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是温柔陪伴
爱是具体的
鲁鲁做作业,我坐在一边给他补校服。突然心有所动。
一说起慈母,就很容易想起孟郊的诗,想起那个一针一线为将要远行的儿子缝衣服的妈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场景,母爱才有了依托,才会引发出那千古的感慨“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母爱是具体的,感恩也才是具体的,所谓“孝”心,只有在这样的场景中,才是一种温暖而有力的情感。
现在的母亲已经用不着再为孩子缝制衣裳,现代的科技进步、社会进步,已经将女性从繁重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女性可以不再为一些具体的劳作所累。但减少劳作的同时,也意味着与孩子的具体接触减少了,孩子能够具体可感的爱减少了。
有一首歌里唱到:“最喜欢的,是妈妈的三鲜饺……”(大意),其实,我们回忆起亲人的时候,真的没有太多大的道理可讲,就是那些细节,某一个动作、某一个神态、某一个场景、某一件事。我至今记得的妈妈,当我小时候咳嗽不止时,什么药都没有效,她着急地拍着我的背,突然低下头,用嘴贴着我的背心,向我哈气,一股灼热的气流刹时直透整个胸腔,随着她一口一口地哈气,热流传遍全身,我真的就不咳了。
这就是妈妈,没有什么大道理可讲,就是这些小事,就是那热流传遍全身的感觉。
我12岁就离开家过集体生活,真正和妈妈每天相处的时间,也就是这12年。12年,没有多少惊天动地的事,但每天的琐碎所积累起来的东西,竟是我整个生命得以建立的基础,这12年的记忆,竟是一种永恒,我活到哪一天,它就伴随我到哪一天。
做一个慈母,真的得从小事做起。如果我们不肯为孩子做这些小事——麻烦而又不起眼的小事——没有在这些小事中付出温柔和耐心,孩子的记忆中,缺少了具体的意象,对于“爱”的理解,恐怕也就空洞干瘪了。他将来的生活,也很有可能延续这种空洞和干瘪。
父母一定要和孩子在一起
很多父母虐待自己亲生孩子的案例,仔细去读,你都会发现,那被虐待的孩子小时候都不是由父母亲自养育的,最常见的情况是,他们由老家的爷爷奶奶(或姥爷姥姥)带到三岁以后,才交回父母手里。父母可能认为这时候的孩子已经可以独立活动了,在生活上不需要大人太多照料,又可以上幼儿园了,于是接到身边,以为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以后的养育就容易多了。但殊不知,这给将来的养育(甚至一生的发展)带来更大的麻烦。
这样一个养育过程是有很大缺陷的。一是老人的生命状态及不良习惯,还有孩子因缺爱(母爱)造成的心理营养不良,导致孩子的身心发育都有问题。回到父母身边后,他的生命状态和生活习惯与年轻的父母又有冲突,父母看不惯,因为他不是父母的作品,而是爷爷奶奶的作品,不是按父母的意愿,而是按老人的意愿塑造出来的。父母没有经历孩子养成这些习惯的过程,不清楚这些习惯的来龙去脉,心理上很难接纳。孩子一拿过来就已经是个半成品,就要去改造他,而改造比塑造更难——老裁缝都宁肯做新衣服,不愿改旧衣服——年轻父母本来就没有经验,一上手就接这个最难的活,肯定做不好。一做不好就沮丧、烦躁,一烦躁脾气就大,孩子就遭殃。
其二,是感情问题。孩子虽与父母血缘关系最近,但养育他的是老人,老人与他也有血缘关系,也很爱孩子。这个阶段的孩子,由于他的脆弱,必须依赖成年人扶养,他很容易与扶养者建立依赖关系——就连刚孵出的小鸭,它身边只要有一个庞大的、活动的物体,它就把它当成妈妈。如果待在它身边的活动物体是母鸡,母鸡就成了它的妈妈;如果是一个人,人也会被它当成妈妈。如果一个婴儿从小被人抱养,他心目中的妈妈就是那个抱养者——把孩子交给老人带,真的就相当于老人抱养了一个孩子,后来又被他的亲妈带回去了,这对老人和孩子都是一种伤害。
