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皮肤病三焦经络部位辨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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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焦

三三、膻中
膻中,胸中两乳之间。
膻中部位经络归属:
属手厥阴心包经、任脉之会。《灵枢·胀论》曰:“膻中者,心主之宫城也。”《素问·骨空论》曰:“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
兼属手少阳三焦经。《灵枢·经脉》曰:“三焦手少阳之脉……布膻中,散络心包,下膈,循属三焦。其支者,从膻中上出缺盆。”
又属足厥阴肝经。《灵枢·根结》曰:“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英,络于膻中。”
附病例:从补益手少阴心经气血治疗膻中多汗
人有心头有汗,一身手足无汗,人谓心热,谁知思虑过度,则心火炎烧,逼干其液。液干宜无汗,何心头反出汗?不知此汗非汗,乃心液,内不能存,外走出耳。或疑心液无多,安得尽化为汗?不知心为君主之官,心热则脏腑之液群来相资,因内热甚,不养心为液,反越心为汗。汗既出多,无有尽期,脏腑液何能相继?势必心愈热,汗不可止。及至汗不可止,而心中干燥,烦躁不眠生。治不可缓,宜补心养血,泄火生液,汗自止。方用滋心汤:人参、白术、玄参、丹皮、丹参三钱,桑叶十四片,黄连、甘草五分,生地、麦冬、枣皮五钱,沙参、柏子仁二钱,熟地一两。十剂不发。此方名滋心多滋肾。盖心液必得肾精上溉,液乃生,故欲补心,必须补肾精。补肾稍加清心,则心火安,液不外越,汗又安有外泄。
(《辨证奇闻》)
述评:
治疗部位在上焦心经。手少阴心经在上焦,邻近下焦,多气少血,与足少阴肾相表里。汗为心之液,心气虚,主血脉的功能衰弱,血溢于脉外而为汗。治宜补心养血,泄火生津。方用天王补心丹加减,稍加滋阴补肾药熟地、麦冬、生地;清热药黄连、桑叶、丹皮。使心热清,心气足,则汗液止。
三四、乳
乳房的经络归属:
属足阳明胃经。《灵枢·经脉》曰:“胃足阳明之脉……其直者,从缺盆下乳内廉。”
又属足厥阴肝经。《外证医案汇编》曰:“乳头属肝,乳房属胃,男子乳房属肾。此乃先哲大概言也。大匠诲人,与规矩而已。”
兼属足少阳胆经、足太阴脾经。《灵枢·经筋》曰:“足少阳之筋……上走腋前廉,系于膺乳,结于缺盆。”又曰:“足太阴之筋……循腹里,结于胁,散于胸中。”
乳腺增生病属于中医学“乳癖”范畴,明代陈实功认为“多由思虑伤脾,怒恼伤肝,郁结而成也”。清代吴谦《医宗金鉴》亦云,此由“肝脾二经气郁结滞而成”。肝主疏泄,肝气宜舒畅而条达。若情志不遂,忧郁不解,则可导致肝气郁结,气机郁滞,肝气郁久化热,热灼阴液,肝郁气滞,肝木克脾,脾失健运,痰浊内生;气滞血瘀痰凝,留阻乳络而形成乳房结块。常用逍遥散或柴胡疏肝散加减治疗。乳癖日久不愈,致痰气郁结成岩。形成乳岩(乳腺癌)之顽疾。
