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假期过后，天气逐渐转暖，又到了春天。
宿舍门口的玉兰花开了。
江月浔轻轻触摸着玉兰花白色而干净的花瓣，甜甜的笑容中带着隐约的落寞，“你知道玉兰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苏晓桀摇了摇头。
“高二那年的情人节，皓哲送给了我一束花，不是玫瑰，而是白玉兰。我问他为什么要送我玉兰，他说，玉兰花代表着纯洁而真挚的爱，这是它的花语。”
听到这句话，苏晓桀忽然想起了江月浔家窗台前花瓶里插着的那束淡雅而洁白的玉兰花。
“哈哈，我倒是知道水仙花代表的含义呢，和玉兰花差不多，不过还有思念。”
还记得，去重庆时，每次看到林可晗家窗台边的水仙，温津那可爱的笑容就仿佛浮现在苏晓桀眼前。
“皓哲说要我去找他，还说要和我重新开始。”
苏晓桀嘲弄地笑了笑，“他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和那些小混混对骂的情景……
“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江月浔的神情坚定而又淡然。苏晓桀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说，“嗯，我陪你去，他要是再敢伤害你，我帮你揍他。”
也许吧，很多人最终还是要说拜拜，不同的只是在于在一起的时间长短。苏晓桀越来越习惯那种淡漠感觉，就像程琦对她说的那句淡淡的“好久不见”。
每当看到两人并肩坐在宿舍楼对面的草坪上，苏晓桀脑海中就会萦绕着江月浔对她说过的那句“顾一平和他不一样，他会给我一种很踏实的幸福。就像温津给你的那样。”
*
地铁里回荡着“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方向盘周围，回转着我的后悔，我加速超越，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的吉他弹唱。苏晓桀摒息听着，那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隐藏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周围喧嚣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
“晓桀，你知道么，当时听这首歌时，我听着听着就哭了。”江月浔的睫毛微微湿润了，眼神有些游离。
当年，是她和尹皓哲分手的时候。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时间久远得让人快要遗忘。时过境迁，所有的疯狂和热情终将会化为灰烬，飘荡在那些荒芜人烟的角落。
虽然一直没有看到那个弹着吉他唱歌的男生的脸，但是，从他的声音中，苏晓桀能够听出他内心夹杂着落寞的苦涩。也许，他也是唱给心中那个深爱却已然离去的人吧……
*
“你注定还是要回到我身边，不是么。”尹皓哲牵强而又显得苍白的笑容中夹杂着冷漠，似乎厌倦了生活中的一切，“你只能认命了，命中注定你还是我的。”
院落中古香古色的建筑承载着厚重的文化气息，像镜子般的湖水被垂柳的倒影染出了一片碧绿，湖光影塔中倒映着站在白石桥上的人影，苏晓桀坐在岸边的那一片垂柳下看着他们。
“皓哲，你明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江月浔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淡淡的悲哀。
“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等你玩够了，就回来找我’。我现在玩够了，回来找你了。”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
“所以，当年你说的话也就可以不算数了么？！”
“你当初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却不相信我？我们之间如果连信任都没有，又何谈其他的？”
信任。江月浔说出了那个敏感而又脆弱的字眼。就像当时那敏感而又脆弱的感情……
当时，江月浔的异性缘很好，和很多男生都称兄道弟，但她始终都和他们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那天生日聚餐后，一个男生送江月浔回家。那个男生非常优秀帅气，曾经很有勇气地向江月浔表过白，但当时江月浔已经和尹皓哲在一起了，所以两个人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后来，这件事竟被传成是江月浔背着尹皓哲和那个男生私会，有人还拍了视频。尹皓哲知道后，很生气很难过，一直没有理江月浔。
“我靠！他丫一点儿辨别能力都没有么？！别人瞎说啥他都信！”吴昕元愤怒地说。
“说明他根本不值得。”苏晓桀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
她恨那一小撮背后嚼舌根的人。但是，她更恨尹皓哲对江月浔的不信任。
那样的男生，也许根本不值得珍惜，错过也罢。
“都怪我当时太不懂事了，难道我就没有为此付出代价么？”
“说实话，我什么都可以容忍，就是不能容忍爱情中没有信任。”
“这就是你始终不肯离开那个男人的原因么？！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也敢对我说。”
“你说你当初不懂什么叫爱，那么，你现在就懂了么？”
“请你先给我一个解释。”
后来，他们吵起来了，越吵越凶，再后来，尹皓哲气愤地转身而去，只留下江月浔一个人落寞地蹲在桥边。
一阵风吹过，桥边的夹竹桃的花瓣掉落了一地，她缓缓地拾起了一片又一片粉红色的花瓣。
苏晓桀扶她起来，紧紧地抱住她，没有再说什么。那段回忆，只留下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悲凉……
这并不是个愉快的结局，不过江月浔和尹皓哲之间也算是彻底了结了。但没人预料到，一切的悲伤还没有拉开序幕。
一个多月后，江月浔突然满脸绝望地对苏晓桀说，“我好像怀’孕了……”
“什么？！”苏晓桀努力地让自己抽搐的心平静下来，“你和顾一平做了？”
江月浔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是他，是皓哲。那天他把我灌醉之后拖到家里。他对我做了……”
“什么？月浔，你说什么？！”苏晓桀震惊不已。
“皓哲逼我和他在一起，我不答应。他就把我骗到酒吧，把我灌醉之后对我做了那种事……”江月浔已经泣不成声，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苏晓桀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他妈的简直不要脸！”
仿佛世界就要在那一瞬间分崩瓦解，破碎成一片片玻璃，重重地割着柔软的心脏。苏晓桀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飘散的细小尘埃中那血淋淋的浑浊和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