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部队5:少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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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賊喊捉賊

一天早上,一對男女到警局報案,說兩人錢包內的百元鈔票常常不翼而飛。

那一天,剛巧我——警犬Nona露娜和領犬員陳Sir忠仔被派到旺角警署值班。我Nona和他起個大清早,從邊界禁區沙嶺警犬訓諫學校趕到旺角警署。由於為時甚早,警局事務清閒,忠仔也不將我Nona困在籠內,我Nona露娜當然樂得跟隨忠仔在報案大堂巡逛,甚至玩耍。

「阿Sir,」一個看似年六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大約五十歲多的女人走進警署,人未到聲先到,是帶口音的廣東話,「阿蛇(Sir),我們要報晏(案)……」女人說,但她一看見我Nona露娜,立即張大嘴巴,連話也說不下去似的,掩着胸口,露出害怕的表情,指着我Nona說:

「你蔗(隻)狗……」

我Nona正要出聲吠叫抗議我不是蔗,也不是狗時,只聽見忠仔說道:

「哦,這是警犬Nona露娜,模範警犬,老差骨了,樣子看似兇惡,其實個性十分溫純,不會無故咬人,也從來沒咬過好人,不用怕。」陳Sir和藹地說,還轉過臉來向我Nona眨眼示意。我Nona立即明白忠仔的意思,為免無知市民無聊多事枉擔心害怕諸多投訴,我Nona主動向他們問安:

「汪汪,叔叔嬸嬸,你們好!我是Nona,汪汪。」有關Nona如何來到香港,加入警隊受訓的故事,請看《特警部隊1·走進人間道》。

我Nona輕聲吠叫,還乖乖地裂嘴微笑,熱情擺尾,表示友好,終於取得他們信任,不再在我Nona要不要消失的問題上糾纏,其實,如果他們堅持不信任我Nona,說他們害怕,不想見到我Nona,他們是可以要求忠仔把我Nona關到籠去的,在香港,市民永遠有這個權利那個權利。

陳Sir見他們不再堅持,立即說:「來報案嗎?什麼姓名?請拿出身分記登記備案。」

「原來是范笙先生和范淑女士……」

「是,我姓范,我先生也姓范,所以我叫范范淑……」

「汪汪,多好笑的姓名,飯生飯熟,還要飯飯熟,不會不熟。」

我Nona,忍不住咭咭地笑了起來。

哈哈……說起來,好像嗅到米飯的香味……

咦,好像有點肚子餓了……

我Nona,看到忠仔也正強忍着不發笑,古怪的姓名,做警察的見得多了,但飯生和飯熟這樣有趣的名字,仍然叫他實在忍俊不已,只是,在尊貴的市民面前,他不敢造次,只好佯裝把筆掉到桌子下,彎下腰來,掩飾笑意,還乘機用腳碰了我一下。

「好,兩位,有什麼事?」陳Sir問道,其實他已忍笑忍得滿臉通紅。

姓范婦人搶着陳述案情:「近來,我們淺(錢)包內的百元鈔票常常不翼而飛,懷疑被偷去。」

「有沒有可能是你們事忙,不清楚記得錢包中有多少錢吧?」

「一時健忘?沒有可能!」男的斬釘截鐵,自信十足,否認記憶衰退。

「你以為我們老人痴鵝(呆)?今天來浪費剪(警)力嗎?」范婦人生氣地說。

「有證據、證人嗎?」陳Sir問。

「當然沒有。有證有據,還有證人,何須報案,待警調查?我們就是,要你們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家賊落網,鼠輩就擒……」范男句句四字箴言,認真「搞笑」。

