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
“能回去，不能回去，能回去，不能回去……”于曦月坐在凉亭石桌前，手中的玫瑰花也只剩下寥寥几瓣。“能回去，不能回去？啊！怎么会这样，懊糟……”今天已经是来古代第十天了，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这可怎么办呢？曦月无奈的趴在桌上。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可是，我在现代昏迷了？还是消失了？难道死了！天哪，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不远处阁楼中的男子品着上好西湖龙井，看着不远处凉亭里奇怪的女子，一会儿发呆，一会儿跺脚，花瓣撒了一地，毫无大家闺秀风范。不过她眉间的愁容却让他也微微皱起眉头。
拿着茶水过来的翠灵看到曦月趴在桌上，还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于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
曦月怕她误会，急忙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太无聊了。”
翠灵松了口气，“姑娘，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城内张灯结彩，彻夜通明。”
“中秋节？”终于可以不用整天闷在府里了，曦月激动地说道。
看着曦月如此开心，翠灵却一脸为难，“只是我们出不去啊，没有公子的吩咐是不能出府的。”
“他又不在府里，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就好啦。”天天呆在这里怎么找到回家的方法呢，曦月心里默默盘算着。
“可是……”
看着翠灵一脸为难，曦月说道，“翠灵，我又不是你们府里的人，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还有，你家公子让你照顾我，万一我走丢了你也不好交代是吧。”曦月微微一笑，她知道翠灵肯定会答应的。
“那，好吧。”翠灵无奈的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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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苏城灯火辉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哇，翠灵，这里好热闹啊，原来古代也挺好玩的嘛。”于曦月兴奋的拉着翠灵。
“啊？于姑娘，你刚说什么呢？”翠灵一脸疑惑。
“不，你现在应该叫我公子，嘿嘿。”于曦月打开手中的扇子，“你看我像不像啊？”
“是，公子。”翠灵笑道。“不过奴婢不解的是，公子为何要着男装？”
于曦月收起扇子，轻轻敲了下她的头，“女装太麻烦了，里里外外这么多，不方便，况且……”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么，曦月心里说道。
“况且什么？”
曦月想了下说道，“况且，这天黑了，我们俩姑娘走在街上不是很危险吗？还是说你会武功？”
“奴婢可不会。”翠灵笑道。
“翠灵，你这么乖巧，家里人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做事啊？”
“公子说笑了，父亲有腿疾，母亲身体不好，家中还有幼弟。奴婢自小就帮大户人家干活补贴家用，让家人得以温饱，可事与愿违，母亲在数月前病倒，奴婢只能卖身高府为婢，换些钱给母亲治病。”
看着翠灵眼神渐渐暗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啊，翠灵，我不是故意的。”翠灵摇着头微微一笑。这让曦月心里十分难受，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被搭救的路人，而高府却丝毫不亏待自己，锦衣华服，披金带银。“咦，如意当铺？对了，翠灵，陪我进去。”
“是，不过，少爷有东西需要典当？”
“是啊。”曦月取下手腕上从现代带过来的手串，大步走进当铺。
当铺伙计看到来生意了，赶紧殷勤的迎上来，“公子大驾光临可有什么需要啊？”
曦月看着他，淡淡的笑了声把手串在手指上转了圈，“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是是是。”伙计乐开了花。
翠灵虽然不知道曦月手里的是什么宝贝，但是看到阅人无数的伙计如此开心，心里也猜出一二。
“哎呦，公子快请坐，还不快给贵客上上好的碧螺春。”来人一脸笑颜。
“你就是这里的老板？”曦月依旧把玩着手中的手串，视线也从未离开过它。
来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里的手串，果然是上品，“不好意思了公子，小的是这里管事，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曦月把手串放到他手中，“那就麻烦你估个价吧。”
“好嘞。”管事仔仔细细的看着手串，不觉连连称赞，“上品，上品！小的从未见到过做工如此完美的手串，材质也是上好的。”
“那你觉得它价值如何呢？”曦月悠哉的喝着茶水。
