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夜
“啊呀——”
“嘘嘘嘘嘘嘘！”斯塔奥胡乱比划两下让赫尔墨斯闭嘴，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冬天的夜晚降临得很早。夜幕笼罩着繁华的赫尔卡市，希尔若附近的店铺都亮着灯光。幻梦茶馆今夜的主题是嗨爆酒吧，店里很是热闹，无人注意站在临街窗口的茶馆老板和乔装打扮过的大明星。
本来站在窗口这里待客的应该是布莱克，但他嫌嗨爆酒吧夜的氛围太吵，不愿意来上班。店里人手又不够，老板只能亲自上阵。
“不要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斯塔奥压低了声音，不悦地搓了搓手。
“那还不是你自己太出名了吗？”
“……”斯塔奥挑起了眉，一撇嘴。而后他又重新露出个勉强的笑，“嗨，那个，”他眨巴两下眼睛，“你认识米瑞斯吗？”
“认识啊，不就是那个红毛小兔子？”赫尔墨斯挖起一块布丁放进嘴里。
“那太好了。他经常来吗？”
“嗯——”赫尔墨斯抿了抿唇。
斯塔奥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经常。”
斯塔奥撇了撇嘴。
“竟然是大明星问起来的人。小红兔子一定很不一般吧？之前都没注意过。”
斯塔奥翻了个白眼。赫尔墨斯窃笑了一声。
“那，那你知道他爱喝什么吗？”
“糖粒奶盖热奶茶三分茶七分奶。”赫尔墨斯不假思索地答道，用勺子刮了刮碗沿儿。
“哇，这……”斯塔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布丁碗，又重新看向他，“你对每个顾客的喜好都这么了解吗？”
“并没有，”赫尔墨斯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他的目光，“主要是——这个搭配是他自创的，所以印象有点深刻。”
“…阿？”斯塔奥一挑眉。“…我能来一杯尝尝吗？”
“现金还是扫码？”赫尔墨斯已经拿出了空饮料杯。
“扫码吧。”斯塔奥摸了摸兜，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拿手机。“…能赊账吗？”
赫尔墨斯拿着做了一半的饮料，眯着眼瞅他。
斯塔奥打了个激灵。
“你可以在你的社交账号上推广一下我家店吗，”老板忽然露出个微笑，“如果可以的话这杯就不收你钱。”
斯塔奥露出个生无可恋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行。——话说，你店里卖不卖小点心？我这会儿正饿得慌。”
“糖炒瓜子怎么样？”
“…我说我有点饿。”
“小蛋糕在烤了！大概还需要五十分钟……”
“…你饿死我算了。”
“不敢不敢，”赫尔墨斯扯开个笑，“谋杀大明星是会上头条的。”
“…我怎么看你正有此意……”斯塔奥歪头瞅了一眼店里，“今天这么热闹怎么可能没有点心啊，你骗谁？”
“哎呀，被你发现了～”
“……”
“别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嘛，”赫尔墨斯把奶茶打包好，递给了他。“今天可很是热闹，不来店里玩玩吗？”
“…算了吧。”斯塔奥把热奶茶提了起来。
“不要点心了吗？”
“不要。”斯塔奥朝他竖了个中指，然后转身就走。
“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赫尔墨斯单手托腮看着他离开。
天上窸窸窣窣飘起了小雪，落在鼻尖，感觉凉嗖嗖的。斯塔奥穿得略显单薄，携裹着雪花的晚风从他背后经过，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大明星正提着奶茶沿着原路往学校走，忽地，路上所有的路灯和店铺的灯光一起全熄灭了。
斯塔奥心下一惊，停在了原地。
他这才想起今早看到的那条停电通知。
斯塔奥又掏了掏口袋，然后再次想起手机没有带在身上。
“…糟了。”他环视着漆黑的四周，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因为绊住什么看不清的东西，一头摔倒在了雪地里。他摸索着试图拾起掉在地上的奶茶杯，指尖触及冰冷的雪地，而后是一阵隔着塑料质感传来的温热感。
斯塔奥摸黑把奶茶放进挎包里，伴着脚底打滑有些费劲地站起身，又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伸在前方，摸索着有没有什么障碍物。而后他感觉手指碰到了冰凉的铁，约摸是路灯杆。
斯塔奥扶着那根杆子坐了下来，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他天生患有夜盲症，始终没有治好过。又是最近几天才来希尔若，不大熟悉路。
不知道停电将持续多久，但雪正下得越来越紧。斯塔奥起先还试着拍掉身上的雪，后来便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
好冷。
他费力地搓了搓已经僵硬的手指，哈了口气。
困意涌上来，他对寒冷的感知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一个橙红色头发的男孩，在星光下笑得温软。
家乡的夜空缀满星点，在他夜盲的眼睛里折射出奇异而美丽的光芒。那个男孩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提着一盏橘黄色的小灯笼，在薄薄浅浅的夜雾中蜷曲了叶片的植物就在柔软温和的暖黄色灯光下显出影子来。
星灵王隐约记得似乎对方的手永远都是那样温热，在家乡冬季微冷的夜里不断向他传递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斯塔奥就借着灯光去看他的眼睛，棕红色的眸子淬进灯火，一股温柔就几乎能溢出来，像快要融化的巧克力。
真好啊……
“斯塔奥！”
斯塔奥打了个寒颤，费力地睁开眼睛，露出那双在夜色里呈现灰白色的眸子。温暖的橙红色光芒就映进他眼底，模糊不清但明亮温和，像个在夜间发光的小太阳。
“怎么一个人坐在雪地里，这是在干什么！”来者利索地拍掉斯塔奥身上的雪，把棉袄脱下来裹在他身上，一股暖意便传向全身。
“斯塔奥？”
“…今天晚上好冷……”
“真是把脑子冻坏了，知道自己是个夜瞎子就不要一个人在晚上乱跑啊！”他麻利地把人背起来，“冻死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的歌迷怎么办！？”
斯塔奥强打精神，勉强认出来是米瑞斯。“…什么歌迷——小米，你在发光……？”
“不要那么称呼我！”
斯塔奥没再搭腔。
回到学校时，路灯已经重新亮起来，但雪仍然很紧。暖和起来之后，斯塔奥也基本上恢复了体力。
“…谢谢你，小……”斯塔奥顿住了话头，抿了抿唇，“米瑞斯同学。”
米瑞斯撇了撇嘴，扭开了头。“不谢。自己回宿舍去吧。”他从斯塔奥手里接过自己的袄，“下次不要什么通讯设备都不拿就一个人在夜里乱跑了。”
“我只是……”
米瑞斯眯着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斯塔奥低下头，从包里翻出那杯已经凉透的奶茶，“…这个给你当谢礼。”
米瑞斯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接过去，没有多看，也没再说什么，一转身上楼去了。
斯塔奥随他之后上了楼，站在转角处发现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回想刚才的场景，他意识到是米瑞斯在燃烧自己的光系能量来照明。
斯塔奥有些懊丧地回了宿舍，推开门，在一片漆黑中看见一个白色的光点忽亮忽暗。
摸索着打开灯，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他循着方才那个方向去找，发现那个闪烁的白色光点只是桌上手机的通知灯。
他解锁了屏幕，在看到未读消息时缓缓睁大了眼睛。
78个来自米瑞斯的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