乳痈为急性期,多伴有红肿热痛等症状;乳癖为中期,多为增生结块,或痛或不痛;乳岩为后期,多为乳房坚硬如石,乳头或破流水,或翻花疮。乳腺病不论哪一期,治疗都不离“气”“痰”二字。朱丹溪曾云:“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清代余听鸿亦提出“治乳症,不出一气字定之矣”。
病例1:从中焦肝胃湿热治疗乳头疼痛
王某,女,25岁,2008年8月16日初诊。
主诉:
乳头疼痛半个月。患者半月前顺产一女,恶露未尽,乳头疼痛,哺乳时痛如刀割,痛苦难忍,已有2天不能哺乳。视患者痛苦貌,抑郁寡言,乳头裂口极深,伴不思饮食、脘腹及胁肋胀痛、口苦、烦躁易急,便秘数日未行,脉弦滑有力,舌质红,苔黄厚腻。证属肝胃二经湿热蕴结。治宜清泄肝火,化湿清热。方用龙胆泻肝汤合生化汤加减。方药:
龙胆草8g,黄芩6g,大黄10g,生地黄20g,当归12g,车前子15g,青皮10g,柴胡6g,王不留行10g,益母草15g,桃仁6g,甘草5g。
二诊:
药进5剂,婴儿吮吸时痛已止,大便通,食欲增,为巩固疗效,遂又给上方5剂,电话得知乳痛已愈,哺乳正常。
诊疗思路:
病位在乳房,属于中焦肝胃二经。《疡医大全》描述:“心法曰乳头属厥阴肝经,如暴怒或抑郁,肝经怒火不能施泄,是以乳头皲裂,治当加味逍遥散主之。”由于情志易怒伤肝,致使肝火不能疏泄,加之产后饮食不节,厚味酝酿,阳明湿热蕴结,郁于乳头,乳头为肝经循行所属,故治疗首先从肝经气血郁滞着手,方用龙胆泻肝汤清泻肝经湿热,生化汤活血化瘀。方中大黄入阳明经,泄热通便,荡涤胃肠积滞;青皮、柴胡、王不留行理气通络直达病所;当归、益母草、桃仁行瘀滞;甘草调和诸药。药仅10剂诸症悉除。因产后未满月,恶露未尽,不能单纯清热,药物太过苦寒会凝滞经脉。生化汤为产后温通气血之方,故合用之可以克制龙胆泻肝汤之苦寒。
病例2:从中焦肝火湿浊治疗右乳头流黄水
宋某,女,52岁,2016年6月28日初诊。
主诉:
右乳头流黄水半月余。半月前,发现右乳头有黄水流出,时为深红色血水,以手指压乳房则为黄水、血水更多。但乳头及乳房外观均无红肿,亦不剧痛。诊查:未触及肿块及小结核。脉象双侧俱弦,舌苔微黄腻。平时性情急躁,抑郁易怒,头昏目眩。被诊断为高血压。证属郁怒伤肝,肝气失调,肝风上扰。治宜疏肝息风,清热通络。方药:
桑叶10g,杭菊花10g,牡丹皮10g,香附10g,赤芍10g,白芍10g,橘络10g,连翘15g,夏枯草30g,蒲公英30g,橘叶10g,青皮10g,黄芩15g。7剂,水煎取300ml,早晚分2次服。
二诊:
服前方药后,血压下降(130/80mmHg),头昏较轻,右乳头流黄水、血水减少。原方去牡丹皮10g,加王不留行10g。夏枯草量减少为15g,黄芩减少为10g,再服14剂。
三诊:
右乳头流黄水、血水已基本停止,但用手挤压乳房时仍有黄水、血水流出,有时乳房有不适感。除仍服原方药外,外用野菊花60g,煎汤热敷右乳部,一日3次。前方再服14剂。
四诊:
右乳头已无黄、血水流出,用手挤压乳房,仅有少许黄水排出。因前方已见效,效不更方,仍守原法。再服14剂。
患者坚持服药半年余,右乳头流水完全消除,即手指用力挤压亦无点滴黄水流出。乳房亦无不适感,血压亦基本正常,临床治愈。
诊疗思路:
