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考验调解看热闹
“呵呵,可不是?咱从军属大院到保障房大居,是得和大家多学。”
小军嫂赵芝丽长得漂亮,温婉一笑更是动人,转手拉开背包,掏出大包的点心分大家,“小明,可不能白坐你的,来,尝尝,这是我婆婆刚从家乡探亲带来的,别看东方市是大都市,吃不到这个。大家都尝尝!尝尝!”
“谢谢嫂子!”明疆玉认真用双手捧回点心,又惹得军营嫂子们带着善意,哈哈地一片笑。
赵芝丽好吃的点心才分了四、五个,就被闯进办公室的三个居民碰翻在地上。
“哎!这里的负责人在哪?我要找他评评理!凭什么他们家可以装防盗门,就不让我们装啊?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啦?!”
“你打人,还有理啦?是我先搬的家,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懂不懂?你懂不懂?!”
撕巴到大居为民中心办公室的明显是两家人。那一边撕打一边倒退着进来的是位带眼镜的,一只衣袖被拽脱了线,两只手紧紧揪着对手的衣领子,照人家米色的裤腿上不停地加脚印子。追打他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女的满头黄发已被拉拽开,披头散发赛个猛狮似的;男的瘦高瘦高的,偏偏喜欢伸出留着长指甲的手,去挠对手的脸面和身体。
瞅着俏军嫂赵芝丽好心分的一包点心被打翻,人也被挤得歪到墙角,明疆玉的行政管理意识被大大激发,“你们!有什么话请好好说!跑到这里掐架,算怎么回事?!……乔乔姐?”
把手里点心放到桌上,原企业行政人力资源经理挡在赵芝丽前面,准备和撕巴得完全可以算作违法行为的居民讲讲道理,却被乔乔姐一把拉住衣角拖到后面,却纵着军嫂子们呼啦啦围上了三个人。
壮壮的靳姐一手拖一个,伸手就把你扯着他领子,他揪着你袖子的两个中年男人拉开,偏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劝着旁边要冲上来的黄发阿姨:“呵呵,阿姨,您快把抹布放下嘛,那上面灰多,看把你做的漂亮指甲弄脏了。”
一位被乔乔姐叫作李家兰的军嫂,灵活利落地配合着,从黄发姨身后把她胡乱挠打的手按下了,顺手又抢下她另一只手里愤怒挥舞的破抹布。
“哎——你们办公室的人怎么能帮着他?呜~~~,我们搬到阳光城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做个头发都没有地方,今天还被隔壁这畜生乱咬,我和你们拼了!呜呜~~”黄发姨被一位短发军嫂扶着,按到沙发里,连拍大腿开始嚎着哭呐。
“你们好意思骂我?你们俩才是王八蛋!让这里的人都评评理——明明我先搬进来,装好了防盗门,他们硬说防碍他们进出了,要把他家防盗门和我家对着开!不是神经病是什么?!”眼镜叔被拉在一边的单人沙发里,不忘恨恨瞪紧了对象,展示他那幅镜片不见的镜架子。
黄发姨两口子想继续回去,却被军嫂们安抚在沙发里蹦不起来,只能一脸鄙夷加嫌弃地,从眼镜叔祖宗八辈骂到他子孙后代,骂到最后,总算说清楚了,因为人家的防盗门朝向不对,完全打开挡住了他家半边门。
眼看对方唾沫星子喷了一茶几,眼镜叔实在吵不过,就大声嚷嚷着要邻居赔他美国进口的几千元眼镜片,黄发姨听了,立马声明她老公的衬衫是世界名牌孤品一件,要好几十万!