這樣的說話方式,陳Sir和我Nona還是第一次聽到。

「這樣吧,」陳Sir再不阻止他,怕他的四字箴言傾籮而出,不可收拾,「你們回去,先把錢包中的一百元紙幣,先登記張數和號碼,看看再有沒有失竊。」

「我們報案,你卻要求,我們兩人,做這做那,你們警察,是否偷懶?真不專業,你要下台!」范男忽然生氣,漲紅了臉說。

「你不先設下圈套,『疑犯』又怎會落網呢?」陳Sir耐心引導這兩位大叔大嬸。

「設下圈套,『疑犯』落網?」范男有點懷疑。

「哈!我屎(喜)翻(歡)!」姓范婦人覺得興奮,聲音也高了八度。

「汪汪,哈哈!」實在忍不住了,我Nona笑了起來,范婦人瞪了我一眼。

「這樣行嗎?效果如何?有沒保證?失敗如何?」男的充滿疑惑。

「先試試看,或者有用。」陳Sir竟然也以四字詞語回應。

「阿蛇(Sir),你不是就這樣想打發我文(們)走吧?」范婦人說。

「你們還有什麼要求嗎?」陳Sir覺得莫明奇妙。

「不是說來剪警署,是飲杯茶,食個包嗎?你不請我們飲茶,食包嗎?」范婦人壓低聲音說。

「出大門轉左,下一條街上便有茶餐廳。」陳Sir沒好氣地說,我也懷疑他們是否報假案,為的是免費茶餐。

下午街上巡邏,在路上忽然接到命令,要到某大樓單位查案,有人報案說「財物失竊,家中有賊,嫌疑直指,那個『外人』。」

一聽報案陳詞,再看案發地址,我Nona和陳Sir立即想起那兩個「飯糰」。

按鈴應門,姓范婦人立即大叫:「阿蛇(Sir)呀,為什麼帶狗來呀?我家范飽怕狗的呀!」

「警犬犬鼻,發現贓物,比人眼更靈。」陳Sir語氣堅定而溫和地解釋,市民不知道,上樓查案,危機重重,當警方人手不夠,編不到『孖咇』,即二人一組同行,帶同警犬,便是對警員的最佳保障。

位於十三樓的居所,大約五百呎,三人居住,聘了一個菲傭打理家務,看來環境還算不錯。

陳Sir機警地在門外目掃屋內情況,男女屋主范笙范淑,看似並非危險人物,至於那個范「飽」?既然怕犬,就由我Nona來應付好了。

陳Sir不和范婦人糾纏怕犬的問題,單刀直入問道:「是你致報電案說家中失竊嗎?」

「是呀,這兩天,我們錢包內百元炒(鈔)票又不箭(見)了四張,每天兩張,分明有人每天在兩個錢包中各偷去一張,以為我們不會發現。」范婦人忿忿不平道。

看來,小偷也太急需用錢了,鈔票連續失蹤,不被察覺才怪!

「那麼,你們有沒有聽我勸告,登記好錢包中一百元紙幣的張數和號碼?」

「有呀,就是不箭(見)了這四張。」范婦人拿着一張紙,指着四個號碼說。

「范先生、范太,請你們把錢包拿出來。」

「Nona,Search。」陳Sir下令。

我Nona嗅着錢包,把氣味放到記憶體中,再加上姓范夫婦身體的氣味,憑這,我便能夠追蹤到那四張「被偷去」的一百元紙幣。

氣味之路散布在屋子裏,一直去到後面的工人房間,范婦人瞪着她家中菲傭,大叫道:「我都說啦,就是家地(賊)幹的好事,唉呀,日防夜防,家地(賊)難防,家地(賊)難防呀!」

陳Sir請菲傭拿出錢包,裏面果然有四張一百元鈔票!

一犬當先,破案在即?

一對號碼,竟然不是報失的四張!

未算破案,仍須努力。

按氣味路線再嗅索,來到一個房間,門上掛着一個牌子,圖文並茂,又是句句四字,寫着「正在睡覺,不要打擾,犯者必死!FanPo字」

這個FanPo讀音飯飽,是什麼人?措辭用字,這麼無禮?這麼激烈?這麼暴戾?

「裏面是什麼人?」陳Sir問。

「我們范家的飽(寶)臂(貝)女兒范飽(寶)呀,人又漂亮又乖,真是人見人愛,車見車載。」范婦人一邊說一邊拍門喊道。

「飽飽(寶寶),開門呀!」。

裏面毫無反應。

「飽飽(寶寶),開門呀,下午一時啦,還不起牀上學?」范婦人再拍門叫道。

還是毫無反應。

「飽飽(寶寶),心肝飽臂(寶貝),范家小姐,快開門,來了剪(警)察呀!」范婦人再三拍門叫道。

不知道是中國人說的「事不離三」,凡事三次已經足夠;還是警察兩個字有力,只聽見房間有人移動,沙沙地翻動物品,還有唧咕的說話聲,房內的人正在和外界通電話……

「飽(寶)……」范婦人舉手,準備四度拍門之際,冷不防房門忽然,開了,站着一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少男?少女?噢,分不清是男是女,看似十三四歲的年輕人!憑氣味,我Nona當然能夠斷定她是個「女」的。