乳房位于中焦的上部,乳房为足阳明胃经所属,乳头为足厥阴肝经所属。部位辨证为中焦足厥阴肝经。肝郁化火,夹湿浊入于足厥阴、阳明之经,顺经络外溢,故乳头流黄水、血水,西医认为系乳腺导管疾病,或为乳腺导管乳头状瘤的症状。乳头状瘤有的很小,不易查出,有的会转变为乳部恶性疾病,尤其是流血水者,要警惕乳腺癌的发生。根据患者的情绪、症状、脉象,应属肝郁化火、郁火夹湿浊流窜于足厥阴经络。络伤,故乳头流出黄水、血水;肝阳上亢,故头昏目眩,烦躁易怒。方用夏枯草、香附以疏肝解郁;青皮、橘叶既能疏利肝气,又能引药入乳房;连翘、蒲公英、黄芩泄肝经之火,化阳明之湿;白芍、桑叶、杭菊花平肝息风;牡丹皮、赤芍、橘络和血通络;王不留行善于通乳脉。肝火清,乳络通则病愈。
病例3:从中焦阳明胃火痰浊治疗乳房瘢痕疙瘩(参见彩图20)
图20 从中焦阳明胃火痰浊治疗乳房瘢痕疙瘩
杨某,女,40岁,2011年9月27日初诊。
主诉:
左胸部长肉疙瘩,瘙痒,逐渐增大1年。1年前,左胸部出现一个小红丘疹,如高粱粒大,瘙痒,逐渐增大。自己购买消癍灵药膏涂擦,控制不了其发展。近来红疙瘩增大明显,色泽红嫩,瘙痒加重。遂来我科治疗。查:左乳房下近胸处孤立长出一红疙瘩,约2cm×3cm×1cm。色泽红嫩,表面光滑,触之较硬,推之随皮移动。
诊断:
瘢痕疙瘩。告知患者可服中药止痒控制其增大。问诊得知患者患有子宫肌瘤、习惯性便秘。证属阳明胃经气血痰湿凝滞,郁结成毒。治宜活血化痰、软坚解毒。拟清胃汤合二陈汤加减。方药:
升麻15g,黄连10g,当归15g,牡丹皮15g,天花粉15g,赤芍15g,清半夏15g,陈皮15g,茯苓15g,川大黄10g,浙贝母10g,白花蛇草30g,生牡蛎30g,生甘草10g。10剂,日1剂,煎取300ml,早晚分服。
二诊:
服药后,瘙痒减轻,大便2日一次,无其他不适感觉。按原方再服10剂。
三诊:
服20剂药后,瘢痕皱缩,色泽暗淡,已无瘙痒。大便每日一次,无不适感。按原方再服10剂。
四诊:
服药1个月后,斑块继续缩小。大便稀,日2次。上方减大黄。10剂。
诊疗思路:
乳头属肝,乳房属胃。此瘢痕出现在乳房上,应从足阳明胃经论治。足阳明胃经多气多血,实证居多,六腑以通为用,因此用清胃汤清泻胃火、解毒,二陈汤化痰散结。参照《全国老中医经验方》治疗瘢痕疙瘩方中的药物,如白花蛇草、浙贝母、生牡蛎等。此种病例,只要服药后没有不适感,病情有所改善,要坚持服药才能控制病情发展,最终达到治愈的目的。
三五、胁肋
在侧胸部,由腋部以下至第十二肋骨部分的统称。
胁肋部的经络归属:
统属足厥阴肝经。《灵枢·经脉》曰:“肝足厥阴之脉……挟胃属肝络胆,上贯膈,布胁肋。”
又属足少阳胆经。《灵枢·经脉》曰:“胆足少阳之脉……贯膈络肝属胆,循胁里,出气街。”
兼属足太阴脾经。《灵枢·经筋》曰:“足太阴之筋……循腹里,结于胁,散于胸中。”
病例1:从中焦肝经气血凝滞治疗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
秦某,男,65岁,2009年9月12日初诊。
左侧胸壁疼痛3月余。3个多月前,左侧胸部起红色水疱,疼痛明显,经某医院诊断为带状疱疹,经治疱疹消失,但该处疼痛仍不减轻,触之如针刺样疼痛,夜间疼痛加剧。用中西医多种方法治疗,疼痛仍不减轻。检查:左侧胸部有少数色素沉着斑,不能触摸,触摸后针刺样疼痛明显加重,脉沉弦,舌苔薄白。证属湿热未清,气血凝滞,经络阻塞。治宜活血破瘀、通经活络,佐以清热。方药:
