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解“字”

文字是我们最习以为常的工具之一，但我们未必真的了解它。比方说，“文”和“字”最初分别指的是什么？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先来说说“文”。“文”是个象形字，在甲骨文中它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是头，这是左右伸展的手臂，这是叉开的双腿；这个人的胸部很突出，上面绘着美丽的文身（）。所以“文”的本义是文身。在上古时期，文身是氏族的标志，两个部落打仗了，要通过文身来区分敌我，不然稀里糊涂杀错人就麻烦了。此外，文身还有纪念祖先、消灾避邪等作用。直到今天，海南的一些黎族人还保留着文身的传统。先民们用身体作为画布，描绘美丽的图案。渐渐地，他们意识到客观世界甚至人的思想都可以用绘画的方式表达出来。于是他们“画”出了日（）、月（）、山（）、川（）、人（），还有各种动物。这些都是“文”。

那么“字”呢？“字”出现得可能稍晚些，甲骨文里目前没有发现它的踪影，在刻于青铜器上的金文中可以找到它。金文“字”（）由两部分组成：一间高大宽敞的房屋，屋里面有个“子”，也就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字”最初的意思是女人在屋里生儿育女。所以一个女孩没嫁人，就说她“待字闺中”，就是准备着嫁人生孩子。古时候没有计划生育，女人往往生一堆孩子。造字也是这样，从简单的象形字开始，越造越多。比方说，人们先画出一个“人”（），他侧身而立，垂着手臂弯着腰。然后，从“人”开始造出了许多字。一个人走在前头，另一个人紧紧相随，就是“从”字（）。两个人肩并肩站立，就是“比”（）。我们常说“天涯若比邻”，“比”就是相邻的意思。要是两个人背靠着背呢？就构成了“北”，“北”的原义就是背对着。所谓“字”就是像女人生孩子一样不断繁衍创造新的文字。

那么文和字的区别在哪里呢？许慎指出“独体为文，合体为字”。不能拆分或拆分后至少有一部分没有独立意义的是文，比如“人”，它是象形的，没法拆开。相反，能够拆分且拆开后每一部分都能独立表意的为字，像从、比、北这些都是字。同样的道理，“日”和“月”是文，但“明”是字。

许慎编了一本字典叫《说文解字》，为什么不叫《文字解说》或者《说字解文》？因为“说”是说明的意思，而“解”由“牛”“角”“刀”三部分组成，本义是割牛角，引申为剖开。文是独体，不能分割，只能“说”；而字可以拆开，所以是“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