“额，这个不好说，不过看这个成色，至少也要一百两。”
“一百两？你这是在敷衍我吗？”曦月放下茶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其实她心里虚的很，因为对于现代的东西，在古代值多少她真的不了解。
管事为难的挠着头，“额，公子，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
“呵呵。”曦月笑了下，对伙计说，“能麻烦你把店里的灯都熄掉吗？”
管事和伙计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看着曦月，半信半疑的去熄灯。当灯光消失，管事手中的手串发出耀眼的光芒，映着他们惊讶的表情。
灯光再次恢复，管事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曦月依旧悠哉的喝着茶水。“看来只能麻烦你重新估个价了。”
管事回过神，对着曦月作了个揖，“公子，容小的去内堂商量下。”
“去吧。”曦月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公子为何摇头？”翠灵敬佩的看着她，却不解她为何摇头。
“虽然咱们带着宝贝进来，但穿着普通，伙计一看便知我们非达官权贵，出来估价的也只是个管事。可见这年头无权贵之人的处境。”曦月叹着气，似乎在想些什么。翠灵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觉对她的敬佩又多了一层。“对了翠灵，这家店的信誉如何？”
“公子，如意当铺是百年老店，老板是个大善人，每年都会资助难民。”
“是嘛。”曦月心想既然做善事，那就肯定不是坏人。
管事从内堂走来，“公子，让您久等了。”
“管事不必客气，直说就好。”曦月不喜欢拐弯抹角，心想看在他家老板做善事的份上，只要价格合理就卖给他。
“好，那小的就直说了。”管事伸出手，“五百两。”
“成交。”曦月十分爽快。“只是。”曦月顿了顿。
管事没想到她如此爽快，“公子有何疑虑直说无妨。”
曦月坦白道，“是这样的，五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我怕带身上不方便。”
管事松了口气，“这好办，如意钱庄与小的这如意当铺是同一老板，小的给您一块玉牌，您可以随时去如意钱庄换钱，这样如何？”
曦月看了眼翠灵，翠灵点了下头，得到她的证实后，曦月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先请你给我准备一百两现银。”
“好嘞，小的这就去准备。”
揣着钱袋，曦月得意的走出了当铺。“翠灵，这五十两你拿着。”
“少爷，奴婢不敢当。”翠灵推搡着。
曦月挽着她，“翠灵，你不用这样的，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你对我这么好，就当我报答你啦。”
翠灵看着她，“少爷，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
曦月打断她真诚的说道，“不要奴婢奴婢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和你非亲非故，你还这么尽心的照顾我，我真的想好好谢谢你，况且你母亲的病可等不了，听我的，拿着。”
“是，谢谢少爷。”翠灵眼泪婆娑看着她。
“没事。不过你少爷我快饿死了，再不带我去吃东西我就要饿晕在街头了。”
翠灵破涕为笑，“少爷，得月楼的糕点是最好吃的，奴婢给您带路。”
“恩恩。”曦月对古代糕点味道充满好奇。
看着玲琅满目的花灯，曦月稀奇的看着四周。灯火通明的长街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曦月好奇道，“翠灵，你有没有闻到一阵香味啊？”
“回少爷，应该是前面的花满楼。”
“花满楼？那里面是卖花的吗？”
翠灵显得有些为难，“奴婢也不知道，只听府里守卫说过，花满楼里常年鲜花不断，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可是府里嬷嬷又说花满楼里面都是坏蛋，还有会吃人的妖怪。”
“妖怪？翠灵，我们去看看吧。”曦月十分疑惑，大步走向花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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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未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刚踏进花满楼，就被优美的歌声吸引住了。台上女子身着素衣，一脸忧伤，抱着琵琶，而歌声中透露着些许凄凉。
台下的客人们喝着酒，穿着艳丽的女子在一旁陪同，看到眼前的场景，曦月不觉轻声说道，“原来是喝花酒的地方啊。”
“啪。”酒杯砸向台上，瞬间粉碎。一个胖子摇晃着起身，他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打了个酒嗝，对着台上一阵大吼，“唱的什么破曲！老子来这里是寻乐的，你，你存心扫兴是不是？”
素衣女子放下琵琶，从容的起身，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老子问你话呢。”胖子顺手拿起另一只酒杯又朝她丢去。
