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看不见的距离
2008年初,陈彦如愿以偿考取了思科工程师中级认证。拿到证书后,他决定继续学习考取高级认证。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像先前那样自学考试,而是决定去专业的培训机构学习。对此,俞纾冉始终是反对的,理由是她想用他们这两年攒下来的钱去租个小区的房子。
她说:“陈彦,我刚住到地下室的时候,你说等半年我们就去住楼房。现在两年过去了,我们还在这里,我受够了!”
“我这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将来有更好的生活吗?现在不投资自己,将来怎么能挣大钱呢?”陈彦理直气壮地说。
“考个破证就能发财?你确定吗?你现在不是已经拿到证书了吗?你的工作有起色吗?还是我们的生活有起色?”俞纾冉气愤地说。
“现在的证不是积累吗?考了中级,才能考高级啊!你不懂就别说了!”陈彦皱着眉头说。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指望考个证书改变命运太荒谬可笑了!”俞纾冉说。
“俞纾冉,我不想和你争辩!总之,这次我非参加培训不可!中级认证的学习资料你还能帮我翻译翻译,高级认证的学习资料很复杂,一来你翻译不了,二来我自学也吃力,必须参加培训才行。”陈彦说。
“可是我们现在又没什么钱,你一下子就交三万多,搬家更没希望了!”俞纾冉说。
“家可以暂时不搬啊!你在地下室住这么久,难道还不习惯?”陈彦说。他的语调中透着轻蔑与不以为然,好像住在地下室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俞纾冉看到他那副轻狂不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与两年前那个将她带到地下室一脸歉意地跟她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我永远都没办法习惯!我讨厌这里!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份苦!我不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一直住下去!”俞纾冉说。她的声音微微打颤,仿佛一个人突然看到了可怕的事物而发出的那种既发怵又怜悯的语调。
“我们再住一年,我保证最多再住一年,我们就搬楼上去住。”陈彦见俞纾冉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语气缓和下来说。接着,他走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臂试图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她。可她却用力将他的手甩开了。
“总之一句话——我不同意!”俞纾冉斩钉截铁地说。话音刚落,她就一手拎着一袋刚买回来的蔬菜,一手端着洗菜盆摔门而出。她气冲冲地来到水池边,把水龙头一股脑儿拧到最大,又把盆狠狠地扔进水槽。由于用力过大,盆在水槽里转了几个圈才落定,水流撞击着盆底发出哗哗的声音。她把塑料袋扔在水槽旁的平台上,气急败坏地从里面拿出一个西红柿扔进盆里,水花四溅,紧接着她又把一个西红柿和两根茄子都扔了进去,仿佛那些蔬菜也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纾冉,别生气了。这件事我们先不说了,我再想想。”俞纾冉身后传来陈彦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只是气冲冲地洗着菜。
晚饭后,陈彦一如往常般坐在电脑面前敲击着键盘,俞纾冉则靠在床头心猿意马地的看书。从她翻书的速度和书页被翻动时发出的声音,可以猜到她心神不宁。她就差把书撕成碎片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陈彦的气,还是在生生活本身的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她觉得地下室的生活,令她彻底无法忍受了!她想立刻逃离那里!可她无处可逃!尽管那一刻她可以走出地下室,去到那个他们曾约会的小广场上透透气。可是她知道她既不能挥霍夜晚,也不能挥霍自己的精力,毕竟第二天她还得精神饱满地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还得面对那些密密麻麻的技术资料。这就是她的生活,生活给予她生存的权利,却没有赋予她肆意挥霍时间和精力的权利。
第二天中午,陈彦在QQ上告知她他已经报名,理由是学校有报名限时优惠活动。俞纾冉看到信息后没有回复他。她又像头一天晚上一样,将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发泄在电脑键盘上了。她噼里啪啦用力敲击键盘的声音,甚至让同事误以为她曾经练过钢琴。
那天以后,整整一个星期,俞纾冉没有跟陈彦说过一句话。即使陈彦几次主动示好,也无济于事。于是,陈彦也开始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晚餐时,他们的视线不是停留在桌上,就是停留在碗里。总之,他们为了避免眼神和肢体的接触,总能够在原有的各行其是的相处模式上,心照不宣地回避着彼此。
俞纾冉觉得陈彦像个走火入魔的人。他的世界里除了代码,就是思科证书。“金门大桥”就是他的精神堡垒,而她不过是他的陪衬。
那几天,俞纾冉总是失眠。晚上,她在陈彦呼呼的鼾声中一遍遍思考着生活——我必须做点什么!他可以肆意妄为,完全无视我们的生活现状,完全无视我的感受。那我为何要委屈自己成全他的梦想呢!他总是冠冕堂皇地说他努力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将来的生活,可是将来我们又会怎样呢?他会不会一直这样以自我为中心?他一定会!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我现在才真正认识了他!那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他是为了梦想,那我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地下室暗无天日的生活?为了矢志不渝的爱情?不——我不要这样继续下去!我不要委屈自己每天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翻译工作而去成全他的梦想!我也要做我自己喜欢的事!他陈彦可以,那我为何不可以!虽然我不知道我究竟喜欢什么,可我至少知道我不喜欢什么!这就够了!
