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复生
绿野碧茵，初晴清明。
忘川谷，玉箫公子正独眠，依稀梨花落泪成金，庄周梦蝶，一袭白衣正躺在玉床上，安然自若。
“我一定找到丹药救活你。”
翠竹林间，一束束阳光透过枝叶洒进屋中，携着微风，吹进窗前拂过那女子双眸，是这样一丝和煦，混沌中的女子真切地感受到体肤灼热，原来天亮了。
就是这样一个清晨，女子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忘忧第一个发现了她，当时她只是在梦里妮妮呓语。
“对不起，对不起……”
忘忧闻声惊醒，甩手扔掉玉箫凑近女子的脸庞。这次忘忧并没有幻听，玉床上的女子不仅有了呼吸，还在说着梦话，虽然听不分明，她确实是醒了。他几乎哽咽得说不出来，眼角已然沁出热泪。
“月儿。”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别怕，我在这里……”
“对不起。”
“没事了。”
忘忧抚摸她的额头，“不怪你。”
只是呓语连连，女子尚且没有完全苏醒，于是忘忧将女子抱了回去。
“别怕，我带你回去。”
忘忧昨晚呆在竹林一夜未回，辛夷听见动静马上起了床，直到看见忘忧正抱着一袭白衣，顿时傻了眼。
“公子，您这是？”
这时，沉香也从隔壁房间打开门走了出来，见忘忧抱着女子也十分震惊。
“公子，您怎么把月姑娘抱回来了？”
辛夷和沉香都凑了上去。
辛夷：“公子明明知道月姑娘不能离开玉床，快放回去！”
“对呀！公子您又怎么了？”
沉香同样担忧，想是他家公子已经疯魔了，正要劝导却见忘忧怀里的女子皱了皱眉头。
辛夷：“这……”
沉香：“月姑娘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忘忧抱着女子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这才擦了擦眼睛忙跟了过去。
沉香：“这？这……”语无伦次。
辛夷：“公子？”
忘忧却把门关上了，他从来不喜过分吵闹。
“砰”地一下关门声，辛夷和沉香这才真正反应过来，他们这位姑娘是真的死而复生了，大半年了，他们一时激动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向外面跑开了去。
“太好了！”
“月姑娘醒了！”
忘川的早晨一切照旧，大家各自忙起来，见辛夷和沉香一路冲撞地奔跑，都不明所以。
“月姑娘醒了！”
“你说什么？”
“月姑娘醒了，快去告诉婆婆她们！”
“真的吗？”
“真的醒了！”
“太好了！快，咱们去告诉婆婆！”
她们互相传开，连翘听后忙向忘忧的房间跑去。
这时，半夏和小茴正在给婆婆帮忙梳洗，没过一会儿，她们也听见了外面的吵闹。
“婆婆，我出去看看。”
“嗯。”
小茴出去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忘川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她刚出门走下台阶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是谷中的佩兰。
“佩兰姐，怎么了？”
“姑娘……”
佩兰一路小跑正气喘吁吁，扶着小茴的胳膊暂做喘息，接着说：“姑娘她……”
“什么姑娘？”
“等下说……”
佩兰朝小茴挥了挥手，“先带我去见婆婆。”
“哦！”
小茴扶着佩兰进了门，佩兰才慢慢缓了过来。
婆婆和半夏见佩兰进来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大早的，你们有何事？”
只见佩兰一脸欣喜，通报道：“婆婆，姑娘醒过来了。”
婆婆：“什么？”
半夏：“什么？”
婆婆和半夏惊讶得捂住了嘴，小茴也难以置信，“真的吗？”
佩兰：“是真的！辛夷和沉香一早就来传话了。”
“……”
婆婆、半夏和小茴同样热泪盈眶，欣喜若狂，“快，带我们去看看。”
佩兰：“姑娘在公子房中，这会儿还在睡觉呢！”
婆婆：“睡觉好，睡觉好，我们过去看一眼。”
“好。”
小茴走在前头。
婆婆在半夏和佩兰的搀扶下来到忘忧的房间外，忘忧听见是婆婆才去开门。
“听说姑娘醒了?”
