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6章
穆夫提走在众人凝视的圣坛上,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搭在神志不清的皇帝肩上,皇帝身上明艳的黄袍慢慢渗出些许脖颈上抓痕留下的血液,穆夫提看着这个帝国的未来主人,又看着自己卑微的身影落在被众人搅乱的尘土覆盖的大地上。他心一横,将手触碰在帝国的咽喉上。一开始有些犹疑,紧接着就是决心驱使他用力。过了约定的时间,他松开手。
皇帝些许翻了翻白眼,过了好一阵,他大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可是没等众人在兴奋中把他扶起来,他突然怔住,望着穆夫提说道:“那终将逝去的没有不被真主蹂躏的,那不会消散的只有死亡能够保护。”谵妄中胡言乱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然而接下来,皇帝猛地跃起,倏忽之间消失了踪影。人们焦急地在帐中扫视,发现他一溜烟奔向外面的沙丘,还没回过神,就如同一个瓷瓶,直直地坠下去,掩埋在沙子里了。
大臣们赶忙去营救,可是搜索持续了数日,皇帝的身影也未见踪迹,指导两个礼拜之后,才有牧童发现枯瘦的尸体从黄沙中露出手指。
帝国只能转而找寻下一个继承人,不过这回就顺利多了,一切按照正常的仪式进行。
新的皇帝登基之后,只是默默遵守朝中大臣的上书。不一会穆夫提听闻别处的歌谣传诵起宫中的贪腐必将遭受报应。皇帝示意大臣们处理此事,然而奸臣们沆瀣一气,转而把穆夫提党羽里的几个清官放到折子里上报请求免职。穆夫提此时已是暮年,捋了捋胡子,却是不敢发作,问起旁人何以有法,看着墙上年轻时杀无用官员的五色大棒,只是不语。
穆夫提来到广场上,看着滚滚黄沙铺成的状若地毯的祭坛,想起什么似的坐下,闭目养神。
皇帝不久又颁布了新的文书,要求捉拿之前作乱的刁民。穆夫提奉命前去镇压,带着数千名卫士,双戟压住了带头的人的脖子,来人跪下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玷污真主的名号。”穆夫提训斥道。
来人轻蔑地回应道:“恰恰相反,这正是为了与真主合一,我们的索求和生命正是真主所下达的训命,这在圣训里是写好的了。”
穆夫提没有细想这个人反驳的依据何在,只是吩咐下人将此人枭首示众,一个个被行刑的乱臣贼子,临死前唱着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之类的话,被送上了黄泉路。
这边是一切故事的开始,史官在这里写道。
魏书
武帝纪一
穆夫提武皇帝,是奥斯曼人士,是名相伊本赫勒敦的后人。塞勒姆二世在位期间,穆夫提的爷爷伊玛目担任大学士,大长秋,封费亭侯。他领养的儿子易伯拉欣继承了他的爵位,官职做到御史大夫,其他的生平不详。易伯拉欣生养了穆夫提。
穆夫提曾目睹帝国用奴隶脑髓凝结计算力储存知识的场景,在父亲的精心栽培下,这一经历反而让他跻身太学名列前茅的位置。成为高级学徒后,经过维齐尔的教诲,穆夫提有心治国,用五彩大棒彰显自己不畏强权的决心。
这天他看到一家早餐铺里一个穿着华丽的混混怒斥摊主,他堵在前面极尽讥讽之能事,言谈间处处暗示自己位高权重。后面排队的顾客敢怒不敢言,三三两两只好散去。穆夫提经过,抄起大棒朝那混混脑门打去,不等他解释第二棒接踵而至,那混混来不及还手,就被穆夫提杖杀在闹市里。从此以后本县的混混没有一个再敢欺侮小贩了。不过这个被杀的混混,是慈禧的太监莎蒂格,这事传到宫里让她脸上很挂不住。但是穆夫提这一行为的引得周围人拍手称快,因此治罪不但不可能消他的气焰还会让他得寸进尺,自以为是直臣。于是她便明升暗贬穆夫提。然而这时正值新帝废黜原先的皇后,扶慈禧上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便没有吩咐下去真的多费力排挤穆夫提。穆夫提移任贝尔格莱德,斩杀黄巾贼有功。
