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选择

黑夜无尽，尤如深渊。沙漠之上，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尼罗河的河水里。来自地狱的恶魔游走于底比斯的暗夜，凄冷的月光洒落，为神庙笼罩了一层森冷。

萧烟躲在屋子里，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紧握匕首。

半透明的墨羽飘荡在四周，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紫色的死神袍子，身后背负了一把巨大的镰刀。宽大的袍帽将他的脸遮去了大部分，能让人看见的只有一只幽幽的散发寒光的墨色眸子。

死神降临，杀戮已经开始了，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侵入神庙。

萧烟搓搓手臂，她悄悄地将门推出一条细缝，借着森冷凄寒的月色去窥探门外的世界。

突然间有黑影一闪，门外传出了兵器相击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激战，在撕杀。

萧烟被战斗的声音吓住了，死神的脚步已至，死亡与黑夜交织，尤如一张大网将神庙的猎物们网住，放肆地杀害阿蒙神的子民。

血，黑暗，死亡！

萧烟被锐利的刀锋与地上的残肢断臂吓到了。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细微的呜咽声从她的指缝溜出，身体因为惊吓而蜷缩了起来。她的四肢变得僵硬，死亡震慑着她，将她脑海里深埋的恐惧挖崛。

“呜呜……”

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刺进萧烟的鼻子，她的胃开始翻涌，整个人都不住地发颤。

“墨羽，墨羽……”萧烟吃力地呼唤着。

死神墨羽神情冷漠。他高扬着脑袋俯视地上的生灵的呼喊、嚎叫、求饶，可他眼中看到的却只有一群卑微的蝼蚁。

“呜呜……我怕，好怕……”少女害怕的样子让人怜惜。

墨羽的心颤了一下，但他依旧一脸的冷漠。然而，在冷漠的面具下他却是温柔的，温柔地注视少女，为少女担忧，为少女害怕。

啪！

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浴血的白衣制式华服的男人被踹进了房间里。萧烟往角落躲去，慌张中把匕首掉在了地上。

阴冷与黑暗扑面而来，夹杂着血的腥味一下子闯入萧烟的世界。萧烟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后挪动，在黑暗中摸索着那把锋利的匕首。

男人吃力地半抬身子，染血的手颤巍巍地握住一柄长剑。他目光如炬，琥珀色的眼睛高傲地盯着门外的一波残兵败将。

“咳……咳咳！”突然他大咳了起来，猛烈的咳嗽让他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量。

男人握剑的手软了下来，整个身体一下子瘫倒在地，一动也不动。

躲在门口角落瑟瑟发抖的萧烟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时倒吸了口冷气，她握紧匕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扑通。

四周极静，静得可以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萧烟紧张跳动的心。

扑通。

心乱跳着。

有人拖着大刀一步一步走来。大刀划过冰冷的石板，慢慢靠近男人的身体。

血，涌流不止。

“哈，哈哈哈……”瘫倒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笑出了声，“血染停灵庙……吾，吾永远不会臣服于汝，永远不会……咳咳！”

一串猛烈的咳嗽袭来，男人皱眉，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一丝痛苦。

脚步声停止，森冷的语调传出，令人不寒而栗。

“桀桀桀……”恶魔般的笑声传来。

大刀举起，黑红色的血珠被甩到半空。

萧烟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惊叫，可还是被人发现了。

男人吃力侧头，与萧烟对上视线。

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救吾。

生命的求救，不可漠视的求救。

萧烟盯着男人，眼中闪现一丝怜悯。但这一丝怜悯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随后便被她自己扼杀在萌芽期间。

救吾。

男人看着萧烟，他微微扯出一抹笑，温柔而又刚毅的笑，不容任何人拒绝的笑。

萧烟的心被男人的笑打动了，她的思绪在摇摆，对生存的渴望让她愈加恐惧死亡。

死神冷冷的看着他们的对视。他拔出身后的镰刀，巨大的镰刀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令人疯狂和窒息。

你会怎么选呢。

苟且，亦或赴死？

死神举起镰刀。

救吾。

萧烟死死的握住匕首，冷汗浸湿了她瘦弱的躯体。

亡灵在飘荡，在黑夜的恐惧震慑中传出幽幽的颂歌：

“赞美你，阿蒙！你上升，照耀，令诸天向一旁滚动。”

救吾。

“你是众神之王，万物之主，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成神圣。”

生命在乞求。

“你的祭司黎明出迎，以欢笑洗心。”

萧烟咬咬牙，她抬起颤抖的手。

“神圣的风带着音乐，吹过你黄金的琴弦。”

男人的目光炯炯，希望之火在琥珀色的眸子里燃烧。

“阿蒙，伟大的太阳之神！”

“阿蒙，照耀亡灵回归的路！”

夜，静悄悄的。

“对不起……”萧烟摇头，她捂住了双耳，也闭上了双眼，“我想活下去，活下去……”

萧烟哽咽。

她想活下去，真的很想活下去，自私地去贪恋人间的阳光，享受世间的情爱。

她舍不得放弃，这是她的最后的机会了。她就像一个饥渴的人，一旦发现水和食物的存在就会紧紧抓住不放，不让任何人去抢夺。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在哭泣，泪浸湿了暗夜。

男人冷冷一笑，不甘心的情感充斥全身。他睁着眼睛，像勇士一般高高地扬起下巴。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夺去他的骄傲！

伟大的阿蒙神啊，今夜，吾将化作亡灵飘荡，飘荡在无尽的黑暗。

寒光乍现，死神的镰刀挥了下来。

所以，萧烟选择了……

死神露出残忍的冷笑，今夜杀戮！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