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伫黄河

其一

金城关下水如潮，白塔山前风似箫。

兀自古碑残照里，沉烟浮出旧时桥。

其二

云沉水涌暮天低，三五回鸥贴浪迷。

此际河魂思海日，挟将暝色下三齐。

其三

原上悠悠几度梅，一波写尽万山来。

流沙十亿奔腾急，料得龙门为我开。

1982年

注　金城关、白塔山：兰州地名，都在黄河北岸。兀自：本义“尚、还”，这里义近“还是那样”。旧时桥：就是中山桥，始建于清代。三齐：此指今山东一带，黄河出海处。龙门：此指通往腾达的关隘，语云：“一登龙门而声价十倍。”

评　本组绝句，于磊落苍凉里见豪情，气象万千，堪称精品。第一首，就描绘出了如同李白《忆秦娥》般的画面，历史的苍凉，诗人身世的感叹，国家命运的坎坷，都在画面里浮现，境界开阔雄浑，箫声的引入，更让画面有着凄清的生气。烟沉而桥浮，这一细节刻画，极形象，极让人感叹，也自然转入第二首。前两句对仗，使得全诗形式上更见美感。

第二首，诗人以暮色与河水为背景，以回鸥与河魂做对比，回鸥为宾，河魂为主，虚实交融，表现劫后余生的诗人的压抑不住的豪情：虽然天候仍然不够好，虽然回鸥们仍然只能贴浪而飞，让人仍感迷茫，但河魂永远追求着海日，带着暝色奔海而去。

第三首，更有历史感，更有使命感，更有开天辟地的气势。诗人的心胸更加开阔，情怀更加激昂，意志更加坚定，对未来更有信心。“流沙十亿”，象征着中华民族；“我”既是诗人自己，也是中华民族。前后联系，读者自能体会到。

三首诗，是诗人晚伫黄河时的所见、所闻，更是所感、所思，由空间而时间，时空交融，层层推进而又浑然一体，值得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