这日穆夫提又是拿着大棒巡视街道,看到街道中坐着一名老人,他躺在那里晒太阳,周围是几个保镖,他破口大骂道,这时正是农忙,手中有青壮劳力还不帮忙,在这里缱绻,实属废物。
那老人也不怒形于色,笑笑,低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穆夫提也没有理由再找麻烦,便转身走了。
不日传来穆夫提被调任的消息,原来此人是当地一地头蛇,名唤铁托,权倾朝野,当年白手起家将当地帮派整合,现在手下高手如云,且他的部下互相看不对付,却偏偏都服铁托一人,只要铁托在,互相合作无间,铁托一旦离开便会恒生龃龉。
穆夫提调任后又受排挤,便转而娶妻生子,长子取名穆阿维叶。
上任没多久的石敬瑭,今日入宫述职,他第一次踏入皇城,带着些许惶恐在笏板上写好上奏,坐着骆驼车跟着商队走了四五个月,每天都要看一眼复习,省得到了皇帝面前结巴。这天清晨他走出城外的商队帐篷,向守城的将士点点头,披着头巾的士兵看了看通关文牒,示意后面的士兵一起拉开了城门。木制的城门虽然轻便,但是高耸着,算起来也着实不好推动,五六个士兵拽住绳索,呼喊着城门缓缓拉开,咔哒一声扣在两边的城墙上。石敬瑭一想到要面圣开始些许紧张,但在下人面前不能表露出来,便跨上骆驼,假装拿起水壶放在嘴边,但盖子没有拧开,想着毕竟洒了就更不好看了。这么个姿势过了城门,他就踏进了皇城。
皇城的城墙是石头的,在高大的宫殿和堡垒衬托下显得有些矮小,皇城里和城外相反,没有一顶帐篷,都是圆顶的巍峨建筑,中间点缀着不少尖顶的塔楼。密密麻麻的宽阔走廊四通八达地连接着它们。来自帝国各地的臣民穿梭其间。商人们只允许在一处规定的区域行商,但商品却流通到皇城的每个角落。哪怕街边玩耍的孩童,手里都拿着最新款的防风沙的电子玩具,说着话的陀螺,会起身的纸飞机,不胜枚举。
石敬瑭肥大的身子在骆驼上僵住,顿了会想起任务在身,跌跌撞撞爬下来,向着深处走去,再往前就不允许商队和骆驼进入了。内城守门的士兵经过一样的流程,放了他进去。领他进去的小厮毕恭毕敬,但转身之后的步伐越来越快,引得石敬瑭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他隐约觉得这个黄门似乎见他身形硕大,有意在捉弄他。但因为不好发作,他只能收紧腹部,开始小跑,好在很快就到达了宫门前。
石敬瑭喘喘气,静候了半刻就听到宣他进去的命令。维齐尔站在门里,向他招招手,等他进来之后突然踏出门去没有回头。石敬瑭看向里面,皇帝翘着腿躺在王座上,衣冠不整,他手上拿着酒杯,见了他便说道:“爱卿有事快说吧。”
石敬瑭颤颤巍巍地掏出笏板开始一字一句地念起来,都是些场面话,好在已经足够熟练,没有磕巴。念完他叩了首,说要告退。皇帝面无表情,这时候却突然一撇嘴,说不如喝一杯。石敬瑭不禁流下汗来,在御前饮酒似乎不太体面,可这又是皇帝本人的命令。他犹豫着说道,本人酒品不佳,不好败了皇上雅兴。皇帝立刻一脸不悦,摆摆手叫他退下。石敬瑭感到自己说错了话,慢慢起身,感到眼前有些一黑,没站稳扶住了墙。皇帝更是不悦,叫黄门扶他起来自己叫来宫女全当没他这个人似的打情骂俏起来。
石敬瑭这短短的上奏充满了不愉快的插曲,但这时他尚还没有愠怒起来,只是也跟着不快,但这时黄门粗暴地拉其他,利索地关上门拉他转身,让他打了个趔趄,踉跄了一下。石敬瑭登时火就上来了,可也不好发作,便跳起来拂袖而去。