明疆玉和军嫂们眼巴巴瞅着两家人吵啊吵的,吵到了要各卖一套动迁房去打官司的地步。
“叔叔阿姨,你们动迁房分的真多!可你们看看,我们到现在还住在军属大院,都没房住呢,要不,直接卖一套给我们得了?我们直接付现钱!”一头爽利短发的军嫂钱笑妹,笑呵呵端来三杯水,一句话说得两家人伍闭了口,再不敢提卖房子打官司。
“阿姨、叔叔,我们听懂了,您两家就是为防盗门开门的朝向问题呗?哟~,靳姐说的没错,阿姨您这指甲染的是好看!”被挤歪到一边的赵芝丽这会已经坐到黄发姨边上,变出把梳子,温温柔柔帮她梳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不忘夸讲夸讲黄发姨的蓝指甲。
靳姐不知打哪儿找回了眼镜叔的两个镜片,拿了一枝笔,几下就给安装了上去,让眯着眼不停拍打茶几的眼镜叔一下就松了气,忙不迭带上他的眼镜。
军嫂们或蹲或站地,在三人当中又做屏障又当老娘舅,让闹腾激烈的两家人渐渐歇了声气,在赵芝丽细心用纸巾沾了水,为黄发姨擦着脸上抹花的口红时,她家老公终于说出了:“只要他改防盗门朝向,即往不咎”的松口话。
“凭什么要我改朝向,开门不过一会儿,哪有那么讲究?!”眼镜叔带上了眼镜,奈何还是一幅气纠纠的模样,惹得黄发姨不顾好容易盘上去的头发,又跺着脚大骂他是不识抬举的混蛋。
在三人重新掐起来之前,短发钱笑妹拽过了两把靠背椅子,模仿做了他两家的房门,又搬又转又示范的,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的确是眼镜叔的开门朝向影响了邻居的进出。
“您看,您两家的房门就在转角两边,挨得太近!要是您的防盗门不改朝向,黄发姨硬对硬,也把防盗门对着您家开,那以后您两家同时开门,就看谁力气大,能把对方顶走了!顶一次两次容易,顶多了,只怕会伤身体呢!”
钱笑妹向居民论证的道理太明显,眼镜叔总算闭上嘴巴不哼声,可任凭军嫂们再七嘴八舌地劝,他还是死活不同意出钱改装门。
眼瞅着黄发姨掉了一沙发的碎头发,她的瘦高老公气得又开始嚷嚷要卖了一套动迁房把官司打到底。在后面瞧了半天,气平声稳没挪窝的乔乔姐,这时候才给老姜姨递了个话,让她给负责阳光城物业服务的负责人打电话。
老姜姨放了电话,笑呵呵地回应,说物业同意免费安排人手帮眼镜叔改装门,两家人气哼哼相互指个不停的手指总算放下了,大眼瞪小眼的表示一致同意。黄发姨却不忘抱怨天、抱怨地、抱怨大居没有美容院。
“阿姨,您可别为阳光城没地方染头发、做指甲不开心了,咱这里后面要开的美发美容店肯定漂亮着呢!迁了新社区,总要心里多找些盼头,日子才快乐、有滋味不是嘛?来,您这衣袖子让我们看看……”
军嫂们一边笑呵呵接着黄发姨的话茬,一边认真看过了她家老公的衣裳,发现不过是内地小名牌的一件服装,又认定了开缝的袖管只是脱了线,当即表示可以由她们带回家,找台缝纫机给原样不动地缝上。
瞅着满屋子人宽容又温和的眼光,黄发姨两口子连说着“不用、不用,我们自己缝缝就行”的话,就要起身回家,那眼镜叔也紧跟着嚷嚷要回家做饭。
一群军嫂簇拥着两家人出门,热络络劝着“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以后日子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等等的话。等黄发姨在楼门口,从正衣镜里漂亮的盘发,对赵芝丽的手艺很表满意后,就为打翻人家点心不好意思着,说哪天一定烤了蛋糕给她赔礼。
眼镜叔听到这个忍不住笑了,和黄发姨老公相互翻了个白眼,倒说了句“等改装门的时候,你们一起看看行不行”的客气话。
“为一个门闹到要卖房打官司,这成本意识也实在太差!”眼瞅一场大戏落了幕,明疆玉佩服地瞅着军嫂子们个个汗湿的后背,先回了办公室,去扫那一地的碎糕点。
倒垃圾的时候才发现,那位刚刚担任了阳光城保障房大居党委书记的老何头,就端了个小凳子,半隐身式坐在隔壁办公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