孩子与老人在天长日久的养育中,建立了比与父母更深的情感联系。父母对孩子没有“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经历,他与这个生命就缺少契合。我们经常看见岩缝里长出一棵树,树的根紧紧地贴着岩石,顺着岩石的形状走,岩石是什么形状,它就包裹成那样的形状,两者刚柔相济,合二为一,这就是默契。有了这种默契,无论什么外力都无法将它们分开,除非石碎根折。但这种默契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天长日久,在树根不断的生长中渐渐形成的,如果树根已经长成形,你再放一块石头在它下面,它不会去抱住它的,两者永远贴不到一起。只有柔软的、正在生长中的树根,才会去抱住一块石头。在孩子幼小的时候,你没有和他在一起,也许两颗心就永远失去了彼此抱住的机会。
其三,既然在情感上已有疏离,父母的教育便容易生硬,孩子也容易抵触,双方的冲突就可能很剧烈,发生悲剧的可能性也加大。
其实,对于物质生活已经相对丰富的现代人来说,陪伴就是一种最大的给予。“在一起”这本身就是温暖的源泉,力量的源泉。“在一起”的感觉,从来就是相爱的人最基本的要求,如果不能在一起,如果没有感觉到在一起,再多的表白都等于零。
电影《绝唱》中,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扮演的一对情侣,尽管在现实的距离上分开了,但每天山口百惠都会登上山顶,向着三浦友和的方向唱歌,那歌声就是两人“在一起”的象征,这就是爱情。
所以,陪伴(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在一起)这才是亲密关系最基本的前提、最重要的基础。什么是陪伴?付出时间,共同活动,彼此迁就和相容,如果父母做不到这一点,又怎么可能奢望与孩子的关系能亲密和谐呢?
老人带孩子有什么不好
以前我不赞成老人带孩子,觉得最大的害处是包办、溺爱,弱化孩子自身的能力。现在看来,最大的问题可能还不在此。老人带孩子,最大的危害可能在于两者生命状态的不同。即使是有活力的老人,其活力与真正的年轻人的活力也是不同的,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娱乐方式显然与老年人差别甚大,何况真正有活力的老人也不多。
这个“活力”并不只是体现在唱唱跳跳,而是对世界的态度,是一种感受方式、反应方式,更多的是价值观上的东西。老年人大多趋向于静态和保守,年轻人则更活跃、开放。生命状态本身是会传染的,因为它是一个能量场,凡置身其间的,都会受到影响。孩子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必定会受到感染,更何况,抚养他的人就是他学习和模仿的对象,如果孩子的学习对象是老人,他获得的将是什么呢?
老年人通常比较固执,这是因为他们要强调自己的重要性,害怕失去自己的价值。老年人也比较热心带孙辈,因为这可以证明他们还有用,还能得到温情。同时,他们对孩子未来的责任又比父母少,所以较少负教养之责,这也是很多老人溺爱孙辈的原因,因为他们可以只表达爱,而不负其他的责。
我们的文化比较忽略老年人自身的价值,当孙辈的依赖成为他们最后的安慰时,对孙辈过分重视,以致娇宠或控制,就是很好理解的了。
他们很强调育儿的经验,因为经验是他们最重要的砝码,他们会利用这一点在与儿女争夺养育孩子的话语权时获取优势。由于争夺养育孩子的话语权,孩子还可能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线,使婆媳关系、翁婿关系、夫妻关系、婆家和娘家的关系等等更难相处。
我用生命来陪你
鲁鲁想买一个游戏盘,我没有同意,他有点不高兴,说:“人家某某的妈妈给他买了好多盘。人家都舍得!”
我说:“我也舍得!我也花了很多钱啊,你学这样学那样,买这样买那样,哪样不花钱?但我更舍得的不是钱,你看你们同学中,有多少妈妈舍得花那么多的时间来陪孩子?时间是最宝贵的,人的生命就是时间构成的。我花时间来陪你,就是用生命来陪你,其他有什么能够比呢?”