俞纾冉是在愤懑与痛苦中辞职的,她决定豁出去改变生活。她也像陈彦一样先斩后奏。她对于陈彦的态度心知肚明,商量的结果一定是各执己见,最后甚至以吵架收场。
陈彦是在她辞职后第二天知道的。因为第二天早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火急火燎的洗漱化妆,而是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贴满旧杂志的墙壁发呆。
“你还不起床吗?要迟到了!”陈彦见状急呼呼地问。
“我辞职了”俞纾冉冷冷地说,目光依旧停留在墙上。
“什么?你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吗?”陈彦惊讶地说,他的语气中透出愠怒。
“我有必要你跟你说吗?我辞的是我的工作!”俞纾冉冷冷地地说。
“俞纾冉,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工作影响到我们日常的生活,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彦说着坐到床边,一只手用力掰了掰她的肩膀。这时她的视线被迫从墙壁上移开,整个人对着陈彦侧着身子。她依旧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将目光停留在床对面的置物架上。
“俞纾冉,你还能不能好好的了!整天半死不活的干什么啊?还有没有个完了?”陈彦说。
“我怎么了,我辞个职你至于吗?反正咱两谁做决定都不用跟对方商量不是吗?还是说只有你可以擅自做决定,我就不行呢?你是要在我们之间搞双标吗?”俞纾冉气愤地说。这时她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陈彦的眼睛。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次报名不是正好赶上活动了吗?我不是想省点钱吗?”陈彦眉头紧锁看着她说。
“哼——,想省点钱,三万多搭进去了,这叫省钱!这下我还不知道要在地下室呆到什么时候呢!反正我怎么努力都是在这个鬼地方呆着,那我何不活的痛快一点,干嘛要每天忍受自己厌恶的工作呢!”俞纾冉说着一骨碌坐了起来,她从枕边扯过睡衣漫不经心地裹在身上。
“你倒是痛快了,我的压力更大了。”陈彦一脸严肃地说。
“你有什么压力?我又没要你养我。”俞纾冉说,她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目光淡漠地看着陈彦。停顿片刻,她又继续说“你不去上班了吗?要迟到了!”
“不去了!我也痛快一天!”陈彦没好气地说,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寒冬里倒在地上的水一瞬间就凝结成了冰块。
“不去了就不去了!看来你是要跟我理论到底啊!说吧,你到底想怎样?”俞纾冉用力地说。
“我能怎样?他妈的,我能怎样?”陈彦的声音好像不是从他的口腔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灵魂深处被一股愤怒的力量抽出来的似的。俞纾冉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你爱怎样怎样!”俞纾冉冷冷说。
“俞纾冉,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陈彦的态度突然缓和下来,他挪了挪身子靠近俞纾冉看着她说。
“你想聊什么?”俞纾冉问。
“你以后做什么决定跟我说一声,可以吗?”陈彦说。
“可以啊,但是我知道辞职的事情你一定持反对意见。我要是提前跟你说了,你肯定要权衡利弊分析一番,然后让我坚持。我还不知道吗?”俞纾冉抬高语气说,停顿片刻后,她又继续道:“陈彦,我们的生活应该有点变化,而不是这样单调乏味的重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
“我们现在这样生活怎么了,不是很好吗?除了居住环境不尽如人意,其他方面不是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吗?我的工作会越来越好,你要是坚持努力的话,你的工作也会越来越好,那样我们将来的生活就不会差。”陈彦说。
“你不觉得我们的日子过的死气沉沉的吗?”俞纾冉说。
“我不觉得死气沉沉啊!我们过的多充实啊!你一天天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陈彦说,他脸上浮现出因费解而痛苦的表情。