“住手！”曦月冲上台挡在素衣女子身前，“喂，你干嘛，居然欺负一个女人。”
“哪里来的臭小子，老子的事情你也敢管。”胖子再次将酒杯丢向她。“啊！”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瞬间清醒，手中的酒杯也随声而落。胖子看着四周，“谁？谁啊！”
“再吵，就把你手给废了。”声音从楼上雅阁传来。
“你，你敢？你给我下来！”胖子十分生气，脸气的涨红。
白衣锦袍的身影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好英俊的男子，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起，精致的脸庞不带一丝感情，真应了那句，美如冠玉，貌比潘安。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之，酒杯准确无误的砸到胖子脚腕处。“你说我敢不敢？”
“诶有。”胖子倒地，随机慢慢爬起，“你！你还有你，都给我记住。”胖子忍着疼，指着他们恶狠狠的说着，随后跛着脚走出了花满楼。
曦月看着素衣女子，“这位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两位公子搭救。”女子向他们行了个礼。随后面朝大家，“我叫湮娘，是这里老板，打扰大家雅兴了，这顿算我的，请大家见谅。”
“那谢谢老板了。”其他客人一听到免单，各各乐开了怀。
“两位公子请上座。”
曦月看了看那男子，只见他点了点头，曦月说道，“好，那谢谢湮娘姐姐了。”
“刚刚谢谢公子出手，不然，我可打不过他。”曦月笑着对男子说道。
男子看到她眼角下的泪痣，笑了声，果然是她。还女扮男装？这丫头不在府里好好呆着，居然偷跑出来，“那公子也真是勇气可嘉啊，在下夜弦。”
“在下。”曦月一愣，“在下岳汐，本是随着歌声进来，可如此美妙的歌声却被打搅了。”
“公子谬赞了。”湮娘莞尔一笑，曦月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清新脱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泉，而左边脸颊那淡淡的疤痕完全遮不住她那倾城的容貌。湮娘举起酒杯，“这杯敬两位公子，湮娘先干为敬了。”
曦月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酒杯，为难的看着湮娘，“湮娘姐姐好酒量，只是我从小身体不好，碰不得酒。”
“不打紧。”湮娘说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湮娘，他又来了。”
湮娘嘴角笑意渐渐消失，眼神放空，满腹哀愁又涌上心头。
曦月识趣的说道，“湮娘姐姐，我还要去趟得月楼，只能先走一步了。”扭头看着夜弦，使了个眼色，“夜公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喝杯清茶？”
夜弦点了点头，这是在逐客吗？
“那后会有期了，潘妈，送公子们出去。”湮娘对着门外说道。
“是。”门外老妇恭敬的说着。
曦月三人刚踏出门，就看到一青衣年轻男子直直的站在门口。潘妈忙迎上去，“哎呀，凌公子，你怎么还在啊？”
“潘妈，我要见她。”男子一脸稚气，却坚决的说道。
“凌公子，你死心吧，湮娘不会见你的，你快走吧。”
“不，她一定会见我的，我就在这等。今天不见我，那我明天再来，明天不见我，那我后天再来。我一定会等到她愿意见我。”男子眼神十分坚定。
“凌公子，你这是何苦呢？”潘妈叹着气，同情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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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似的圆月，已经被远方蓝蓝的高山托上天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断传出儿童的嬉笑声，商人的吆喝声以及家人间的谈笑声。此情此景，曦月终于明白那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心境。“翠灵，难得出来一趟，你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吧，府里那边我会和他们说的。”
翠灵心中一暖，可是担心初来乍到的曦月，摇着头说，“少爷，还是奴婢陪您吧。”
曦月知道她的顾虑，“傻丫头，中秋佳节还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我这么大个人，你还怕我丢了不成啊？何况有夜公子陪我呢，你不用担心。”
“那，谢谢公子。”
看着翠灵开心的样子，曦月知道自己做对了，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就成全别人吧，“记得明早回来就好。”
“是。”
看着翠灵离去的背影，曦月转身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夜公子，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现在丫鬟走了，只能麻烦你带我去吃饭了。”
沉默的许久的夜弦终于开口，“你就这么信任我？”
曦月轻笑，“你的眼睛不像坏人。”
夜弦愣了下，笑道，“那夜某肯定不辜负你的信任，走吧。”