鲁鲁点点头,温柔地拍拍我的肩,把桌上的菜推到我面前,说:“你多吃点。”
我的心中充满感动。
有的家长,给了孩子很多东西,唯独没有给他最珍贵的礼物——陪伴,这一份缺失的礼物,会给他的生命带来不可弥补的遗憾。
那天,在公园看到温馨一幕,一家三口玩“开火车”,爸爸在前面当车头,夸张地颠着碎步,嘴里兴致勃勃地发出声音:“呜——火车来了——呜——火车要开到哪里去啊——快发指令——呜——”他身后是四五岁的小女儿,抓着爸爸的皮带,和着爸爸的碎步,嘴里发出指令“北京!”小女儿后面跟着妈妈,她弓着腰,扶着女儿的肩,也合着他俩的节奏,一颠一颠地,一边跑,一边给女儿打扇子。
这是我看到的非常感人的一幕,能够和孩子一起这样投入地玩的,一定是好家长,这样的家,也一定是和谐的家,那一家人节奏一致的碎步,串成一体的“火车”,兴高采烈的语气,这一切,构成一组多么美好,多么感人的关系。
有什么会是永远在的
出差,晚上给家里打电话。鲁鲁正在看电视,话筒里听见他很不情愿地来接,说了一句话扔下话筒就跑了,算是完成任务。
第二天晚上又打电话,还好,没有好看的电视,所以他从容地接了。我问他:“昨天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了?”
他赶快分辩:“不是啊,是想看完电视再说!”
“我这是长途电话,等你看完电视,要浪费多少钱呀!”
“那我来接电话,电视不是演完了?!”
“演完就演完嘛!电视重要还是老妈重要?”
他有点犹豫:“老妈重要。”
“那你还只顾看电视?”
“电视演过了就没有了!”后面的潜台词是:“老妈什么时候都在!”
怪不得鲁鲁,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这个世界很精彩,到处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切都想抓住,成天都在奔忙。似乎什么都是稍纵即逝的,唯有父母,永远都在家里等你,永远是那样的笑脸,那样的唠叨,永远会把你的房间整理好,你一进门,就问你想吃什么,你只需要到时候坐到饭桌上去吃。
我们已经习惯了,以为永远都会这样,自然而然的,就是这样。等到突然发现父母也会老,也会走,也会离开我们,一切都晚了。
我们曾经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平凡得让我们不知道珍惜的东西,一旦失去才知道份量有多重,相比之下,我们成天忙忙慌慌追逐着的,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对孩子也何尝不是这样,孩子在的时候嫌他麻烦,巴不得丢给老人,丢给保姆,丢给幼儿园,三岁就去全托,小学就去寄宿,我们就可以腾出时间痛痛快快做我们自己的事了。但其实,孩子这一生能和我们一起度过的又有几年呢?一转眼就长大了,就出去了,我们就成了空巢老人,我们想孩子来麻烦我们也不可得了。
有什么会是永远在的呢?你还不把手里的东西握紧?
一天值多少钱
鲁鲁要我陪他打牌,我不想打,我说,八千块钱一个月的工作都辞了,想在家专心创作,结果什么也没写出来,成天就是围着你转,你算算,一个月八千,一天合多少钱?
鲁鲁不耐烦地摆着手,“我现在不想算题,打牌!”
我只好自己算出来:“8000除以30,平均每天260多元。你看,耽误我一天时间就等于浪费260多块钱!”
“哦,真是有点多!那算了吧,不打了。”鲁鲁说。
看他失望的样子,忽然心软了,“来吧,打吧,打三盘就睡觉。其实,我给你算账只不过是想说明时间是有价值的,真正说起来,一天时间何止两百多元,时间是无价之宝,人生有限,过一天就少一天,过去的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看,你长大了,妈妈也老了,总觉得时间越来越少。”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生我?你早生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长一些了。”
一听鲁鲁这话,感动得想哭。真的,真是后悔晚生了他,人生有限,晚生他一年,我们就少在一起一年,还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在一起,今生今世的时间我们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我还给他算账呢,算一天值多少钱,真是惭愧。未来的某一天,当我离去的时候,回忆起一生的甜蜜时刻,绝不会是一天挣了多少钱的时候,而是和儿子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时间有限,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陪鲁鲁打牌,看着他的笑脸,心想,如果是机器,一秒钟一秒钟地往外吐钱,那么现在我和儿子玩这几盘牌,已经损失不少钱了。可惜人不是机器,总要吃饭、睡觉、玩乐,总要生活,哪怕玩牌也是生命的组成部分,和挣钱的那些时间一样,都意义非凡啊。
幸福源于小事
有时候,鲁鲁只会捣乱不会做事,我会说:“养个女孩多好啊,又懂事,又体贴,还能帮我做家务……”鲁鲁一听便来捂我的嘴,还拳打脚踢——当然,都是做样子的,表示他很不爱听。
有时候,他会帮我做很多事,当我提一大袋米,走上楼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帮我扛,吭哧吭哧地,不让我插手,当他稳稳地停在六楼的家门前时,我会情不自禁地夸起来:“养这个儿子,真是有用!”他嘿嘿地笑着,很骄傲。
早晨,送他上学,把放在屋里的鞋拿到外面去穿,他总是把我的鞋也一起拿出去,我总是不忘谢谢他。有时候,他会开玩笑地把我的鞋藏到下一层的楼梯口,我装出很着急的样子找鞋,他便嘿嘿地笑着,一脸的得意。这个找鞋的游戏,哪怕早晨时间很紧,已经快要迟到了,我们也会不吝惜地玩上那么一会儿,最后,当我终于找到鞋,朝他大喊:“你骗我!”时,那种快乐真是无法言喻。
和孩子的交流其实就是源于这些小事,而幸福其实也就是在这些小事之中。我总是劝那些还没有生孩子的朋友,“赶快生一个吧,没有孩子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孩子当然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但是,有了孩子,你就会明白,孩子给我们的幸福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孩子才是人生最本质的需要!”
