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恐吓的声音

他辞藻华丽，口齿清晰、流利，用很少人能听得懂的、含义深奥的语言，歌颂这位伟大将军的质朴，这位民族大救星。但督政们鄙视这些藻饰之辞。这位外交部部长以这句话结束了演说：“全法兰西将获得自由，然而除他以外。这是他的命运！”像平常一样，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可是，在这些成千上万的听众中，甚至内阁官员们，有谁意识到这一结束语的深意及事实？听众中又有谁感到了强烈的讽刺之意？

拿破仑安静、从容地来到前台。他将会说些什么呢？

“法兰西人民为了获取自由，不得不与国王斗争。两千年来，宗教、封建主义、君主专政先后统治了整个欧洲。民主立宪才刚刚开始。把这伟大国家的领土扩张到边界，是你们的成就。你们的成就将永远超过这些。以科学、艺术和天才著称的两个欧洲最可爱的国家，它们看到了由希望托起的，从他们先辈升起的自由精神。这些都是这两个欧洲大国得以提高的重要基座。我有幸呈给你们弗朗西斯皇帝批准的坎坡—福米奥条约。法兰西民族的命运建立在最好的基本法（宪法）上。欧洲也将获得自由。”

他的演讲讲完了。一片寂然，紧接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他们是为演讲鼓掌吗？它并不比巴黎街头经常张贴的演说词更具魅力。听众大为吃惊，他们更多的是尊敬。掌声不是为演说词，而是为了这个人。他曾多次在前线讲话，也曾阔论高谈，滔滔不绝地在科西嘉岛发表了演说。但他从未对社会人士、人民或政客们讲演过。

他的演讲用词、口语，都像政客们的发言。最初，没有一个人理解它，除了塔列朗。关于他所说的那个时代的话，听起来都是错误的。英国和美国多少年来就是民主国家。法国打了多年的仗，想取得人们的承认——承认她是个民主国家。现在，随着同日曼帝国签订和约，终于获得了承认。这一份羊皮纸文件就是具体的证明。它也代表了欧洲大陆的和平。

但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这就是他在结束语中所隐含的铮铮作响、金属般的威胁。这是发自军人、但实际上是政治家的威胁。督政们理解他的含义，知道这样的威胁是针对他们的。不过，巴拉斯还是强打起精神，发表了令人生厌的演讲。接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巴拉斯拥抱了这位个子矮小的将军。其实，他极其想要把这名将军的妻子紧紧抱在怀里。

约瑟芬，约瑟芬去哪了？为什么她没有参加今天如此盛大的活动？没有人知道这几个星期以来，她是在哪里度过的，又做了些什么。直到拿破仑返回巴黎一个月后，她才抵达巴黎。当她来到时，泰然自若，娇媚，异常疲惫。在巴黎，她即刻重新恢复了过去的生活，与旧情人继续扯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