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BOSS
亚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
“看吧，真正的剑士不会忘记握剑的感觉。”
“亚特姨夫，你说笑了，我刚才那一剑，你肯定能躲过去的。”
莫奈心知肚明，亚特放海了，他只拿出了自己一成不到的实力。
“不，是你天赋好。”
亚特一开始的确是在帮莫奈做恢复训练，不过他认为莫奈找回曾经的感觉应该还要一段时间，然而事实是，莫奈仅仅在和他交手几招后，便迅速回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他完全没料到，莫奈在那么密集的攻势下，居然还能找到机会反击，看来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莫奈在剑术上的天赋或许真的比自己还强。
莫奈的反击虽出乎他的预料，但在亚特这样一位剑术大师眼里，他的动作依旧十分迟钝，亚特只需轻轻侧头就能躲过，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他认为给莫奈一点信心也许要比打击更好，否则如果莫奈对剑术失去了耐心，很可能会浪费掉他这么出众的天赋。
这个时代过于浮躁，简单便利的魔导器和公式化的魔法登上了主流，繁琐低效的魔药和难以琢磨的剑术仿佛成了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没有承载他们的帆船。
魔药停滞了百万年，剑术早已断了传承，相比于不断进步的魔导器和魔法，它们的没落似乎是命中注定，但好在它们还没被时代彻底遗忘，只要还存在，就还有延续的希望。
亚特稍稍后退，看向莫奈，缓缓开口道：
“这次你先进攻。”
莫奈原本想到此为止，可抬头看到亚特认真的样子，他还是放弃了，今天回家也什么事，就陪亚特姨夫多练会儿吧。
于是，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亚特，将手中的木剑想象着身体的一部分，平静吸气，呼气，自然而然地一剑挥出，却是被亚特轻松拦下。
莫奈调整片刻，继续挥剑，空旷的地下室不断回荡着木剑的碰撞声，莫奈的汗水也撒了一地，他拼尽全力，也无法令亚特移动分毫。
亚特这次没有放水，全力防守，他想看看莫奈的极限到底在哪里，他的剑术是否入微，达到了术之境，遗憾的是，从莫奈的表现来看，并没有。
他看似规律的进攻实则毫无章法，像是在刻意避开什么。
亚特放下了手中的木剑，淡淡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莫奈擦了擦头顶的汗液，对亚特恭敬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姨夫有空来我家玩。”
说完，他爬上了楼梯，亚特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
他离术之境应该只有一步之遥，但他可能永远也跨不过这一步。
莫奈太善良了，除了防守时下意识的反击，进攻时的他招招都不致命。
莫奈学剑术的初衷只是因为他觉得很帅，很像游戏里的大BOSS，他和亚特这种出身在魔物大森林的食尸鬼不一样，剑术是亚特保命的本钱，亦是他的生存之道。
莫奈在剑术上的确有天赋，可善良的他需要这个天赋吗？
魔王国境内还算安全，莫奈如果毕业了，在市区内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这不好吗？
不，这很好，非常好，这也是亚特现在所做的事情，他也不想在魔王大森林没日没夜地和魔物厮杀。
所以莫奈就算放弃剑术，也是情有可原，唉，只是可惜，可惜了他那么好的天赋了。
莫奈不知道亚特在为自己感到惋惜，他一直将剑术当做一种运动，锻炼身体用的，从小到大他都没去过魔物大森林，当然不知道这玩意还能猎杀魔物。
也就常年混迹魔物大森林的恶魔才知道那有一群不用魔法和魔导器猎杀魔物的疯子。
莫奈走出地下室，看见妮拉正享受着亚特切好的幻汁多多果，尽管亚特已经切的很小，可对她而言还是太大了，弄的她的嘴角全是残留的粉色果肉。
她也注意到了莫奈，拿起切好的一片，递了过来。
“你吃吗，小莫奈？”
“不了，我要回去洗个澡。”
“不在这里洗吗？还可以多玩一会儿？”
“亚特姨夫也要洗，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打铁打得满身是汗了。”
“食尸鬼不爱洗澡。”
娜拉嘟囔着，她和亚特生活这多年，对于食尸鬼的天性自然了如指掌。
他们喜欢腐烂的食物，特别是魔物的尸体，除此之外，他们还极度厌恶洗澡，如果妮拉不强制帮亚特洗的话，亚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洗澡。
“哈哈，我差点忘了，不过我还是回家洗吧。”
“好吧，常来玩哦。”
