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法娜
记忆中浩瀚无边的天空此刻能隐隐约约看到边际，本该遥不可及的它现在几乎快要和这座寂静无声的古城融为一体。
这片混乱不堪的天空对着脚下的古城垂涎欲滴，似乎随时准备将它吞噬。
古城中心屹立的高塔成为了连接他们的纽带，当高塔顶端的灯光被点亮之时，这方昏暗的世界才勉强多了一点光亮。
塔顶的灯光映出两位恶魔的影子，他们都坐在高高的长椅之上。
其中一位怀着不满与愤怒，率先开口道：
“法娜和阿尔法呢？怎么还没来！”
对面的恶魔不语，只是吱吱呀呀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意思，神奇的是那位抱怨的恶魔居然听懂了。
“你说立刻就到？立刻又是多久！”
“立刻就是现在。”
说话声从一道被撕破的虚空传来，里面走出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和一位郁郁寡欢的少年。
站在前面的女士有着一头浓密的褐色长发，像瀑布般披散在肩上，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散发着自然的光泽。
她的五官精致而立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尽管她的身材并不出众，但她的气质却弥补了一切，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摆动，展现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感。
后面的灰发少年看上去沉默寡言，他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魔方，动作敏捷而熟练。
魔方在他手中快速旋转，色彩斑斓的方块在他指尖跳跃，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案。
法娜和阿尔法刚找了位置坐下，就得面临盘问。
“你们俩怎么来这么晚？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紧急吗？”
“镇定点，加德，你还没告诉我们你这么着急忙慌找我们来开会是为了什么？”
相比于加德的急切，法娜倒是淡定了许多，她还悠闲地从手中的空间魔戒中取出一个精美的杯子和一壶泡好的红茶。
另外两位恶魔也都保持沉默，这尴尬的一幕之下，反而情绪激昂的加德成为了异类。
“计划可能暴露了。”
法娜眼神微动，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她抿了一口红茶，用不屑地语气问道：
“是吗？你干的？曾经千面大盗现在这么没用了？”
“这不能怪我。”
加德展示出自己断裂的翅膀，裂开的部分还在不时滴落着鲜血。
“那是一个疯子，怪物，他有着镰翼魔的物抗，能像异形魔一样改变外貌，还能用着暗之恶魔才能用的暗之魔法，最重要的是，他恐怖的剑术，只是眨眼之间，我就只剩一只翅膀了。”
“你太没用了。”
法娜喝着红茶，继续讥讽加德。
“看你狼狈的样子，我想想，是不是你那刚入门的半吊子七阶魔法打空了才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加德的眼神瞬间乱了阵脚，像是被惊扰的麻雀，在眼眶里急促地乱撞。
虽然他的魔法最终被斩断，但也掩盖不了他一开始就打偏的事实。
见了他慌张的样子，法娜忍不住笑道：
“看来我猜对了。”
加德的脸色十分难堪，却仍然故作镇定道：
“我们先谈正事，事后我还改变容貌偷偷回了一趟现场，结果你猜怎么，他居然把店内的三十多位食人魔全都给杀了。”
法娜本想继续嘲笑加德，可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一惊，都没控制好放下手中茶杯的力度，杯底与长桌的碰撞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三十多位食人魔？
不是恶魔执事？
她还以为计划被恶魔执事发现了，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因为恶魔执事不可能对店内的食人魔下手。
加德做的菜里可没加一点魔药，并不会令食人魔变得暴躁，那些菜只不过是用牛头马面做的而已。
除了少数食人魔外，大部分食人魔在食用牛头马面后都不会做出过激的反应，他们能和平日一样正常生活，只是从此以后再也忘不了牛头马面的味道。
所以绝对不会发生30位食人魔袭击恶魔执事的情况，而且就算是，恶魔执事们出于防卫也不可能将他们悉数击杀，至少会留下几位带回去审问讯息。
那会是谁杀了那些食人魔？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么看来盯上你的倒不是恶魔执事，那么问题来了，会是谁干的？”
“三色魔教的那些家伙？”
加德试探地询问换来的却是法娜的白眼，她鄙夷地看着加德。
“蠢货，你不是说能用暗魔法吗？他们那些极度信奉三色魔法的恶魔，是不屑使用元素魔法的。”
她手指了指加德对面的披着黑色长袍的恶魔，接着道：
“而且这个问题派恩就能给出答案。”
派恩露出尖锐的爪牙，在空中不断比划着，同时发出吱喳吱喳的声音。
法娜自然读不懂他的意思，只得将目光投向加德。
“他说什么？”