鬼箭羽15g,赤芍12g,大黄9g,瓜蒌30g,红花9g,乳香9g,没药9g,延胡索9g,川芎6g,甘草9g,虎杖12g。
二诊:
7剂后,疼痛减轻,大便通畅,已能入睡。效不更方,上方减大黄,加当归9g,再服10剂。
三诊:
用药后疼痛已止。患处稍有痒感,二诊方加白蒺藜9g,减乳香、没药,予7剂以巩固疗效。
诊疗思路:
带状疱疹病后3个多月皮损消失,但是疼痛不止。胁肋为中焦肝胆经所属,由于肝火内炽,湿热内蕴,日久气滞血瘀,经络阻塞,不通则痛。中焦属郁,从病人疼痛部位固定不移,痛如针刺的临床表现来看,属血瘀为主。足厥阴肝经常常多血少气,足少阳胆经常多气少血,二者相互表里,主情志疏畅条达,一有怫郁,就会气滞血瘀。胁肋则是此二经郁结的最常见部位,治疗时除用活血化瘀的药物外,同时所加的川芎、延胡索引药归肝胆经,也是治疗瘀血胁胁疼痛的常用药。乳香、没药为树脂药,容易黏腻滞胃而厌食,故疼痛减轻时即减去。
病例2:从中焦厥阴肝经风热治疗玫瑰糠疹(参见彩图21)
图21 从厥阴肝经治疗玫瑰糠疹
于某,女,32岁,2009年5月12日初疹。
主诉:
皮肤起红斑脱皮瘙痒1周余。1周前,感冒、咽痛,经治疗渐愈。腋下出现樱桃大的一片红斑,表面有白皮,无痛痒。1周后红斑增多,如花生米至红枣大,瘙痒,夜间明显。到某诊所诊断为“银屑病”。口服肿节风胶囊,擦白色药膏不愈。检查:腋下、两胁肋及少腹红色鳞屑斑,红斑边缘不规则,附有少量鳞屑,其间间杂少量红丘疹。无浸润,薄膜现象、点状出血试验(-),最先出现的较大斑片已经变薄、缩小。伴有经前乳房、少腹胀痛,情绪急躁、易怒,便秘。舌边尖红,脉弦数。证属足厥阴经郁久化热,外感风热邪毒。内外合邪,溢于皮肤。治宜和解少阳、凉血清热。方用小柴胡汤合犀角地黄汤加减:
柴胡10g,黄芩10g,人参5g,生地30g,炙甘草10g,丹皮15g,紫草15g,赤芍10g,白蒺藜15g,荆芥10g,防风10g。
二诊:
7剂后,躯干两侧红斑色淡,鳞屑减少,瘙痒消失。无新皮疹出现。心情舒畅,大便每日一次。舌淡红,苔薄白,脉平缓。予荆防四物汤合逍遥散加减:
柴胡10g,当归15g,白芍15g,生地30g,防风10g,荆芥10g,炒黄芩10g,白术15g,炙甘草10g,薄荷10g,茯苓15g。5剂,水煎早晚分服。
诊疗思路:
该患皮损部位在两侧腋下、胁肋、少腹,属于足厥阴肝经循行部位。中焦多郁,患者平素性情急躁,经前乳房、少腹胀痛,为肝气郁结所致。现代医学认为玫瑰糠疹为病毒感染所致。患者发病于感冒、咽痛之后。为风邪热毒侵袭足厥阴经脉,内外合邪,邪毒溢于皮肤,发为皮疹。背为表为阳,腹为里为阴,胁肋位于背腹之间,属于半表半里。因此治以小柴胡汤和解少阳;内有郁热,且红斑为血热,故合以犀角地黄汤清热凉血。皮肤有病,邪之出路在表,故加用防风、荆芥发汗解表。白蒺藜行走肝经疏散郁滞,祛风止痒。人参、炙甘草益气扶正,气壮则邪安。在治疗病毒所致的皮肤病时,用人参以鼓邪外出,可以加快抗体的复制,缩短病程。《寓意草》曰:“所以虚弱之体,必用人参三、五、七分,入表药中少助元气,以为驱邪之主,使邪气得药,一涌而出,全非补养虚弱之意也。”如小柴胡汤、参苏饮、败毒散等都在发散风寒的药物中加人参。
二诊病情已趋稳定,故用荆防四物汤补肝血,祛肝风;逍遥散疏肝健脾,属于治本调理之法。用药始终不离足厥阴肝经的部位,药力集中,内外分消,因此能取得比较满意的疗效。
