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在关注着
对于那些写部长的文章，我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能够为他树碑立传的终究是他自己的行为。我断断续续听到了些关于他的介绍。在我看来，他们告诉我得太多，就感觉过于肤浅；对于他们拍我肩膀跟我称兄道弟的亲热劲，还有恨不得对你投怀送抱的多情，我可无法消化。我不是说他们的热情不好，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热情有些苍白，而且他们的描述也过分浮夸。在没有正式确定之前，除了自娱自乐的揣测猜忌，我还是安静的观察一番吧。
写第一本书时是暑假。上了高中后，我这本书引起了部长的注意，不少人开始询问有关我的消息。
一开始，我希望谁都别注意我，让我安静观察一下这些学生代表们，好好听听他们妙趣横生的谈话。一开始，我会觉得他们是谈话不同凡响。但当我听到他们对某个刚转身离开的成员，用些尖酸刻薄的话放肆评论时，我发觉人类生活无论怎样改变，背后激恼的嘲笑声一如既往地像影子般紧随其后。不过实话实说，他们那些有点恶毒刻薄的评论，总是恰到好处，让我由衷佩服。我可没有这样的能力，为此我经常会以微笑待之。这些对我来说算是家常便饭。跟这些人在一起，听他们谈话，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孤寂之人。
那些日子里，没有谁比竺丁香更关心照料我了。她给予我一种不同于一般人的特殊感觉。她的文章很有特色，读起就像是军训学生撞见教官，预料之中。也就是第一次被安排举办活动，我接触到了新闻稿。那天我在她的安排之下观看了整场演出，工作人员全部都是学生。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有我安静地站在那，其实是我感到不自在；要知道那天晚会我可是站了两个多小时，甚至晚上要连夜赶稿。还是香香姐体贴，她注意到我，就走到我身边。
“我想让你去后台休息一下，”她说，“不过，稿子好像明天就要给老师。”
“那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微笑着说出这样一句来。
估计是想来安慰我，竺丁香故意眼帘一垂，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稿子其实没必要所以节目都写。你只有几个精彩的，少选一点的话，其实也不大要紧。”
我被带到了后台，同几位新生坐了十来分钟。但除此之外我没发现有一个人是在休息。于是我耐着性子就回到了会场后方。我可不想让人在背后挖苦讥笑，可供所有人交谈的素材。
演出结束后，我是同香香姐一起走的。当时因为下过雨，加上清爽的空气中弥漫着秋天才有的花香，于是我们决定散一会步，从报告厅后门穿过行政楼。
“刚刚你是不是没坐多久就又回去了。”她说。
“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说，“我可没有顾及着面子，总之我的体力还算马马虎虎，以前每天都要走上好几万步才肯回家，如果就这样服输怎么行。”
“你觉得活动做得不差吧？”
演出效果和工作人员的配合都非常好，舞台背景都难以想象是学生做的，整体上淡雅、别致，但问题是多少有些拥挤。
我沉默了一会儿。
“说实话，在我经历过的演出活动中，至少现在是最棒的。”
竺丁香耸耸肩。
“你喜欢这种活动。我觉得你很聪明，但你多半是把我们这些人看得过高了。不管怎么说，好好加油吧。”她笑了一笑，“回去吧。”
回想起来，香香姐打心眼里对这些虚拟的权利毫无兴趣可言，她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生活于其中，自由、快乐，她更安于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她的模样，好像自己的生活也扩大了。她不仅接受任何人踏足这片土地，还居然闯进这些孤寂之人的幽居。比起我的世界，她会更加轻松吧。
夜晚两点十五分。竺丁香接收了我的文档，我被手机的振动所惊醒。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在看小说。”她说。
“嗯。”
“期末总结你写了吗？”
“总结什么的很简单的，早就写好了。”
我想不出怎样回答才好，就把话头转开，打听她有没有对文学感兴趣。
“以前有，不过现在也就疲倦了。”
看来这个话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我们就此打住。
那之后因为我的文章并未发表，所以我经常会和竺丁香洽谈。
我隔三差五地会找她聊天，要不就是在部门会议结束，在学校外见面的次数也不少。有一次她跟我坐上了同一辆公交车。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可能那份感情来源于胆怯，刚进人学生会，也许我想让她扮演我的领路人的角色吧。那时起，在陌生的环境下，也希望有一个倾诉对象。在这一方面，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总是那样认真地听我说些蠢话，不时也会给我一些合乎情理的劝告。竺丁香属于那种富有人家的孩子，从小的教导就近乎于善解人意之类的人设。
竺丁香很懂得怎样得体地运用自己的同情，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应用，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适可而止。她让你觉得接受她的的帮助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我的生活中也刚好充满了焦虑，所以我对竺丁香说了这事，她说：
“这么不走心的工作你还给我说好话，”她笑了笑，“很感动了。下学期可能就是周玥辰带你们，你们几个人里面她的写作风格是相对来说能达到我要求的。然后我们部长他的为人处世真的很好，很多方面可以多和他学学。”
谁都能看出，竺丁香是位能干的女孩：“我......我还是缺少锻炼，但部长真的是位很有能力的人。”我想他不算聪明，不过，通过努力获取的成功的确值得赞赏。
“是啊！好的方面要多去学习，”她说，“部长也最多带你们半年了。”
这样说时她笑了。她的笑容很甜，笑的同时脸上泛起一层轻微的红晕；像她这样的女孩这么容易脸红很少见。我想，她的迷人来自她的纯真。
“话说，我想请你帮个忙。”她说。
竺丁香很少请人帮忙，认识她的半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看不出一点可疑的迹象。
“你会写研究报告吗？”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交到我的手上，“就像这样子的，但是不用像他写的那么详细就写的随便一点，初中作业而已。这个是主题，我表妹要我帮忙我实在不会，从来没写过。”
为此她的表情居然和刚才一模一样，让我怀疑脸上的红晕是否一直未曾散去。
“什么时候要？”我说。
“明天行吗？”
“这样的话我可能......”
她笑容掩饰自己的羞涩。我想他可能担心我会说什么敷衍她的话。换作别人的话，我肯定会使劲挖苦一番。一会儿，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了。
“好吧，我尽量做出来。尽管不想假装自己有什么才华，但既然你已经拜托我了，那么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但我把话说在前头，可是你自愿冒这个风险的；如果明天你后悔了别怨我。”
最后，我将写好的研究报告以文档的形式发给了她。一大早她派人送来张便条，大概意思是晚上没办法请我吃饭了。想必这也一定是个推辞吧。我承认自己并没有因此而心生怨气，但又不得不应付着。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索然无味的。但如果竺丁香来了，我肯定会强着请客。这便是热心奉承的结局。
等到最后，那一天也变成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