本来被斩断翅膀就憋了一肚子火，先前还不断被法娜羞辱，此刻的加德并不打算给她老实翻译。
“既然我在你口中如此无能，我想你也用不上我的翻译。”
法娜抿嘴一笑，用冷漠的口语说道：
“是的，我们可以写字交流，用不上翻译，但你若是没用了，我想那位先生是不会放过你的，别忘了，你可是损坏了他重要的东西呢。”
她的威胁很快就起到了作用，加德举手投降，悲哀道：
“好吧，我错了，你在那位先生面前务必多说点好话，让他饶我一命，毕竟像我这样喝了分身药水一个顶八个的牛马可不好找了。”
加德的话语并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分身药水是魔药的一种，服用后一定时间内会拥有一到两个分身。
然而加德却是例外，身为异形魔的他居然能拥有七个分身，加上本体，八只牛马负责管理萨西姆斯城的八座餐馆。
分身会分走本体的力量，时间久了还会有可能产生自主意识，最后吞噬本体也不是没有可能。
长期服用分身魔药的加德估计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本体是谁，或者说，现在他的八个身体，都有可能是本体。
也正因如此他今天的心情才如此之差，分身的翅膀断了无所谓，但如今他每个分身都有本体的意识，断了翅膀自然很是心疼。
心疼归心疼，在心疼之余也要随时提防法娜这个心机婊，她可是有着跟那位先生告状的权力。
“派恩刚才说，这代灰魔教只剩他一位恶魔了，黑魔教恐怕也所剩无几，倒是白魔教一直没啥消息，传言他们都被魔王国招安了。”
法娜疑惑地看着派恩，问道：
“你们这些异教徒还会被魔王国招安？”
派恩呜呜呜地解释一阵，然后又经加德口中转述：
“他说白魔教被招安在魔王国历史上是常有的事，你知道的，正常手段下的三色魔法最多只能达到第六位阶，要想用到第七位阶的三色魔法只能依赖他们这些异教徒，所以虽然黑魔教和灰魔教一直是魔王国严打的对象，但对白魔教的态度却出奇的包容，毕竟各大家族谁也说不准自家的恶魔哪天会出意外。”
“原来如此，那派恩你对袭击加德的恶魔有什么看法？”
派恩沉思良久，给出了他的答案，当然，依旧是借加德之口。
“他觉得是出于对食人魔的恨意，大概率是食尸鬼，牛头马面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如今社会还在用剑的恶魔基本只有食尸鬼了，食人魔吃了他的亲人或者单纯看不惯他们欺负低阶恶魔，至于加德看的改变外貌，派恩猜应该是一种魔药。”
“魔药？”
这不是法娜说的，而是加德在翻译完这两个字后知后觉地发问。
派恩继续发声，加德也转变了形式，跟着派恩的腔调一句一句的翻译。
“他说可能是变化药水，一种能够改变种族，甚至改变抗性的药水，他不确定这种药水是否真实存在，只在古籍上看到它的记载，但是，像我用的分身药水，不也是原本绝迹的魔药，在近些年突然出现的吗？所以，他问我，有没有看到对方服用魔药。”
转述完毕，加德脑海中回忆起之前的记忆，那个剑士喝魔药了吗？
好像喝了，又好像没有。
异形魔记忆本就不太好，他们只擅长瞬间记忆，更别提加德服用了分身药水，拥有八个身体，这点小事他怎么可能记得清。
“应该是喝了吧。”
没喝也得喝，因为此刻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只有派恩的推断最为合理。
“很好，那这件事就定性为低阶恶魔的复仇吧，接着我想我们要好好谈谈后续的计划。”
法娜收好了杯子和茶壶，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加德，除了被恶魔执事抓走的那几只，吃过牛头马面的食人魔大概有多少。”
“6132只。”
她似乎对这个数字很满意，又或者说是对加德的厨艺很满意，微笑着转头面对派恩，问道：
“你把他们带过来需要多久。”
话音刚落，法娜就再次回头看向加德，等待着派恩的答复。
“他大概要一天的时间。”
“门只能开在外围。”
一直保持沉默的灰发少年此刻终于开口，说话间还不忘继续摆弄手中的魔方。
“6132道门如果都开在内围的话，这片空间会崩溃的。”
“外围有不少被派恩黑魔法化的魔物尸傀，他们要是把食人魔都吃了，那就不好了。”
这是加德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因为在他当“厨师”之前，他的任务就是用魔物尸体填满这片空间的外围，诶，真是一个超级大牛马，所有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干。
“什么，被你灰魔法引导而来的食人魔会有你的标记，你的尸傀不会攻击他们。”
那就好，加德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成果付之东流。
“既然如此，开完门后，加德和派恩留守在这，防止有恶魔执事偷偷溜进来，我和阿尔法还有事情要做。”
“呵呵，他们没那么容易溜进来，光是外围的魔物尸傀就够入侵者喝一壶了。”
扛了那么多魔物尸体进来的加德最清楚外围尸傀儡数量，那么多尸傀就算是他也要花上一点时间来对付。
“但愿如此。”
法娜刚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加德叫住。
“那个，法娜，派恩说他在城里遇到一位半翼魔，希望你能找到他，并把他带回来。”
法娜沉声道：
“半翼魔吗？”
她的脑海中很快就浮现了一个身影。
“如果这件事能完美落幕，我会把他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