病例3:从中焦肝胆经湿热治疗带状疱疹
李某,女,23岁,1971年12月14日初诊。
右下胸部起水疱剧烈疼痛5日。5日前,右侧下胸部开始疼痛,而后相继起红斑及水疱,一堆一堆出现,从前胸浸延到后胸,剧烈疼痛,夜不成眠,口干思冷饮,大便秘结,3日未解,尿黄而少。检查:右侧胸部,自第7、第8、第9前后肋间散在密集成簇的大小不等的水疱,基底为紫红斑,充血,周围轻度红色浸润。未见破溃及糜烂面,脉滑数,舌苔薄黄,舌质红。西医诊断:带状疱疹。
中医诊断:
肝胆湿热,热盛于湿(缠腰火丹)。治法:清利肝胆湿热。处方:
龙胆草9g,黄芩9g,赤芍9g,茜草9g,川楝子9g,柴胡9g,当归9g,木通6g,车前子6g,大黄9g。外用氯氧油。
12月20日二诊:
上方服3剂后,局部水疱逐渐消退,疼痛渐消失。拟以利湿、健脾、清热为法。处方:
黄芩9g,茯苓9g,泽泻9g,白术9g,薏苡仁15g,当归9g,郁李仁15g,瓜蒌15g,莱菔子9g,陈皮9g。
12月29日三诊:
上方3剂后,大便通畅,其他症状消失,表面有色素沉着,未再复发。
(《赵炳南临床经验集》)
述评:
带状疱疹,出现在第7、8、9胸肋,统属足厥阴肝经,又属于足少阳胆经。《灵枢》曰:足少阳之脉,循胸过季胁下。中焦多郁(瘀),郁则经络气血不通,湿热阻滞,或外邪侵袭,内外合邪,发为带状疱疹。六腑以通为用,稍有阻滞,则郁而化火,致大便秘结,口干喜冷饮。不通则痛,故疼痛剧烈,夜不成眠。舌质红,苔薄黄,脉滑数,均为肝胆湿热,热重于湿之象。一诊是用龙胆泻肝汤加减,在清利肝胆湿热时,用柴胡、川楝子引诸药归属肝胆经并能止疼。二诊时减清热解毒燥湿药,加健脾燥湿药和甘淡渗湿润便药,使便通湿热祛,则带状疱疹速愈。体现了疾病急性期和缓解期的不同用药法则,值得我们细心领会其中深意。
病例4:从中焦肝胆经湿热治疗带状疱疹
朱某,男,18岁。
患者1周前有瘙痒刺痛感,以后逐渐加重,伴有发热,全身不适,再起水疱,自己抓破,红肿疼痛,部分化脓。
检查:
体温37.6℃。左胁及腰部散在成群的水疱,绿豆到黄豆大小,疱周基底发红,疱液混浊,水疱群间皮肤正常,皮损呈腰带形排列。左腋下及腹股沟淋巴结肿痛。苔薄黄腻,舌尖红,脉细数。证属肝胆湿热蕴蒸皮肤。拟龙胆泻肝汤加减。
龙胆草三钱,黄芩三钱,紫草三钱,板蓝根一两,银花四钱,柴胡三钱,泽泻三钱,珍珠母(先煎)一两,生甘草一钱。三帖。
外用:
青黛膏。
二诊:
发热已退,带状疱疹大部分结痂,稍有鼻塞咽痛。苔薄,脉濡。再拟前法。
银花五钱,连翘四钱,黄芩五钱,板蓝根一两,龙胆草钱半,生地五钱,赤芍三钱,车前子五钱,生甘草钱半。
服七帖,痊愈出院。
按:
带状疱疹中医叫“蛇丹”“缠腰火丹”,俗称“蜘蛛疮”,多春、秋季节发病。祖国医学认为由肝火湿热蕴结而发病,用龙胆泻肝汤治疗,多能治愈。方中重用龙胆草配山栀、黄芩既泻肝胆实火,又清下焦湿热;柴胡、生地疏肝、凉血养阴,与前药配合,泻中有补,疏中有养,使泻火之药不致苦燥伤阴;再以车前子、泽泻等清利,使湿热能从小便排出。在临床实践中,加上板蓝根,效果更佳。皮疹消退,遗有疼痛者,可加重镇解痛之品如珍珠母、牡蛎、延胡索等。
(《外科经验选》)
述评:
