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所谓男女
街角的灯光逐渐暗了一些，好几家卖花灯的已经歇业了。行人少了一大半，旅舍、酒吧的灯光放明，一个个方格子里，人类困于一隅，谈人生谈理想，然而真正实现的又能有几个，剪影上那些阔谈，大多是痴人说梦。
茶肆尽头的包厢，三人围着火炉煮茶，这天并不冷，火炉烧得人的脸发烫。
“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也不知道村长到底在哪儿……”
“还没到时候。”
“阿秀，等事情解决了，我带你去我老家吧。”
“好啊！”
“但那要多久之后呢……”
炉里的火尽情地焚烧，竹炭混合荔枝木做成的燃料有一股自然的清香，没有多余的烟味。老板给他们用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龙井的香味从紫砂壶里冲出来，房间里滚着水声，如果没有那些沉重，这将是个惬意的午夜。
“我让你们扔的东西做好了吗？”
樱福抿了一口茶，清亮的汤色映衬出她白皙的脸，泛出点点白光的眼睛空洞地看向茶桌，刚吹干没多久的头发垂在她的锁骨旁，掩盖住她一闪而过的抬眸。她问得很随意，仿佛这件事并不在重要，只是觉得气氛安静随口问了问。
“嗯，扔在了山下的垃圾堆，说起来，那个小地方来往的人还挺多的。”许太秀回答道。
“那就好。”她顿了顿。
“今晚事情挺多的，你们把东西吃了，先睡一会儿。”
“我出去一下，收到我消息后，你们两个就把车开到镇口的路标那里等我。”
“姐，什么事啊？是有什么计划吗？”
“酒鬼的尸体要先拉去火葬场烧了吗？还是直接运回来？”
“姐？”
包厢里的两人四目相对，黄樱福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走了出去，她抓起一个绿豆糕头也不回便走了。
傅酉拿起盘中剩余的两个糕点，放在许太秀手里，两人默契般没有开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火声就着茶吃了起来，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
镇外绿林一角，汽车停止了轻颤的律动，远灯逐渐暗淡下来。
透风的天窗让月光得以映衬她如脂如玉的皮肤，梨形的美玉扑到在棕褐色的真皮座椅上，天神的作品被月光衬得此刻更加完美。
她看着身下的男人有些劳累地睡了过去，才不情不愿地捞起一件黑色的外套披在身上。
“好好享受今天吧宝贝。”酒保拿出口红，上了两遍色。醉人的红色在巴掌大的镜子里依旧魅力十足，镜子里的男人迷迷糊糊地躺着椅子上，半睁着眼沉沦在美丽的温柔乡。
她看着他半睁的眼睛又凑了上去，温柔抚摸他的身体，亲吻它，直到它不再做出反应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他彻底昏迷了，耳朵脸颊上全是红晕.
玫瑰商人，世人这么称呼她们。
之所以不叫做小偷，是因为她们拿走男人的汽车、钱包之后，虽然被骗的人都有些不甘，但是大部人只是不甘心没有下一次见面。她们都是顶级的美人，不管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男人没有办法否认她们就是魅力十足。只是这样一个夜晚就损失一百多万，男人总是那么想，他大可以用这笔钱做彩礼娶一个终身的保姆和X奴回家，不甘心，因为这对男人来说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你自己的车呢？”洪宝明不耐烦地开口问到。
电话那头，杨吉正在林子里扣好最后一颗纽扣，湖面的水光映出他的疲态和满足，手机和证件都还在裤袋里，不出意外的话卡里被转走的钱是要不回来了，但他并不在意。
“抵了。”他慵懒又得意地说道。
“真他大爷的烦！又不知道跟谁做了，又他奶奶的让我来收拾你大爷的烂摊子，老子还得飞过来找你，他大爷的老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搭档……”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大，生命配备的电话收音效果出奇地好，电波声波转换几乎无间隔，以至于杨吉觉得洪宝明现在就站在他旁边揪着他耳朵骂。
“行了，给你发位置，带上设备，今晚抓人。”
“哦？你不是跟丢了？”
“呵，怎么可能，除非我死了。”
杨吉滑开软件，屏幕上的红点正在缓慢地移动。地图上的范围，还是在埋古镇，只不过是在一个边缘。
他将实时位置共享到洪宝明的账号，五秒钟后弹窗出现一条新信息：半个小时后汇合。
这小子总算是做了件人事。洪宝明坐在飞机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红点闪烁。天空的浓云遮蔽了明朗的月色，舷窗映衬出他的脸，是非常标准的中年男人的长相，在他学生时期，他的同学就一直跟他说，无论是外形还是样貌，他都长得很像那位，韩国最后一个男人。只是不知道他所像的那个明星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信仰杀戮。
怪物配怪物，这么多年杨吉和洪宝明的组合倒是出乎意料地和谐。
杨吉在自由人身份之前，作为外勤人员并没有给生命杀过人，他只是担任一个通讯人的角色，不过为了任务方便，有时候他也会杀掉一些无名小卒。用杨吉的话来说那不叫杀人，那叫清理麻烦。在杨吉看来，多年死在m19子弹下的变异人，称不上是“人”。在杨吉的世界观，或许变异人本身就不值得同情。他们拥有超人的能力，能够轻易地杀死常人，被人无故杀死也是应该的，也许根本就用不着“无故”这么一说，变异人本身就该死，他也没有把自己排除在外。
侯命司也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两人还没有互相残杀，当初他拿到人事表分配的时候，杨吉和洪宝明只不过是他跟黄林易的一个恶趣味对赌，没想到这一次是他看走眼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始终不明白杨吉为什么恨黄樱福入骨，以致于后来的行动杨吉出奇地配合，跟洪宝明也越来越有搭档的意思。他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掌控不了的聪明人。
郊外，水泥砖头垒起来的垃圾安置点，几个不同颜色的垃圾桶上堆叠着不同的生活垃圾。埋古镇的属于模范城镇，居民垃圾分类意识很强。有害垃圾桶里，小小的裹尸袋跟旁边几个冒头的黑色塑料袋完美融合，山风时不时会吹走几片碎叶，这个时间埋古镇都在收拾食物残渣、空酒瓶子，还有枯萎的玫瑰，时不时有人就拿着一袋垃圾往垃圾小亭内扔。
埋古镇富足，这里几乎没有拾荒者，有也是蟑螂老鼠之类。这个世界不仅人类喜欢鲜花红酒，畜生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