沿着繁华的街市回到城外的帐篷,石敬瑭的小妾蹲过来揉他的腿,嘘寒问暖之下石敬瑭讲述了今天的朝觐经历,小妾妩媚的身姿顿住了,她撺掇起石敬瑭给他点颜色看看,实际上这也不过是顺着话茬给他出出气的惯常奉承罢了:“大人的气度哪是这种屁股还没坐热的新君能知道的的,回头扬眉吐气,到时候皇上只能低头过来向您讨教治国之道了。”石敬瑭听了很是受用,但是今天他内心里孕育起另一层想法,也许,很快自己不仅能让这个新君言听计从,还能把他从位子上拽下来。
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实际上来自新君登基时的仪式,那时他被扼住喉咙,周围的大臣在他快要窒息时大声问:“你要在皇位上待几年?”按照传统,新君报的数字过后第二天,如果他还坐在皇位上,就可以让臣下杀了他。不过随着皇权的一步步巩固,有几回时机已到,大臣们却并不敢动手,毕竟真正能让皇位易位不是慌乱之中的承诺,而是实打实的实力差距。
但这回石敬瑭在场,虚弱的新君只是随口说了声“很快,很快”,这几个字在石敬瑭心中埋下了种子。然而在场的其他官员却并没有当一回事,这类虚指并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逊位,反倒给了他任意解释的口实,按理这种回答是不能够让人满意的,但这个仪式愈发地失去了它的效力,于是也就没有人在乎了。
石敬瑭斜躺在床铺上,他心里盘算起谋逆之举不仅是因为这个,他之前沿着街市走的时候,听见路边商贩的窃窃私语,都对新君充满了疑虑和怀疑,这也进一步加深了他的赌徒心态,也许本来这个位子就不稳,轻推一下也许就能换来荣华富贵。
但兹事体大,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个想法,首先做的就是培植党羽,他买通了信使,拿来了一叠输送俸禄的地址花名册,用印章凑成成堆的书信挨个寄去试探他们。
穆夫提也收到了石敬瑭的信。他不知这人是谁,好奇地铺开纸张阅读起来。信里并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可能就此落人口实,但是写了很多离经叛道的主张变革的说辞,乍一看是深明大义的口号,但细细揣度会发现似乎对时局多有不满,在寻求认同。穆夫提看完了信,于是留心这个人的底细,通过多方渠道打探了关于他的消息。
石敬瑭在他的封地拥有不小的权威,但本身没有多少建树,是个典型的无功无过的领导,在周围人看来并无出奇之处,这样的人缘何四处发送这种带有振臂高呼兴致的模棱两可书信,似有反心,但又看不出为何想反。了解他的人会认为这是惯常的官场操作,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志向,并拉拢自己,因此不会怀疑他有反叛之心,反而是陌生的人看到字里行间的不同寻常会怀疑,这种怀疑却又没有证据。于是在这之间就有建立联系,悄悄试探之后组成谋逆派系的可能。穆夫提考虑到这一层,愈发感到此事不容小觑。如果当真,那么是否跟随谋逆便是不得不选的抉择,而很明显当作不知道是最保险的选择,然而毕竟看出了深层之意,如果止步于此便可能失去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有必要进一步调查。穆夫提没有多少党羽,只是因为狠辣的治理手段和下层一些能干的官吏有些许情谊,于是他便联系这些人进一步搜集关于石敬瑭的情报。
一番考察下来,穆夫提愈发觉得石敬瑭根本没有造反的资本。此人根基不牢且并无过人之处,只不过仰仗血统和家族的传承,至今为止没有杰出的政绩,只有不上不下的承平治下打太极拳的功夫。且酒色财气吃喝嫖赌雨露均沾,却没有与众人分享美酒的豪气,与克己职守和慷慨利落都不沾边。于是穆夫提特意写了一封信嘲讽穆夫提,回绝他的结盟请求,他预计日后石敬瑭东窗事发之时,正好可以用这封回信堵住清算的口实。