几个乞丐跌跌撞撞的倒在他们眼前，“公子，公子，施舍点吧。”
曦月赶紧扶起他，“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公子，家里孩子好几天没吃饭了，求求公子施舍点吧。”
曦月不假思索的从钱袋里取出两锭银子递给他，“这些够吗？”
“够！够！谢谢公子。”几个乞丐又是跪又是拜，一脸感激。
曦月一时不知所措，“快起来，快起来，谁都有难时，这个你们先拿去应急吧。”
为首的乞丐说：“公子，大恩不言谢，来日定为公子牛马。”
曦月摇了下头，“赶紧回家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夜弦不解的看着她，从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事事为别人着想，而自己依旧愁容满面，“岳公子似乎有烦恼？”
曦月轻轻地点着头。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为何不学着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夜弦顿了顿，“顺其自然。”
“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曦月陷入沉思。
“他们在那！”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赶过来，为首的就是那个欺负湮娘的胖子。
夜弦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饭是吃不了了。”
“额？”还未等曦月反应过来，夜弦左手已经挽上她腰间，一个飞跃，沿着墙，几大步就跃上房顶。
“他们在那，快追！”胖子带着一群人追了上来，底气十足的说着。
“哇，你会飞！”曦月惊讶地说着。
夜弦似乎预料到了她的惊讶，“抓紧了。”
“恩。顷刻间，他们已经跃过长街，曦月既兴奋又紧张，微风抚在脸颊，感觉好像在飞。但是生命诚可贵啊，曦月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
摸约半盏茶的功夫，两人稳稳地落地，曦月依旧紧紧地闭着双眼。夜弦也不着急，看着整个人趴在胸口的曦月，轻笑着咳嗽了下。
“我们安全了吗？”曦月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竟是在府外了，松了口气。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的趴在夜弦胸口，抬起头却直直对上他了的双眸，看到他眼里透出的笑意，曦月脸色绯红，猛地松手后退。可动作太大，一时没站稳，本以为会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而一只温暖的手拉着她又回到了他的怀里。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耳朵里全是心跳声，曦月面红耳赤，看着近在咫尺的帅气脸庞，好帅啊！
“咕噜。”可煞风景的肚饿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曦月干笑了声，“我……我……”曦月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进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夜弦脸颊似乎也有些红晕，“恩。”
“今天，谢谢你了，再见。”曦月说完赶紧快步走进府，一边自言自语道：“好丢人，丢死人了，汗。”
看着曦月渐渐模糊的背影，夜弦绕过高府大门，一跃而入，径直走回书房，自嘲道，“什么时候开始连回自己家都要偷偷摸摸的翻墙了。”
“主子。”黑衣人影突然出现，跪在他身前。
夜弦面若冰霜，“说。”
“江都，事已成。”
“好。”夜弦脸色恢复平静，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既然事已成，那你就不必再回去了，留下吧。”
“是。清风必定鞠躬尽瘁。”清风眼神中透露着感激，每每回想起在暗室训练的日子，他依旧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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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月到倚梦轩，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脑子里都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拼命摇着头妄图把他从脑海里赶走，可一切都是徒然。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进来。”
“于姑娘，我奉命给你送几样糕点。”清风放下糕点，转身就退下了。
包装纸上赫然写着“得月楼”三字，曦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住准备离去的清风，而清风却装作完全没听见，转眼间就走出了阁楼。只留下曦月呆坐在桌前，“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