「你們兩個吵什麼?我還未睡夠呢!」少女睡眼惺忪,像睜不開似的,簡直是被寵壞了的「寶貝」!這也難怪,姓范夫婦,老來得女,當然視之為掌上明珠。

「是,是,睡夠了,睡夠了,剪(警)察叔叔來查案,你還要上學呢!」范婦人哄着她說。

「這位是……」陳Sir問道。

「她是我們的女兒范飽(寶)。」范婦人說。

「請你出來,我們要入房調查。」

「不!」冷不防少女一個轉身,「砰」的一聲,關了房門,旋即上了鎖!

「看!你蔗(隻)狗嚇壞了我家飽飽(寶寶)!」范婦人像瘋了似的大叫起來。

「小心我去,投訴警察,欺壓善良,無辜市民!我有納稅,養你和狗!」范男漲紅了臉,激動地說。

「汪汪」,我Nona輕輕叫了兩聲,在房門前坐下來。

陳Sir知道我Nona有發現,覺得事態嚴重,立即向上司報告。

才大約五分鐘後,范家電話響起來,范男跑出客廳接聽:「范大公館。」

五百呎的范大公館?我們差點沒給他笑死。

「什麼什麼?我家寶貝,坐在窗前?」范男子接到管理處電話,對着范婦人大叫起來。

「飽飽(寶寶),快開門,不要嚇死媽媽呀!」范婦人一邊用力拍門,一邊哭喊道。

「我要告你!逼人跳樓!」范生漲紅了臉,指着陳Sir大罵。

「你不要激動,你一激動,會刺激你家范寶,她一時衝動,怕會做出傻事。」陳Sir一邊勸諭范生范太冷靜,一邊撥電通知消防局,如果不塞車,消防車應該在七分鐘內抵達樓下,十分鐘內便能鋪好軟墊,心理學家也正趕來。

一件可能是家中偷竊案,忽然轉為企圖自殺案!

少年偷竊疑犯忽然變成要自殺的弱者!

查案的警察忽然變成逼人跳樓的被告!

人類社會就有如此荒謬、離奇怪誕的事!

「嗚嗚嗚嗚……」消防車到了!

擾攘之際,房門忽然打開了,范家寶貝已經換好校服裙,整理好蓬頭短髮,正經少女一個,出現在大家眼前:

「請讓開,我要上學去。」她竟然有禮貌地說。

「你要協助查案,暫時不能離開。」陳Sir阻止她。

「你們聽好了,是警察不許我上學的。」原來是個奸狡少女,邊說邊向前衝,表現出性格的強悍。

我Nona亦步亦趨,緊緊跟着她。

「哇,我怕狗的呀,叫隻狗走開呀……」范寶見到我Nona緊跟着她,大哭大叫起來,又扮演弱者了。

「喂,阿蛇(Sir),你蔗(隻)狗嚇壞了我家飽飽(寶寶)呀……」范太跳起來,指着陳Sir歇斯底里地叫道,難怪她的女兒性格古怪!

「喂,阿Sir阿Sir,快快扯走,那頭衰狗!」范笙攔在他那寶貝前面,漲紅臉扯大嗓門叫道,我Nona覺得擔心他過於激動,忽然中風。那便不妙了。看來兩位范老,要誓死保護女兒。

范寶那小丫頭在爸媽身後偷笑。

唉,現在的孩子,真可怕,小覷不得。

但是,這些孩子也縱容不得,我Nona在她身上嗅到犯罪的氣味!

我Nona不理會兩位范老的反應,在范寶跟前坐下。

陳Sir看在眼內,知道這顆高齡父母的掌上明珠,身上帶着犯罪的印記,絕不簡單。

「OK,Nona,Up!我知道了。」陳Sir拍拍我的頭,我Nona站起來,貼在他身旁站立。

「小妹妹,給我看看你的書包,唏,名牌貨來的。」我Nona當然也嗅到她的書包是名貴皮革貨。

「你也懂名牌?不過,你沒權搜我的書包!我有人權!」范寶一臉倔強,挑戰警權。

小傢伙,才十三歲吧!好不厲害!