带状疱疹可以发生在人体很多部位。常见的有胁肋部、腰部、胸部、头面部、上下肢等部位。可根据部位的不同再结合临床表现而选择不同治法。此例疱疹发生在胁肋部位。属于肝胆经所属,成群水疱为湿盛,疱液混浊,基底色红为火盛,中焦多郁。因此辨证为肝胆湿热蕴蒸皮肤。拟龙胆泻肝汤加减治疗,取得了满意疗效。加板蓝根是因其有抗病毒的作用。珍珠母、生牡蛎为介壳类药物,质重而入肝经,有镇静止痛作用。延胡索为活血止痛药,能行血中之气,对肝经的止痛效果更好。
病例5:从中焦养肝阴通络法治疗带状疱疹
刘某,女,46岁。
以左胁肋疼痛一周来院门诊。平素多忧思郁怒,此次发病由与女儿生气引起,脉弦,舌尖边稍红,苔略黄腻。两胁属肝,起因为郁怒,证之于脉,又见弦象,当属肝气郁滞无疑,于是用柴胡疏肝方。服完3帖,复诊时,患者竟然泪潸潸下,谓服药后疼痛更剧,终夜不眠。我想药证尚称相符,一何至此?乃请患者解衣一视痛处:从左胁至乳下,疱疹约七八点相串如带,色黯红,灼热疼痛,手不可近,乃是带状疱疹。本是一团火气,再用疏肝理气燥药,岂非火上加油乎?我之过也。生新处方如下:
全瓜蒌20g,金银花20g,龙胆草6g,栀子10g,连翘15g,土贝母10g,蒲公英20g,僵蚕10g,花粉15g,赤芍10g,生甘草3g,七厘散1支(分2次冲服)。
服8帖后,疱疹消退,疼痛亦止。
按:
疼痛不少与外证有关,仅凭主诉、舌脉诊,则难免有失。此案便是一个难忘之教训。带状疱疹的疼痛,有时会很剧烈,也有疱疹虽早已好了,而遗留神经痛3个月以上者。上方系从明代孙一奎方加味,七厘散则采自今人经验。
(《读书析疑与临床证得失》)
述评:
本案病变部位在左胁肋,属中焦足厥阴肝经。初诊时用柴胡疏肝方常规治疗,疼痛不减且有加重之趋势。一般情况下,左胁肋属阴虚,右胁肋多气虚。结合临床症状应是阴虚火毒炽盛,不能用理气燥药助火伤阴,改用滋阴通络、清热解毒的药物而愈。孙一奎原方为大瓜蒌一枚,重一、二两,连皮捣烂,甘草二钱,红花五分。此案未用红花,用七厘散、赤芍代替。金银花、连翘、蒲公英清热解毒;龙胆草、栀子清肝火;土贝母、僵蚕、天花粉解毒化痰通经;甘草调和诸药而解毒。肝阴得补,火毒得解,肝络得通,则疼痛得止。
病例6:从中下焦足少阳胆经血虚治疗副银屑病
牛某,女,26岁,2005年6月7日初诊。
自述2年前在上肢内侧发现形如黄豆大小的斑丘疹,继而扩展到躯干。部分融合成片,痒感时轻时重,巿某医院病理检查报告为副银屑病。查:躯干、大腿外则,双侧腋下、胁肋、少腹可见形如芝麻大小的淡红色斑丘疹,有浸润,上覆有少量不易脱落的糠秕状鳞屑,反复发作,新旧皮损相兼出现。伴有月经量少、经前少腹、乳房胀痛、烦躁易怒,大便二三日一行。脉象细弱,舌质淡红,苔少。证属平素肝胆气血虚弱,风湿之邪外袭,郁久化热,内外合邪,阻于肝胆经络所致。治宜养肝利胆,疏风祛湿清热。方用四物汤、温胆汤、茵陈蒿汤加减:
当归10g,白芍10g,川芎6g,生地黄20g,柴胡6g,茯苓10g,白术15g,炙甘草6g,炒栀子6g,茵陈蒿10g,半夏10g,陈皮10g,竹茹6g,枳壳6g,大黄6g。7剂,水煎服。
二诊:
皮损色泽略有减淡,大便二日一行,烦躁减轻。上方减大黄,加党参10g,7剂。
三诊:
此次月经来潮,经量较前量多,少腹乳房胀痛减轻,皮疹平坦,红斑上覆有少量糠秕状鳞屑。一诊方减炒栀子,加茜草10g,白蒺藜10g,再服7剂。
四诊:
上方加减服40余剂,皮疹消失,皮肤较未病前润泽。经前诸症消失。嘱其服加味逍遥丸2周,以巩固疗效。
诊疗思路:
