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盘门话别
待黄石交接完州学的一应事务，已是多日之后。今日便是黄石启程前往京师汴京的日子。
州学前，众人前来为黄石送行，祝福之语自不必细说。
金磊将黄石拉过一旁，说道：“黄兄，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盼你荣归，免得误了嫂嫂。”
“自是如此。”
黄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金磊，说道：“这瓶香水赠予金兄。”
金磊眼睛一亮，他可是知道罗员外当时把这香水奉若至宝。便用双手接住香水，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而后又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黄石。
“黄兄，没什么好送于你的，这个你且带上，路上应那急用。”
黄石本欲推迟，奈何囊中的确羞涩，便将布袋接过来。
“多谢金兄。”
金磊笑了笑，左右又看了看，便说道：“黄兄，你且在此先等等，我去去就来。”
待金磊走开，黄石打开布袋一看，内有一些碎金碎银，算来可以兑上好些贯小钱。
不大会，金磊驾来一辆驴车，对，是驴车。这车轮、车辕、车厢一应俱全，竟与马车的配置毫无二致。
待金磊驾车行近，黄石询问道：“金兄，你这是？”
金磊挠挠头，笑着说道：“我见黄兄并未准备车马，就自作主张买来这。只是这苏州城马匹不太好寻，便只有……”
黄石本是打算一路行脚游玩，今日见金磊如此细心安排，颇为感动。便行了一礼，说道：“金兄有心，赠钱送物于我，感激涕零。”
“黄兄，时辰不早，快些行路，好找客店歇脚。”金磊催促着黄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又靠近黄石身边，低声说道：“罗小娘子等在盘门西北附近。”。
黄石点点头。
两人惜别一番，这才向众人作了一揖，朗声说道：“诸位保重。”
……
黄石先是驾车向北而行，而后又出得盘门朝西北而去。行了约两里地的功夫，在路旁便见到在此等候的梅儿。
“黄小官人，请随婢子来，我家小娘子已等候多时。”
不多时，黄石已然看见罗七七就站立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脚上的步子不免加快几分。
“官人！”
罗七七轻呼一声，便扑到黄石的怀里，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七七……”
罗七七的身上散发出清新的香味，诱得黄石心痒难耐，不知不觉的抱得更紧……
待两人情绪稳定，这才席地而坐。
黄石问道：“七七怎知我今日要行路？”
罗七七回道：“自是梅儿那丫头从金小官人那里打听来的，奴家便托金小官人告官人一声。”
黄石默然，他不是不想告知罗七七，而是其一不知怎样主动联系上，其二便是不想太悲欢离合。
“七七可怪我未曾告你此事？”
“奴家不怪，官人自有主张。”
罗七七如此善解人意，娇小可人，黄石恨不得扑上去亲上几口，可这心思目前来看只能死死压在心底。
片刻，罗七七出声道：“官人，奴家年及桃李，往后你会厌烦吗？”
黄石答道：“怎会？七七不厌烦我便好。”
罗七七先是一笑，转而又忧虑道：“官人，可那功名之事？”
“七七放心，这功名之事我已向范知州讲过一番。知州应许可帮我荐举，此事大有可为。”黄石坚定的说道。
罗七七点点头，心中已然放心一半。
“官人真的会再来提亲吗？”
罗七七依偎在黄石怀里轻声地问道。
黄石用手刮了刮罗七七晶莹透剔的鼻子，肯定的说道：“取得功名我便再向员外提亲，七七你一定要相信于我，等我。”
“可是奴家怕等得太久？”
“无需太久。”
此时，罗七七一脸幸福的笑容，微闭着双眼感受着从黄石身上传来的气息。而黄石则望向远处，并抚摸着罗七七那一缕秀发，眼神里满是坚定……
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河流中几只鸳鸯正在嬉戏。此情此景，黄石不禁吟诵道：“鸳鸯成一双，情人作一对。”
罗七七则似笑非笑的说道：“官人可莫要对其他小娘子讲如此孟浪之词。”
“那自是不会的。”
黄石说着，竟是哼起了那首《我的眼里只有你》——“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迹……”
曲罢，罗七七赞赏道：“官人唱得真好，奴家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曲儿。”
“若七七喜欢，我再唱上一些。”
如此，一个人唱着，一个人听着，好不惬意。
许久，日头渐高。
罗七七从黄石怀中挣脱开来，催促着说道：“奴家已误官人多时，还是早些赶路，莫要走夜路才好，免得遇上强人。”
“嗯。”
黄石起身，从怀里摸出几个小瓷瓶递给罗七七。
罗七七疑惑的问道：“官人这是？”
“喏，这是我配制的香水。一滴香味扑鼻，日后你便不再用那些香粉。”
黄石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滴抹在罗七七白嫩的手背上。
“真香！那奴家便留着，待官人回来再用罢。”
罗七七唤来梅儿收起香水，这心里终究是舍不得分离，莫名伤感。黄石感受到罗七七心中的伤感，他未尝不是一样。
黄石掠了掠罗七七的长发，温柔的说道：“七七，我这便走了，等我回来。”
“官人！”
罗七七唤住黄石，从头上取出一根银钗递到黄石的手里，说道：“官人若是挂念奴家，便看一看这钗。奴家……奴家等你归来。”
“好。”
黄石应着接过银钗，转身便要走。
罗七七眼中噙满泪水，似要汹涌奔腾而出，身体也在颤抖着。罗七七想再唤一声官人，却没能再唤出口。而黄石想要安慰罗七七，却怕自己一回头便不能控制自己。当即把银钗放入怀中，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便头也不回的向来处行去。
……
驴车渐行渐远，罗七七仍站立在原地。
“官人！官人！你一定要回来！”
罗七七嘶声竭力地喊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她的喊声惊飞了不远处一群正在觅食的灰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