孩子的要求并不多
想起鲁鲁小时候,一岁多吧,他最喜欢的一个游戏就是“拉锯还锯”。这是一个古老的游戏,我小时候大概就是这样坐在爸爸或妈妈腿上,也是这样握着大人的手,一前一后地拉着,也是这样兴致勃勃地跟着唱:“拉锯还锯,家婆门前有本戏,请外孙,来看戏,牛肉包子夹狗屁!”
今天,就在我写这段文字时,突然想起了妈妈给我解释什么是“家婆”,什么是“外孙”,那个声音,那个表情,还有当时的场景,都突然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我几近泪下。这应该是很早很早以前的记忆了,那场景是在成都人民中路的房子里。我六岁多就离开成都去了攀枝花,这之前一年妈妈是在五七干校,所以算起来,这个印象至少都是五岁以前的事了。
如此久远的一个记忆,却突然在这一瞬间激活,可见童年所经历的一切,对我们的一生有着多么深远的影响。
也许,我和儿子现在玩着的这个“拉锯还锯”,都只不过是一次复制,就是当年妈妈与我游戏的重复。
儿子特别喜欢这个游戏,又特别喜欢结尾部分,当念到“牛肉包子”时,他知道精彩快要来了,兴奋得瞪大眼睛望着我,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我也兴奋地盯着他,然后拖长声音慢慢地念出“——夹——狗——狗——狗——”一边念,一边双手搂住他的整个肩背,将他整个身体往后仰,放下去,放到几乎倒立,他则紧张地抓着我的手臂,咯咯地笑着,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享受,直到我把他拉上来,一把抱在怀里,那个“狗屁”的“屁”字才重重地吐出来,同时手也重重地在他背上一拍,他觉得享受极了,咯咯咯笑个不停,又让我再来一次。
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游戏,却在很长一段时间乐此不疲,而且这个记忆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就像我到了这个年龄还能记起当年与妈妈玩耍时的情景一样。
鲁鲁上初中以后,有一次我还提到他小时候玩这个游戏的事,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开心的笑。我说:“可惜后来玩不了了,只能三岁以前玩。”“为什么啊?”“你想想,我得把你整个人仰面放下去,脑袋都快触着地了,我搂着你的肩,要把你放下去,我也得弯腰,也得手够着地,这得多大的动作幅度!还要把你拉起来,小时候还行,长大了,几十斤,我哪有那么大力气,腰也受不了啊!”他嘿嘿地笑起来。其实,不只是体力问题,孩子成长了,又有了新的游戏,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需要。
其实,孩子的要求并不多,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我们能放下自己那些并不一定很重要的事,把心收回来,放到孩子身上,就能满足他。
回想起来,我那时也并不是全职妈妈,对儿子的付出是很不够的。他一岁零两个月就进幼儿园的婴儿班,就开始过上朝九晚五的日子。之后的幼儿园、小学,都是中午不回家吃饭,中学更是开始住校,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单从时间上来说,我陪伴儿子的时间并不多,这是我感到愧疚的地方。但也有略感安慰之处,就是我和儿子在一起时,我会尽力去关注他,用最大的耐心去对待他,投入最大的热情,让他获得满足。
记得他小时候,我业余时间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他。成都的朋友聚会喜欢打麻将,我带儿子赴局,也只是与大家见个面,聊一会儿,等牌局摆开,就带儿子出去,到附近的公园、小区、大街小巷,到处逛逛,到了开饭时间再返回。
有时也把儿子带到办公室,让他陪我加班。但其实,他在办公室往往是捣乱的时间多,这里看看,那里弄弄。我就得小心地看护着他,提醒他不要从沙发上摔下来,还得给他讲键盘有什么作用,保险柜是怎样打开的。有时出差办事,只要能带上儿子,也都尽量带上。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在儿子身上,但仔细想想,也并没有耽误工作,该做的事都做了,也没被时代所淘汰。今年儿子15岁,这些年来,我也出了十几本书,其中五本教育书都是以儿子为主角,他还成了我事业的推动力。