发病部位在中、下焦,属郁(瘀)属湿可知。湿郁日久,皆可化热,解郁活血,清热利湿之法定矣。腋下、胁肋、少腹为肝经所属,躯干及大腿两侧为胆经所属。肝胆二经表里俱病,且病程日久,其虚可虑。肝藏血,为风脏;胆疏泄,易湿阻。因此用四物汤补肝血,用茵陈蒿汤、温胆汤利胆郁。故能取满意之效。
三六、腹
腹部位经络归属:
统属足太阴脾经。《灵枢·经脉》曰:“脾足太阴之脉……上膝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是动则病……腹胀善噫,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灵枢·经筋》曰:“足太阴之筋……上腹,结于脐,循腹里,结于胁。”
又属足阳明胃经。《灵枢·经脉》曰:“胃足阳明之脉……其支者,起于胃口,下循腹里。”
兼属手太阳小肠经。《素问·通评虚实论》曰:“腹暴满,按之不下,取手太阳经络者,胃之募也。”
又属足少阴肾经。《灵枢·口问》曰:“腹满,大便不利,腹大,亦上走胸嗌,喘息渴渴然,取足少阴。”
又属冲脉、任脉之会。《灵枢·五音五味》曰:“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灵枢·经脉》曰:“任脉之别,名曰尾翳,下鸠尾,散于腹。实者腹皮痛,虚则痒搔,取之所别也。”《素问·骨空论》曰:“冲脉者,起于气街,并少阴之经,侠脐上行,至胸中而散。”
病例1:从中焦足太阴脾经风寒治疗腹痛兼风疹
门人族芳斋染病,延余治。诊之脉微而浮,腹大痛。述日前浑身不和风疹,疹隐则腹痛甚。余知诊邪传布太阴,出则风疹,入则腹疼,法宜提邪外出,则腹疼自愈。主以桂枝汤加人参、防风,服一剂风疹出,而腹痛顿止。奈余毒留恋不出,喉舌麻木,心慌内乱,片刻难耐,即以银花甘草煎汤与之。药方入口,如醍醐灌顶,沁人心脾,喉舌内府安然。信乎银花、甘草,外科书称为化毒神品。此吾芦根方中选用二物之所由来也。
(《疫证治例》)
述评:
腹部属脾,位于中焦。为升降出入之中枢。以上下言,升而不降则便秘,降而不升则多腹泻。以内外言,风入则为腹痛,风出则为风疹。提邪外出,则腹痛自愈。小建中汤与桂枝汤所用药物只是添加饴糖,药物剂量不同,而其治疗部位大异。小建中汤主治阳虚痨损而治内。桂枝汤又称阳旦汤,主治荣卫不和之表证。今既有表证,又有里证。但其病是风邪所致。因此选用桂枝汤加人参、防风表里两治之。加人参者,还是因病位在中焦脾经。只服一剂风疹出,而腹痛顿止。对于余邪未尽而选用金银花、甘草两味药治疗。取得了神乎其神的效果,称其为化毒神品。方书中有用此二味再加入绿豆、黑豆各半升,名多豆饮。治疗诸药中毒,临床可以参考使用。我用多豆饮治疗药物性皮炎,取得满意的效果。药物性皮炎缓解期,也可以用多豆饮粉碎代茶饮,方便而有效。
病例2:从中焦肾经湿热治疗腹部湿疹(参见彩图22)
图22 从肾经湿热治疗腹部湿疹
李某,男,35岁,2006年7月30日初诊。
主诉:
肚脐部红斑、丘疹,瘙痒1月余。发病前无明显原因脐部出现红丘疹、红斑、瘙痒,搔破后流黄水,面积逐渐扩大至脐周围。自己用“丹皮酚软膏”,外用不效。到大连市某医院皮肤科口服西替利嗪、外用3%硼酸水湿敷。渗出减少,但始终不愈。瘙痒剧烈,搔抓后渗出又增多,反复发作至今。查:脐部稍水肿,红斑丘疹,少量抓痕、血痂。脐周皮肤稍厚。患者形体肥胖,汗多,腰痛久不愈,舌质红,舌苔中后部位厚腻稍黄,脉沉数。
