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卫兆
姜疏桐颇有刨根问底趋势，待在北部稽查相关官员，刨根问底。
可掌事的相关官员早有准备，应付得得心应手。
姜疏桐更是如芒刺背，觉得事情非比寻常，难道这里的官员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天命护佑？
直到一位年迈的长史在姜疏桐亲临冀州稽查时，欲言又止，被姜疏桐看到了，特地让人留意，暗中去见了他一趟。
“臣冀州长史卫兆，参见公主。”
“卫长史请起，不必多礼。”姜疏桐记得他。
长史主管一州兵马，地位仅在刺史和州牧之下，当时清查北部各州，唯独冀州情况尚好，府兵纪律森严，调查过后也清楚，都得益于这位卫长史自断青云之路，安居六品长史之位，操练府兵，与土匪对抗，与邪乱势力斗争，护冀州百姓安宁。
姜疏桐记得她特意赐了卫兆一座宅邸和不少恩赏，却被他一一拒绝，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他一直是与百姓同进退的。
“我此番寻卫老，也是因在方才与刺史等人的议会之上，您似乎有话要与我说。”姜疏桐开门见山。
“公主，臣......不知这话是否得罪，不知该说不该说。”卫兆满脸愁容。
姜疏桐坐直了身子，慎重开口：“只要是为国为民之言，便是辱我、骂我之言，我亦能虚心接受，还请卫老，不吝赐教。”
“公主，自去年您与谦王殿下一番整治之下，各州官员动荡，贬斥无数，不少雄图壮志之青年志士，拥有了绝佳的机会，登上这百年难遇的直升之路，官府招募之人为主，京都进士下放为辅，一时年轻人为着出路争破了头。”
“卫老此言，是否有意提醒我，那番整治过于急促，不如徐徐图之来得安稳。”姜疏桐求教。
“官不宁，无心为百姓谋福祉，百姓何以安宁，”卫老道，“事情已然发生，渐渐平息，谦王殿下与公主此举也算利大于弊，北部休养生息，总是缓过来了，不过，臣冒犯之言，便在于此。”
“卫老请讲。”
“殿下只顾稽查旧时贪官污吏，查完便雷厉风行去稽查下一州府，选拔新任官员的事情被二位殿下抛之脑后，问题便出现在这里。”
姜疏桐彻底愣住了神。
“殿下以为，留下的那些没有查出大量贪污弄假的官员，便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吗？任由他们选拔新官，便能保证那些新上任的官员，都是些宏图大志、一腔热血的好官吗？”
这是她与姜泽言最大的疏忽。
宁帝替他们俩擦了屁股，选派担当大人的刺史州牧，都是好的，只是，北方地域广阔，总有宁帝顾不到的地方，例如底下的县令，底下的官员选拔，他都不可能一一顾忌的上，这些地方，便极为容易出现问题。
卫兆一语惊醒了姜疏桐，她与姜泽言毕竟年轻气盛，做事还是太过轻浮，不顾后果。
“在其位，谋其政，该说的，不该说的，臣都说了，后面的事情，只能由殿下去探查了，不若先查一查不同州府底下的小官小吏吧，相信您定然能有所收获的。”卫兆言尽于此，朝着姜疏桐作揖。
姜疏桐起身回礼，暗自回了她暂时居住的刺史官邸。
是啊，接触到百姓最多的是那些统筹全局的大官吗？
不，是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
姜疏桐迅速派了各地暗桩、九制衙前往稽查。
既然大官大吏查不出什么，那就从小官开始入手，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了解地方详情。
......
这一查，萧怀逸总算坐不住了。
是了，就是他，在当初姜疏桐雷霆手段之下，吩咐暗中埋伏的一些心腹大展拳脚，借此用人之机融入北部芝麻官吏之中，最快速度了解百姓情形、北部地形，为自己埋下暗桩之举大行便利，且不容易被怀疑。
谁也不知，他有多么庞大的一支基层官员队伍。
谁也不晓，他的心腹之中，成就最高的，爬到了什么位置。
谁能想的到呢，萧怀逸之埋伏，竟深入大瀛根底，污染了大瀛吏治，嚣张至此。
可姜疏桐隐约有参透之势。若是这一副牌被姜疏桐搅乱了，他萧怀逸的埋伏和潜藏，便大抵失了作用，西王庭也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还好，他有崔明哲的身份，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九制衙在西境探查到了“萧怀逸”的身影。
而真正的萧怀逸，以崔明哲身份，眼看崔景昶日日为姜疏桐担忧，非常体贴地要北上一趟，去看看自己的道观发展如何。
崔景昶本是让他安心备考，谁知这家伙，又逃了一回狱，兴冲冲跑去了姜疏桐身边，笑着想掺和一脚。
“你不安心备考，与我待一起，岂不徒让他人议论？”姜疏桐满腹狐疑，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狗皮膏药似的，丝毫没有世家嫡子的觉悟。
“我那道观，烦请弟妹帮我去看一看吧，打响个名号，有你亲去，日后观中香火钱定然丰厚。”崔明哲顾左右而言他。
“道观本是道人修身之地，岂能掺杂私人利益？”姜疏桐头疼，“你来这里，就是想让我给你的道观进行宣传？”
崔明哲故作尴尬：“也不是，京中天气渐热，我也来北部偷偷凉。”
姜疏桐冷哼一声：“怕是夫子管你管的严，你早就疲惫不堪了，想偷懒吧？”
崔明哲嘿嘿一笑：“倒是瞒不过弟妹，不过弟妹放心，我只是出来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回去一定继续认真备考。”
姜疏桐忙得跳脚，哪有闲工夫管他，只叫阿壮看着他，不叫他乱跑就是了。
姜楚怀和姜翊云也没闲着，一一为着探查百姓生活实情，顶着烈日亲下村庄，行稽查之举。
西境有“萧怀逸”身影的消息，姜疏桐没有忘记给姜景行知晓，只盼望他能更为谨慎，莫着了萧怀逸的道。
一连数日，姜疏桐对基层官员的考查一一有了回响，其中大多有自民间起来的能干之人，处事谨小慎微，却又井井有条。
只是偶尔，他们的行为很难去定义，比如，他们都喜欢去求神拜佛，迷信宗教。
这一点不置可否，官员所求，不过就是青云之上、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