忘忧：“嗯。”
婆婆、小茴半夏她们进去看了女子一眼，这回是真的睡着了，还睡得很香。婆婆抚摸着女子的脸颊喜极而泣。半夏和小茴拉着女子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就怕吵到女子。
佩兰远远地看着女子，谷里那些听见消息要来看望的人都被辛夷和沉香拦在了外面。
忘忧在一旁不禁打着呵欠，虽然异常清醒，但昨晚熬了一夜还是止不住困意。
佩兰这才过去扶起婆婆，小声劝道：“婆婆，咱们先出去吧！让姑娘再睡一会儿。”
“好，好。”
婆婆带着半夏和小茴她们出去，又向辛夷他们叮嘱了许多才离开。
忘忧又关上门，只趴在女子身旁睡了会儿，几次惊醒，到现在还以为这一切是梦，直到再三确认女子呼吸均匀，确实已经苏醒，才又安心睡了。
女子醒了，大家除了欣喜，还不禁惊叹起忘忧的医术，他的医术高明至此，竟然能令女子起死回生。对此，忘忧并不否认，只有这样才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女子的身世始终是个谜，如今她醒了比什么都重要。
“忘，忘忧？”
女子眨了眨眼睛，她的床边趴着一个人，她一眼就认出他来，“忘忧。”
忘忧闻声醒来，“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女子揉了揉额头，还有些迷糊，“怎么到这来了？”
“你们的船路过这里。”
忘忧不想说起太多，女子爬起床，还有些头晕。忘忧扶着她走出了门。女子见门外的景色想到现在还是夏天，自己睡的时间应该没有很久，她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
“卿桑回来了吗？”
“……”
忘忧的脑袋一片空白，就算历经生死她还是忘不了卿桑。卿桑远在南嵇，已经登基做了新帝，究竟要不要告诉女子，忘忧一时无措。
“他怎么了？”
“他没事。”
忘忧安抚着女子，笑着对她说：“快回来了。”
“那就好。”
女子冲他笑了笑。
……
这时，门外的小茴和半夏已经踏进房间，打断了忘忧和女子的对话。
“月姐姐，月姐姐！”
小茴朝女子扑了过来，半夏也跟在小茴后面跑了过来，“月姑娘，你醒了。”
“嗯，你们还好吗？”
“我们很好，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哈哈，我没事的。”
小茴和半夏将女子抱在怀里，三人相拥着说些久别重逢的话，女子却始终没有察觉自己这一睡到底睡了多久。
小茴：“月姐姐，你不知道，我们可高兴了。”
忘忧被这样三人晾在了一旁。
沉香也跑了进来，“公子，我拦不住她们……”他告诉忘忧，半夏和小茴是趁他不注意溜进来的，他确实尽力了。
小茴：“我们去婆婆那，别听他在这唠叨了。”
半夏：“月姑娘，咱们走吧！”
于是，小茴和半夏就拉着女子去了婆婆那里。婆婆见女子来了起身相迎，“姑娘来了，快进来坐吧！”
“嗯，婆婆在做什么呢？”
婆婆：“哪里能做什么，不过剪些鞋样子打发时间罢了。”
“我看看。”
小茴拿起那些剪好的鞋样子。
她们分别在婆婆身边坐了下来。
小茴比划着大小：“这是给月姐姐的吧？”
半夏打趣道：“就你眼尖，是不是你又要给你做？”
小茴呵呵一笑，“我哪有，这是月姐姐的，我不与月姐姐争。”
婆婆和半夏也跟着笑起来。
女子莞尔一笑，静静地望向门外。燕子呢喃，景色乍长春昼。睹园林、万花如绣。
白衣如画，大梦方醒，已是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