“嗯，妮拉小姨有空也来我们家玩。”
目送莫奈离开的妮托着脑袋想了想，亚特好像确实很久没有洗澡了，今天必需好好给他好好洗洗。
她舔了舔嘴角，顾不上剩下的果片，兴高采烈地冲向地下室，正巧撞上了走上来的亚特。
此时莫奈刚走到门口，就被亚特浑厚的声音叫住。
“等一下。”
莫奈转身，只见亚特取出铁架上的一柄短剑，正是之前他用来切割幻汁多多果的那柄。
他用抹布认真擦拭剑刃后，又从箱子找出一条配有剑鞘的腰带，将短剑收进了剑鞘之中。
剑鞘表面光滑如镜，通体呈现出乌黑的色泽。
接着，他走到莫奈身旁，把短剑交到莫奈手中。
“这个你带着，可能你习惯用长剑，但短剑更方便携带。”
“不用了，亚特姨夫，萨西姆斯城治安挺好的。”
莫奈推辞着，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亚特一脸严肃的神情。
“拿着，最近萨西姆斯城有些不太平。”
亚特虽不知道莫奈之前遇到食人魔的事情，但他在郊区或多或少也都听说了一些关于食人魔的传闻。
受害的都是牛头马面，这似乎和身为半翼魔的莫奈没太关系，可他就是放心不下，没有别的，不会元素魔法的莫奈在遇到危险时其实和他们这些低阶恶魔没有任何区别，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莫奈的安全着想。
“对啊，小莫奈拿着吧，这条腰带可是我为你亲手缝的。”
妮拉稚嫩的声音从亚特的身后传来，她当然希望莫奈能收下这条腰带，毕竟小时候莫奈和凡妮莎好多衣服都是她做的。
不仅如此，魔女小姐的声音也在莫奈的耳边响起，门口的镜子照到了莫奈，所以她现在能和莫奈讲话。
“对呀，拿着吧，你会剑术没有剑怎么行。”
看到大家都这么期待自己带上这柄短剑，莫奈也不好拒绝，当着大家的面把腰带系在腰间。
“怎么样，合身不。”
妮拉投来期待的目光，像是一位渴望得到父母夸奖的小孩。
“嗯，不愧是妮拉小姨。”
亚特原本严肃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笑容。
“注意安全，用剑可能不好对付食人魔，不过这至少让你多了一个反制的手段。”
他说的没错，食人魔是物抗恶魔，剑术的效果肯定没有魔法的效果好，可莫奈不能使用元素魔法，那用剑的话总比空手要强。
“莫奈，你现在剑术到什么境界了？”
这话不是亚特说的，而是镜中的魔女小姐，地下室没有镜子，他也就看不到莫奈和亚特交手的过程，所以只能口头询问。
莫奈有些疑惑，不知道魔女小姐说的是什么。
他先是同亚特和妮拉告别，然后选择走出门用自己兜里的那块银色怀表跟魔女小姐对话。
“剑术还分境界？”
“那当然，剑术的第一层境界是剑式入微，术之境，你现在到这层境界没有。”
莫奈一头雾水，什么境界？什么入微？亚特从来没跟他讲过这些。
“我不知道，我想我应该什么也不是，魔女小姐对剑术了解这么多，难道剑术在你们那个时代很有名吗？”
“岂止有名，人尽皆知！人类最强的剑士勇者，差点杀了你们的魔王呢。”
“等等，你说勇者？！”
勇者二字莫奈并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之前说了，莫奈跟亚特学剑术是源于他在游戏里遇到的一个会用剑与魔法的最终BOSS，那个BOSS的名字正是——勇者。
“什么，你也认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游戏里认识的，对了魔女小姐，你说勇者差点杀死魔王，那他用的是魔法还是用剑术？”
“不清楚，我又不在现场，能确定的是，他剑术肯定比魔法要强，他的魔法又不是魔王的对手，所以靠的应该还是剑术吧。”
“靠剑术居然和魔王抗衡？”
莫奈都没问是哪位魔王，因为不管是哪位魔王，他们的魔法都强的可怕。
他继续追问：
“那他的剑术是不是能够无视防御，甚至还能斩断魔法？”
“啊，你知道还不少。”
魔女小姐肯定的回答让莫奈脸都青了，这，这居然是真实存在过的吗？他还以为都是虚构的。
莫奈想起小时候玩游戏时的噩梦，最终BOSS勇者跟开了挂似的，手里的剑不仅能无视一切防御，还能斩断魔法，而且他的速度还特别离谱，不给他上挂debuff减速的道具，你就别想释放魔法了，哪怕你把施法技能点满都不行。
莫奈打勇者破防了好几次，最后吃了一堆药，用了无数道具才把他磨死掉。
他还记得他当时问亚特剑术是不是能无视防御，斩断魔法，亚特愣住了，以为他闹着玩的，都不准备教他剑术了。
莫奈在学习剑术的过程中，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他连带物理抗性的魔物皮都砍不断。
然而魔女小姐现在却告诉他，那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有种儿时的荒唐幻想在成熟长大后破碎，在你释怀后又突然出现你眼前的感觉。
莫奈目光呆滞，仿佛又回到了熬夜打勇者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