“我们每天早出晚归努力工作,幻想着通过努力改变现状,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改变现状?你现在忙的连句话都顾不上跟我说,我们每天最深的交流就是晚饭时间说的那几句少得可怜的话。你每天留给我的都是背影!陈彦——,你觉得你了解我吗?”俞纾冉一脸苦涩地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表达。
她皱了皱眉继续道:“我每天在路上消耗四个小时。302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上下班时间能把人挤到窒息。可我已经忍了两年多了!两年多的时间,七百多天,除去节假日和周末至少也有五百多天,也就是说过去的两年多里我有两千个小时是挤在302路车上的。你知道我在车上都经历了些什么吗?我的内衣扣被挤开过、我的腰带被挤开过,我甚至还被咸猪手过,而且因此跟那个流氓大吵一架;我也曾因为身体不舒服没给孕妇让座而被孕妇老公指桑骂槐过,我还因为大姨妈半道儿来了弄脏裙子而中途下车,穿着有血迹的裙子一路狂奔到中关村大厦上厕所、洗裙子,你知道吗?”俞纾冉声音哽咽着停住了,她平复了片刻后又说道:“你知道吗?那次我用烘干机烘了半个小时,裙子才勉强可以穿。那天我当然迟到了,可更悲催的是那天刚好有个很急的文件需要翻译。我一到公司,领导就劈头盖脸数落我一顿!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多委屈吗?我当时真想甩一句‘老娘不伺候了’,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只是任由领导数落完后,以最快的速度翻译完文件交给她。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任性,因为我们要在BJ生存。”俞纾冉又一次停顿下来,她用睡衣袖口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陈彦,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这么拼意义何在?我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了!”
“那你想怎样过呢?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陈彦冷冷地说。俞纾冉看着他,对他的冷漠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我承认我是不知道我要什么,可是我很清楚我不要什么。我不要这样的爱情、也不要这样的生活。这是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答案。”俞纾冉说,此时她又回到先前冷静的状态中。
“所以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没有目标,又怎会内心坦然地面对我们现在的生活呢?你永远都不满足!这就是你的问题!”陈彦说,他的语气中透着轻蔑,脸上一副沉静的神情。
“是!这是我的问题!可是,陈彦,我就想问你——你何时顾得上瞧我一眼、跟我谈谈心聊聊天呢?你现在除了每天中午问我吃什么以外,你还有别的话跟我说吗?能省的都省了,以后请你也不用问我中午吃什么,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你天天下班在电脑面前忙活,证书考了一个,又要考一个,自学还不够还要去培训学校。说好的攒钱搬出地下室的,结果呢——,你全用来交学费了。我的那点工资也只够生活的。你总是做什么事情都把我撇清,而我恰恰是那个需要你扶持,甚至引领着前进的人!这也是我的问题?”俞纾冉说。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倒是你自己一下班就无所适从,成天看你那些破小说,我看你是把脑子看坏了。我考证不也是为跳槽到更好的公司做准备吗?前期不投资哪来回报?”陈彦说,他的目光注视着她,可是她从他黑色的瞳孔里找不到她。
“说的真好,投资——回报——“俞纾冉听到这两个词就莫名地生气,她一时语塞,接着又说:“你考个破证书,还要我帮你翻译试卷。你不单单自己投入时间、精力,甚至金钱,你还把我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也一并搭进去不少。我一字一句地帮你翻译,你还嫌我单词写的不工整,非得让我一笔一画给你写,害的我现在写出来的单词就像小学生水平。我为了你的梦想难道没有付出?虽然我能力有限,可我至少在尽力帮你!然而,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关心过吗?不管是我精神上的困惑,还是物质上的向往,你有关心过我一句吗?我有多讨厌地下室,你不是不知道,可你还是一意孤行!你的计划里只有你自己!”
