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妻子的“情绪教练”和“代理人”
通过和妻子一起学做一些新的事情,比如像吉斯一样承担更多家务,一个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其实可以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丈夫。优秀丈夫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在孕期承担甚至接管妻子之前所做的一些事务性工作。也就是说在这个阶段做一个妻子工作的“代理人”(delegate),以至于最终成为这个家庭的“代言人”(spokesperson)。这样的话,孕期的女人就可从外在世界的各种责任中抽身回来,更多地关注在这个阶段本就需要得到更多关注和照料的自己的身体。另外,对很多男人而言,做妻子的代理人也意味着要直接且及时地缓解平日里妻子的首要压力。要知道在这个阶段帮助妻子缓解压力,从长远来看,会让所有人受益。一个丈夫理应帮怀孕的妻子挡住外在世界的冲击,使她免受侵扰,这恰恰就是在保护她腹中的宝宝。
举个例子,亚特是我带领的准爸爸团体中的一员。一天晚上他和怀孕六个月的妻子乔安一起从电影院走出来,恰好碰上了乔安平时的一个点头之交。怎知这女的径直就向乔安走来,一把手放在乔安的肚子上就开始摸,边摸还边说:“我说怎么这么久没见着你了,现在我知道了!你看你这肚子都多大了!”妻子乔安平时就是一个不喜言辞的人,而且讨厌身体接触。实际上,在怀孕以后她变得更加厌恶随意的身体接触,因为这会打破她的身体边界感。亚特之前就知道乔安如果碰到这种事一般很难开口表达自己的不适,而且身处孕期的她变得更加关注内在,当下就更不会表达自己了。虽说此刻乔安还对着这女人礼节性地笑了笑,但亚特知道她现在内心应该在哭才对。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保护妻儿的欲望,于是他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妻子的身体,那女人的手也就顺势从乔安肚子上落了下来。
“谢谢你的好意啊,”亚特开口了,“蛮高兴遇到你的,但是我们正准备回家,回见啊……”说着,亚特用手搂住了老婆的肩膀,带着她离开了。通过这种简单但有力的方式,亚特充当了妻子的代理人。他看出了乔安的需要,而且在她无力表达的时候帮她表达了出来,这样就让她可以免受那女人的罪。亚特识别出了妻子的内在体验,这使得他可以在她无助且无力表达的时候,帮她表达。所以,亚特在孕期的新角色,就是在必要的时刻充当妻子的喉舌,帮她说她想说的话,做她想做的事。
男人在妻子孕期还会发展出另一个不太为人知的角色,那就是他会逐渐成为妻子的“情绪教练”(emotional manager)。也就是说,他会学着承担、抱持、涵容以及调节妻子以焦虑为代表的情绪,从而使她得以全神贯注地聚焦于自己腹中正在成长的胎儿。
让我们来看看希拉的例子。希拉怀孕八个月,有一天她在报纸的科学专栏里读到一篇文章,讨论吞拿鱼的汞含量上限问题,这篇文章还讨论食物含汞是否会对胎儿有害。没想到这一读就不可收拾,希拉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都在网上求证此事,以至于到老公戴维收工回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被吓傻了。她又急又气地告诉戴维:自己每周上班吃的都是吞拿鱼三明治,这会不会已经伤害了腹中的胎儿?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戴维把同一篇文章读了一遍,他自己也害怕。昨天晚上因为希拉的焦躁不安,搞得他自己也没睡好,他心里也充斥着其他一些焦虑,而这些焦虑统统指向一个问题:自己和希拉的孩子会不会正常健康地降生?但是他知道,希拉本人已经够焦虑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要自己消化自己的恐惧。消化好了之后,他再平静地打消老婆的疑虑,跟她说“你每周吃的三明治里的汞含量,比那篇文章里讨论的汞含量低了去了”。然后他一再重申所有医生对他们两口子的判断——因为他们相对年轻而健康,所以生个健康宝宝的概率是相当大的!
戴维知道,他不仅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且需要“抱持”住希拉的情绪,不能让她被那些媒体炒作出来的焦虑给压垮。在戴维作为一个情绪容器,成功地涵容下了两人的焦虑之后,小两口都感受到了轻松,而且获得了更好的隔离恐惧的能力。
通过承担这些角色,男人会与怀孕的妻子建立起一种特殊的同盟关系。在这种夫妻同盟中,随着两人不断向共同目标靠近,他们的亲密指数会因彼此之间强烈的共情性联结(empathic bonds)而节节攀升。在孩子出生的那个阶段,男人就不必再像之前那样高强度地扮演代理人和情绪教练的角色了,因为妻子在怀孕期间超强的身体负荷大部分都会得到缓解。[5]但是,经过这些角色的试炼,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更加主动、更懂得支持妻子的丈夫。这种基于情感理解之上的亲密同盟,会夯实丈夫和妻子之间的关系,也会为宝宝的降生搭建一个基础平台——要知道和谐的父母关系,才是真正让宝宝“赢在起跑线上”的必要因素。我把这个基础平台称为“养育同盟”(parenting alliance):这是一个由共同的目标,在求同存异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联盟。它的存在,会贯穿孩子发展之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