主内,钱老师主外,哈哈哈哈哈哈。”
祁鱼知道这个龙傲天已经在大领导前露面,大领导喜欢看中他,所以她不能直接跟他干,又一次委屈自己还为了保全钱老师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钱老师以后多找我做项目。”这句话没有回击龙傲天的傲刺,仅仅将事情从不正当男女关系身上转移,但这一次的事情,祁鱼记下了。
作为一个女性,祁鱼最厌恶的事情就是说不清的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污蔑。再苦再累,不过就是多干点,干活猝死的多,但就她们公司的工作强度,猝死的可能性根本没有。所以哭和累的工作,她都接受。但作为一个奔三的女性,她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性别上的歧视,她倦了,而且生理和心理都厌恶这种歧视。
一个靠不正当男女关系换取利益,然后工作的职工,这种污蔑相当于在祁鱼的雷区蹦迪,祁鱼记下了。
“乘客您好,巾帼站已经到站了,下一站终点站。”
“嘶,脑壳疼。”祁鱼刚刚又睡着了,然后惊醒,从后门下车。
她家在巾帼站旁边,她喜欢花木兰,还喜欢各个历史上真实出现的巾帼英雄。
“小宝,今天做啥了?”元气满满的声音从玄关传来,祁鱼到家了。“抱抱妈妈的小宝。”
“妈,你再看小宝一会,我去做饭去。”
许久,可能是几刻钟,在油烟滋滋的声音中,祁鱼听到。
“妈妈,这个图标怎么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