重要的是呵护和照顾
血缘的力量并非想象的那么大。不少关于人贩子拐卖儿童的案例的后续报道中都有类似记录,一些在养父母家里长大并得到善待的孩子,找到亲生父母后并不愿意回家,有的回家后还偷跑回养父母家。
感情并非是天生的,人们通常所看到的血缘之情,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天长日久的厮守和扶助,没有这种在无数日常琐事中相互产生的感情,血缘的纽带是非常脆弱的。
从反面也可以得到例证,一些对待子女粗暴的父母,不仅不能收获子女的回报,甚至遭到仇杀。没有得到善待的子女长大以后,哪怕不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发泄愤怒,很多也是远离父母,用冷漠来逃离。
在一个家庭里,呵护和照顾才是家庭关系最核心的内容。孩子小时候可能会崇拜父母当中比较强势的一方,但长大后孩子会发现,自己经常回忆起的,并不是父母给自己的教导,或者某些强有力的帮助,而是对自己的呵护和照顾,是那些温暖的感觉。呵护和照顾,这才是孩子最本质的需要。因此,那些能给孩子真正关爱的人,无论在家庭中处于强势还是弱势,最终他会在孩子心目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只不过,当孩子意识到这一点时,也许已经晚了。
就像我小时候对母亲并不佩服,并不认为她有多么重要。但现在,我常常回忆起的,就是她的温和善良,她对我种种的照顾和呵护,都是些小事,但常常就会在炒菜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吃药的时候,给鲁鲁补衣服的时候想起来。母亲已去世多年,但她在我的印象里却越来越清晰,我甚至感觉得到我和她有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血液,我就是出自于她,她还活在我的身上,我摸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就摸到了她——当我这样写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痛啊,想起我的妈妈,眼泪再次涌出来。
家人重于一切
屋外刮狂风,车棚的彩钢板被刮得哗啦啦的,像要撕裂一样。
心里特别想儿子。这样大的风,这样冷的天,不知他是否到了小饭桌。从学校到小饭桌,这一段路每天都是他们自己走,再大的风,再大的雨,都是他自己。
最恶劣的时候,其实你就只会想到最亲的人。世界和平和我有什么关系!宇宙大爆炸关我什么事!此时此刻,我就只想我儿子,我最希望的,就是我儿子能平平安安地快点走到小饭桌,坐到有暖气的屋子里,吃上热气腾腾的饭。
特蕾莎修女为印度加尔各答的穷人服务了几十年,将一生奉献给解除贫困,因此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一次,当媒体问她:“我们可以做什么促进世界和平?”时,她答道:“回家和爱您的家庭。”
对亲人的爱,对家庭的爱,这是人性中最基础的部分,唯有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世界和平,才是合理且持久的。
曾经看到一则新闻,英国正副首相为了送孩子上学决定延迟内阁例会时间。这在我们看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在他们却是完全正常的思维,即使公开这个决定多少点作秀的嫌疑,但并不使人感到不快。
在国外,为了工作而不顾家人和孩子,不是一种光荣,而是一种遗憾,没有谁会炫耀这一点。但在中国,在各种先进事迹介绍中,这一点却常常被当作重磅炸弹。当然,现在它的威力已经大减,不太容易激起人们心里的波澜了,因为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家是社会的细胞,细胞不健康,再庞大的躯体都只是外强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