「范先生、范太,你們自己看看她的書包,有沒有你們報失的東西吧。」

哎吔吔,傻子陳Sir,東西一定不在她的書包,她那麼狡猾,哪會把東西放書包,讓你搜查?我用力挨着陳Sir,暗中要推他到范寶的房中。

「哼,你沒有搜查令,可以搜我的房間嗎?」少女范寶一定看慣警匪片、偵探片,果然有通識。

「讓爸媽看看好嗎?」范太陪笑問,哄着小女孩。

「你們是怎樣當爸媽的?幫着別人來欺負自己的女兒!簡直是老糊塗!老糊塗!老糊塗!」范寶大發脾氣,兩范也就不敢造次。

「誰也不准走進我的房間!搜?搜什麼?有什麼好搜!要搜,搜工人房吧!她的嫌疑最大,我是這的主人,別把我當做賊!」少女范寶反身,「咔嚓」一聲,又把房門鎖上,據樓下目擊者說,她再次坐在窗邊……

事情就這樣僵着。

一隊增援兄弟趕到。

看,一個十三歲少女,便搞得滿街風雨,一隊警察、一隊消防員、一輛警車、兩輛消防車、一輛救護車、一隊救護員、一個心理學家和一個編組(指陳Sir和我Nona)!

心理學家來了,年輕好看的小伙子,他輕輕敲着少女的房門,柔聲地說:

「我是談判專家,來幫你的。你出來客廳,我們見見面,好嗎?」

「我不要見你!」房中少女吼叫道。

「這是我的名片。」談判專家從門縫下放進附有照片的名片。

門內,有腳步聲移近,想是少女范寶離開窗戶,走近門邊,唉,英俊有型始終易得女孩好感。

沉默了一會兒,范寶提出條件:「叫那隻狗離開。」

警長點頭,示意陳Sir和我Nona先行離開。

真氣死犬了,贜物分明就在房中!我十分不情願地跟着陳Sir下樓去。

去到大街上,犬鼻忽然吠到熟悉的氣味!

就在救生墊的旁邊,有一小包好像糖果的東西,就是它了!

仔細一嗅,果然是糖衣毒品K仔!小包上散發出的氣味,跟少女范寶身上的、體內透出的氣味相同。在樓上我就嗅出來,少女范寶身上,除了她自己獨特的人體氣味外,她的體內還流着混和毒品的血!

她是吸毒少女,才十三歲哩!

陳Sir立即用電話通知樓上警長,說單位附近的街上發現毒品,估計是被人從樓上拋到街上的。

「Nona,Search!」我Nona循着毒品氣味和膠袋上附着的人體氣味,一味追蹤,入大梯,入電梯,上樓梯,逐層嗅索,赫!又回到十三樓,回到「范大公館」。

我Nona猜想:少女范寶使聰明,將毒品丟到街上,以免被搜出,還佯作跳樓,轉移眾人注意力。

既無毒品,她為什麼還要阻止陳Sir搜查房間和書包呢?

那邊廂,心理學家哄得少女范寶開了房門,讓兄弟入房搜查。她好像胸有成竹,知道我們不會搜到什麼,查到什麼。之前的阻擾,是虛張聲勢、無理取鬧罷了。

陳Sir和我Nona再上「范大公館」。

「Nona,Search!」

我Nona循着氣味,一直走入少女范寶的房間,K仔氣味在牀上、在桌上、在抽屜,好像無處不在,最後在窗邊,看來,K仔確實曾經被帶入在房中,但也在房中消失。

我繼續嗅索,在衣櫃前停了下來,陳Sir立即會意,打開衣櫃門,我逐一聞嗅,鎖定其中一件牛仔外套,咬住衣袖,陳Sir取下,在牛仔外套內衣袋中,發現……四張一百元鈔票。

「范先生、范太,請你們看看四張一百元鈔票。」

「號碼正確,是報失的,四張百鈔。」范笙說道,有點失落。

范太紅着眼,強忍眼淚,對兄弟們說:「不,這四張一百元,是我們給她的。」

「那你們豈非報假案?報假案可是刑事案,可以入罪的。」警長提醒范太。

「我在家中拿錢,怎麼算偷?還有,他們報假案,可不關我的事,要拉人,拉他們好了。」賊喊捉賊的少女冷冷地說。

如此是非不分、忤逆反叛冷酷無良的少女,你們見過嗎?


(1)有關Nona如何來到香港,加入警隊受訓的故事,請看《特警部隊1·走進人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