“我将来发展的更好,难道不就意味着我们的生活更好吗?等我拿到思科工程师高级认证,我随便换个工作,工资都会翻倍,到时候你想去哪儿住就去哪儿住。”陈彦说。
“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呢!上次你可是跟我说半年后一定搬家,现在看来也是托词,等你学完都到年底了,何来半年后搬家一说?算了,陈彦,我不做那梦了!你也不用总是拿这种颠三倒四的话来搪塞我!何况你以为你换个工作工资可以涨上天啊!你知道三环内小区的房租多贵吗?我是绝不会合租的!“俞纾冉说。
“好了先不谈这些了,等我明年考完证,换了工作再说吧。到时候总会有合适的房子等着我们的。”陈彦被俞纾冉的话穷追猛打,似乎想以最快的方式结束谈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面色依旧沉静。
俞纾冉没有善罢甘休,她想一股脑儿向他吐露自己的想法,她说:“陈彦,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生活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不了解,还是你不了解?别搞的自己跟个哲人似的!故弄玄虚!”陈彦一脸不悦地说。
“不是我故弄玄虚。是你真的不了解生活!或者说我们彼此之间对生活的认知不同!我觉得人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未来,而舍弃当下享受生活的权利!难道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就只有吃苦的份儿,而没有好好生活的权利吗?你敢保证将来有一天你现在所有的付出和牺牲就一定能迎来你以为的那个美好未来吗?你敢保证吗?”俞纾冉与其咄咄逼人,她越说越激动!
“我不敢保证,但我至少知道如果当下不努力,那我们就一定没有未来!”陈彦冷冷地说。
“你指的努力和我认为的努力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指的努力就是日以继夜地对着电脑敲击出一串串代码,你以为那些代码是你所能应付生活的唯一方式——,那也许是你应付生活,期许未来的唯一方式。但是我不是!你觉得我努力的方式就是一头扎进现在的工作,忍辱负重、省吃俭用为我们的未来做准备。可你没资格这样渴求我,就像我没资格渴求你不去报名学习一样!我想要的生活哪怕不是大富大贵,但每一天我都希望过的有滋有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各忙各的。我觉得工作无趣、生活也同样没一点意思。”俞纾冉平静地说。
“你想要的生活,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满足你!”陈彦说。
“不是你没办法满足我,是你压根就不在意我的感受和想法!”俞纾冉说。
“我怎么不在意?我不在意今天会请加陪你?是你自己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陈彦说。他们争论的话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我觉得未来怎么样,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能说了算得,我也不想想那么远。我只想你还能像当初那样有趣、还能像当初那样跟我聊天、陪我散步。”俞纾冉说。
“这些我也不是完全没做吧?我只是现在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而已。你以为我想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你以为我愿意住在地下室?你以为我喜欢隔三差五去户外调试设备?”陈彦说着说着突然激动起来。
“你不想,但是你也不愿意改变!至少我们的钱够租一个地面上的房子了,可是你却放弃了!我也不想这样活着,白天人模狗样出入高档写字楼,晚上回到这个破地下室,外面刮风下雨都看不到、听不见;上个厕所排队、做个饭还要排队。我每次看见你在厨房乌烟瘴气的炒菜,我就难受、浑身难受!”俞纾冉说。
“我知道我们都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去改变啊!你看你天天看小说,有那功夫学点别的不好吗?翻译说不学就不学了,真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陈彦说。
“翻译的事情,我跟你说过了。那就是我儿时的梦想,现在我发现我并不喜欢这个职业。我就当自己走了些弯路,但我不想一直强迫自己走弯路。你明白吗?我会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的,或早或晚,我一定会找到的。”俞纾冉目光坚定地说。
“但愿吧!”陈彦心不在焉地说。
“什么叫但愿吧?我会找到的!你放心!”俞纾冉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不是在讨论我们的生活的吗?你怎么总是揪着我的事情不放呢?”
“我们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大多数北漂的生活不都这样吗?”陈彦说。
“我觉得我们现在活的太沉闷了,每天都一样。我晚上都得看着你的背影,听你敲键盘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声音吗?”
“总之床上床下你给我的都是背影。”俞纾冉恼怒地说。
“你就吹毛求疵吧。是你自己想多了。我有时就是太累了,今晚抱你啊。”陈彦笑着说。
“抱个屁,就跟谁稀罕似的。”陈彦的话让俞纾冉气消了一半,她口气温和地说。
“好了,你就别抱怨了。起床吧,起床我们去吃点东西。”陈彦说。
这场持续了一周的冷战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很多次争执都是以类似的方式结束的,他们之间争的有理有据,不温不火、逻辑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