此为足少阴肾经水湿不化,久而化热,湿热溢于脐部所致。治宜滋阴补肾、清热利湿。方用六味地黄丸加减。
生地30g,山萸肉15g,泽泻15g,茯苓15g,丹皮10g,黄柏10g,萆薢15g,女贞子15g,车前子15g。7剂,水煎,早晚分服。
外用马齿苋150g,黄柏50g,水煎取1500ml。冷湿敷,每日3~4次。
二诊:
服药7剂后,渗出减少,瘙痒减轻。脐部水肿消失,仍有抓痕,结痂,脐周围皮肤粗糙,少量鳞屑。效不更方。原方再服10剂。
诊疗思路:
脐位于腹中,应为脾之所属。脾不化湿,积而成热,外溢脐肤,也可引起脐部湿疹伴感染,可用五苓散减桂枝,加茵陈、萆薢、车前子、泽泻、地肤子等治疗。但此例患者伴有腰痛等肾虚症状,舌苔中后部厚腻稍黄,属肾间湿热所致,故用六味地黄丸加减治疗。六味地黄丸治疗肾间湿热,前人曾有论述。借以治疗脐中湿疹,恰合病机。尤在泾在《静香楼医案》中曾有记载,今用其经验加减治疗,也有奇效。该案说明,即使是同一部位的疾病,也不能用一方而概之。还要根据不同病机,灵活治疗。
三七、季肋
季肋,胁下也。在胁的下方,邻近少腹。
季肋部位经络归属:
属足少阳胆经。《灵枢·经脉》曰:“胆足少阳之脉……其直者,从缺盆下腋,循胸过季胁,下合髀厌中。”
又属足厥阴肝经。《素问·脏器法时论》曰:“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
又属足太阴脾经。《灵枢·经脉》曰:“脾之大络,名曰大包,出渊腋下三寸,布胸胁。”
病例:从中焦脾经湿热治疗胁肋部位带状疱疹
吴某,女,24岁,1993年3月9日初诊。
5天前无明显诱因右腹部起红斑水疱,伴灼热刺痛,继之腰部也出现皮损,自觉口苦纳呆,食后腹胀,小便黄,大便不爽。检查:右腰腹部沿第11~12对神经分布区可见簇集呈带状排列的绿豆大小水疱,内容澄清,基底有炎性水肿性红斑,舌质淡,胖大有齿痕,苔黄腻,脉弦滑。
西医诊断:
带状疱疹。
中医诊断:
缠腰火丹。辨证:脾虚湿蕴,气血瘀滞,复感毒邪。治法:健脾除湿,行气活血,解毒止痛。除湿胃苓汤加减:
白术10g,茯苓15g,陈皮10g,厚朴10g,枳壳10g,薏苡仁30g,泽泻10g,紫草15g,板蓝根30g,龙胆草10g,黄芩10g,赤芍15g,延胡索10g,川楝子10g,杜仲10g。
局部外用雄黄洗剂。
复诊:
服药7剂,部分水疱干瘪结痂,疼痛稍减,口不苦,食纳好转。舌胖淡苔白,脉滑。于前方去龙胆草、黄芩,加当归10g,红花10g,制乳香、制没药各6g,再服14剂,皮疹消退,症状全消。
(《张志礼皮肤病医案选粹》)
述评:
右腰腹部第11~12对神经分布区属中焦,为胁下季肋。“在中部者,多属气郁火郁,以气火之俱发于中也。”从自觉口苦纳呆,食后腹胀,小便黄,大便不爽。皮损为绿豆大小水疱,内容澄清,基底有炎性水肿性红斑,舌质淡,胖大有齿痕,苔黄腻,脉弦滑的脉证来看,此证属脾虚湿郁为主。因此辨证为脾虚湿蕴,用胃苓汤加延胡索、川楝子、赤芍健脾除湿,行气活血,板蓝根、龙胆草、黄芩清热解毒,属于对症治疗,杜仲作用有二,一是引诸药归肾经,二因肾无实证,杜仲兼可补肾固肾,以防苦寒药物伤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