石敬瑭注定失败,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有时间来跳一曲最后的舞蹈。在权力的宝座下,这一舞算不上美丽,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他的耸动勾起了台下众人心中的蠢蠢欲动。这一丑陋的第一支舞,也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石敬瑭此时浑然不知,却还在绸缪自己登上皇位之后会面临的威胁,殊不知他之前大张旗鼓自以为滴水不漏的招募兵马早就引起了宫里门宦们的注意。伊本阿剌比是十二门宦之首,他掌管东宫的饮食起居,还兼任太子太傅,是苏菲派的掌门,这一次他听到石敬瑭的异动当然并不能第一时间确认他有反心,但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虽然这些眼线不算百分百忠诚如臂使指,但也足够向他汇报石敬瑭的一举一动了。石敬瑭知道单纯杀死新君不能算是为他晋升铺路,所以反而是拉帮结派实施刺杀比起刺杀本身更为重要。然而既不能因为对方害怕自己被拉下水而淡化自己的阴谋,又不能太过大张旗鼓引来杀身之祸,这点平衡导致他能做的选择极少。在刀尖上跳舞的活可不是不那么好干的,然而石敬瑭沉浸在成功之后的幻想之中,尽管回应者寥寥,他却觉得这是有更少的人一起分一杯羹的好兆头,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最终,响应他的人只有十二常侍里的两位,并且其中一位还在惊慌间于计划实施前一天报告了伊本阿剌比。石敬瑭自然不可能自己动手,十二常侍的另一位介绍他一位叫荆轲的浪人,此人胆大心细,又是个亡命之徒,在石敬瑭答应厚葬自己死去却无盘缠购置棺椁的老母之后便死心塌地。
这天新君沿着城门游逛,突见得周围人猛地互相踩踏起来,惊叫声从身后此起彼伏传过来。只见一人一马直挺挺朝自己冲过来。倏忽间一个铁球从天而降,砸死了此人,这人从马上摔下,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在自己面前。皇帝惊魂未定,忙问左右如何自处。卫士们也慌了神,少数几个头脑清醒的把皇帝护住要走。此时伊本阿剌比悠然从一旁走来,对皇上行礼说道:“让殿下受惊了,此贼人最近动向可疑,却没想竟是想要刺杀皇上您,幸好吾等早已严加监视,索性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制止住了。”
皇帝点点头,写过老师的救命之恩,便赶紧挟着女眷回宫宴饮平复心情了。
荆轲当场身亡,死无对证,但伊本阿剌比早就对这一整套谋划了然于胸,放他刺杀不过是为了邀功,于是石敬瑭不久之后就被投入诏狱,和盘托出自己的谋划,然而伊本还是不满足,逼着他吐出了几个自己政敌的名字,这事才算了解了。
伊本阿剌比这回牢牢握住权柄没有松手。趁着这一轮的危机,阿剌比向新皇帝进谏重组禁卫军,耽于声色的皇帝甩甩手让他全权操办,于是阿剌比招募了不少名声在外的人才。这里面最重要的两个就是袁盎和晁错。
袁盎自小就立志要平定四海,晁错与他是青梅竹马,四海之内有几人欤。这一轮的政治变动之中,这两人有意被伊本阿剌比提拔,负责整治环境,说是整治环境,实际就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和扶植亲信罢了。
