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8章 檐土
“仨哥哥,你,你,你……”张尚香俏脸气得通红,指着张仨气得说不出话来。那边,张仨等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什么道理?”黛杉以手掩口,笑着问张仨。
张仨解释道:“是这样的,刚才在屋角取来的这发白的土,叫‘檐土’,它能溶于水,易火烧。”
实际上,这“檐土”的名称,是张仨现想出来的,作为穿越者,他很清楚,这种物质叫做硝酸钾,但他没法给黛杉等人科普化学知识,只好起了个“檐土”的名字糊弄下。
硝酸盐,能够化学合成,自然界中也有少许存在,农村房屋脚下那些白色的物质,主要就是硝酸钾,就连草木灰中也存在硝酸钾,只是浓度低些。
硝酸盐从化学角度讲,既是一种强氧化剂,也是一种易溶于水的助燃剂。
神婆就是用硝酸钾溶液在纸上提前画出图案,然后把它烘干,这硝酸钾颗粒就附着在纸上了。
做了手脚的纸一旦遇火,附着硝酸钾的那一部分就极易燃烧,从而显露出事先画好的图案。
张仨当然不会给大家科普这些化学知识,普及了也是对牛弹琴,他只说自己火眼金睛,当时看见神婆烧黄表纸烧出图案来,就觉得里面必有古怪。
所以他从树上下来后,就偷偷地从后墙翻入了神婆石屋内,在后院一番寻找就发现了一小罐“檐土”,又看到屋内有成摞的黄表纸,就猜到了神婆的鬼把戏。
他就将计就计,寥寥几笔在黄表纸上画出一个老人拄拐的图案,并迅速在火炉旁烘干。
“那神婆敢把同一个鬼把戏耍两次,我就猜到那木案上的一摞黄表纸,定是都事先画好了张尚香和阿尕的图案,所以,我破门而出装神弄鬼的时候,就专门从那木案之上翻了过去,来了个偷梁换柱”,张仨一边笑,一边从怀中拿出一小摞黄表纸来。
眼见张仨拿出了那一小摞子黄表纸,张尚香一把抢过张仨手的黄表纸,凑近烛台烧了起来。果不其然,她连烧三张黄表纸,上面都显露出了张尚香和阿尕的图案。
眼见张仨拿出了那一小摞子黄表纸,一旁的肖溜子嘿嘿直乐,说起来,妙手空空本就是肖溜子的老本行,张仨充分“传承”了这项本事,让肖溜子很是开心。
“处心积虑啊,这神婆装神弄鬼,着实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花丹宫一拍桌子说道。
“她现在不就被挫骨扬灰了吗?对了,还得加上万箭穿心呢,哈哈”,肖溜子乐乐呵呵地说道,突然一顿,又摇摇头说道:“哎,只是可惜了那小兄弟……”
“小兄弟”自然指的是张尔,张尚香不禁红了眼圈,半晌才道:“张尔下葬,我要为他报仇!”
阿尕点了点头,跳进花丹宫的怀中,埋起头来轻轻啜泣起来。
酒足饭饱,撤去杯盘,花丹宫又让张尚香取来取出纸笔,口述着把治疗“瘪肠痧”的药方写得明明白白,张仨也在一旁,写下鸡血藤的采集地,还把藤谷所在地也标注了出来。
张尚香挂念着父亲,非要亲自去后山溶洞看一看,花丹宫和花丹宫好说歹说劝不住,直到张仨说明日再去后山看望张寒山,张尚香这才勉强答应。
次日,张仨又来到后山溶洞,张宥屁见了张仨,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张寒山已经能扶着钟乳石慢慢活动身体了,只是身体还虚弱得厉害。
见张仨到来,张寒山简单询问了村中情况,张仨一概相瞒,并不多言。
其实,张仨还有一个巨大的疑团萦绕在心头,神婆临死前大喝“我等了十八年了。”“张寒山那狗东西必须绝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仨暗道:“张寒山力气大,难道是她对神婆曾经来了个……霸王硬上弓?”不过他很快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神婆实在是太丑了,恐怕是个男人怕是都下不了手。
张尚香还带了一小袋精粮和半篓芋头到溶洞,张宥屁一刻也不拖延,跑到洞外熬粥去了。
张仨离开时,又特意将鸡血藤带了少许。
回到大环村,张仨召集族人,当众把这三味药材手手相传,又专门说了藤谷所在,这才让大家上山采药。
众人听闻这味药材能治疗“瘪肠痧”,纷纷拿着梭枪背起背篓,在小头人们的带领下,奔赴莽莽群山。
精壮村民都去采药了,大环村里冷清了下来。张尚香却没有闲着,她又找来几名年老的村民,去附近山林寻找高大的杉树。
杉木硬实,能做上好的棺木。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张仨插不上手,也懒得管,偶然间在张寒山的卧室里发现了一本八股文集。
“八股文很难吗?”张仨暗道,随手翻起了这本八股文集。随手翻开,只见满篇之乎者也,他耐着性子看到一个题目,不禁大笑出声。
只见这篇八股文的分析极为独特——《拿破轮之起首佳句》
“拿破轮?”张仨笑得打跌,他接着看下去,只见下文写道“夫破轮,岂易拿者哉?史书有载,项羽有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歌,故而拿起破轮必易如拾芥,拿之亦人杰也矣……”
张仨笑得几乎岔气,心中算了算,法兰西第一帝国的拿破仑一定想不到,四百年前遥远的中国就有人为他想好了名字。
“仨哥哥,你笑什么?”张尚香在窗外问道,张仨笑着答道:“没什么,好久没读书了,看书心里高兴。”
张尚香道:“怪不得你是大秀才呢,整个沔阳县也没多少秀才,个个都是大有学问的人,仨哥哥来日一定能考个举人。”
张仨“嗯”了一声,心中虚得厉害,他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完完整整读了一篇八股文,却看得云里雾里,不由得啐了一口,心道这满篇之乎者实在令人昏昏欲睡。
八股文通篇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极为讲究,就连如何起、承、转、合都有着严格的规定,甚至于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张仨又如何懂得这些,看着看着就眼皮打架,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
接连两天,大环村李冷冷清清,虽然神婆身死,但大瘟疫的笼罩下,村民们依然小心翼翼。
若不是张寒山传来严令,不允许任何族人去后山去看望他,张尚香早就吃住在溶洞里了。好在黛杉为张寒山查看病情,又去了溶洞一趟,带回张寒山日益康复的喜讯,张尚香这才放下心来。
一晃两日,天气晴朗,张仨在村里每日睡到自然醒,倒也乐在其中。
这天到了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屋顶炊烟袅袅,配着山巅的红霞,显得如此安宁。张仨拉着黛杉在村里散步,村民们已经得知张仨和黛杉入山采药的事情,他们打心眼里感激这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