袁盎每日浸淫在文书里,他有意锻炼自己的行政能力,今日批示张家的牛被偷了,明日处理赵家的婆媳矛盾,这些日常琐事让他抽不出身子思考更宏大的问题,但反倒是这种状态让他有了自己正在操控整个国家的错觉,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个权大位卑的棋子,但每日每夜数以万计的文书工作穿过他的脑海,留下各种各样不相干的细节,拼凑出一张巨大的虚构的网络,他只是上面的一个渺小的虫豸,却有了自己是结网的蜘蛛的错觉。他这种幻想又偏偏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在和同事晁错闲谈时他高谈阔论,畅聊自己对整个国家乃至世界的看法和展望。晁错渐渐也被他影响,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处在某个不可言说的大局观里面了。
这种幻想第一步促成的就是对于自己位置的怀疑,他们作为伊本阿剌比的得力助手,却越来越偏离这位权臣的版图,相信自己才是绘制权力版图的执牛耳者。既然自己才是主角,那么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必然要被自己颠覆,不知不觉这种想法开始占据二人的脑海。那么,想要背叛获得更大的权力,单凭借二人目前的能力是不可能的,于是就有了长袖善舞的目标,借刀杀人最是容易。能够跟伊本阿剌比抗衡的,朝堂里是没有人了,但边境上有不少积蓄了很长时间实力的人,其中一个明星就是尔朱荣,此人本是州郡不起眼的小吏,但考试拼杀累积起军功,一步步高升,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官,最为同辈所称赞的就是带兵作战的能力。二人于是想着把这位祖宗请进来勤王。他们偷偷草拟了一封伪造的衣带诏,想要让伊本阿剌比与尔朱荣鹬蚌相争。
然而伊本阿剌比情报网密集的很,没等尔朱荣收到信,便知晓了此事。老头玩弄着佛珠,决定把二人从棋子降格为弃子。
伊本阿剌比挥挥手,派人偷偷在茶水里下毒。二人满以为自己获得了信任,开心地饮下毒茶,当晚就为自己的幻想送了命,曝尸荒野。
但事后慈禧的猫舔了茶水死了,治罪下来。伊本阿剌比在表面上没有直接因此被治罪,但是用了别的小理由自己降职了几级,亲信也流放了几人。
穆尔太齐赖和贾法尔是穆夫提的童年好友,这会已经在宫中任职,高官厚禄,他们嗅到慈禧惩罚亲信的不对劲之处,暗地里查清了事情真相,于是把那些被贬谪的宦官召集回来杀掉了。
尔朱荣此时方才收到来信,幕僚收集的信息让他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全貌。
他微微一笑,觉得自己表演的时候到了。
转瞬之间,尔朱荣的大军压境,大摇大摆地挺近皇城。每日尔朱荣带着兵士们传进城门,不由分说地打砸抢烧,吃得盆满钵满,烧杀抢掠。晚上再偷偷在城外扎营,白天再重复这一过程。成立的老百姓就以为他的军队一天天壮大,数量不计其数了。尔朱荣第一次走进宫门,尊贵的伊本阿剌比看到面前的刀兵,也不得不放下架子,变回和蔼的老人,躬身问道大人有何吩咐。尔朱荣全副武装的骑跨在马上,只是不语,挥挥手,让众兵士们把他乱刀砍死了。宫中大臣死的死逃的逃。他把大臣从帐篷里拽出来,头朝下塞到沙丘里炙烤,闻到熟肉味后砍下再换一批,好不残忍。百姓纷纷逃难,京城鸡犬不宁,拔都萨莱的名号从天启之城变成了地狱之城。
飞扬的沙土里,京官们被黑压压的悍匪们一个一个从幔帐里抓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光身上的首饰衣物,挨个丢下城墙,落入沙丘里活活烫死,正如那位无言的上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