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为夺舰二士争功 寻内应福林指路

陈炯明和新任的海军司令林永谟勾勾搭搭，准备要取孙中山而代之。这个消息虽然比较机密，但还是有人得到了点风声。谁啊？就是在陈炯明军中任职的蒋介石和许崇智。

这两个人星夜回到大元帅府，给孙先生报告了此事。

孙先生一听，丝毫不信啊：“不可能！陈炯明是跟着我一直革命的，怎么可能害我呢？可能他的确在海军的问题上，任用了林永谟，有失察之罪。怎么能证明他要害我呢？”

蒋介石和许崇智苦劝无效，最后陈策说了：“先生，我有个主意，要是成了的话，陈炯明如果他仅仅是失察，也算对他个警告。如果用心不轨，咱们就算是敲山震虎！”

“什么主意？”

“快说！”

陈策嘿嘿一笑：“很简单，不是海军闹得厉害吗？枪打出头鸟，先整顿海军。如果陈炯明和海军有什么瓜葛的话，正好这算警告他们！”

欧阳格一听，当时就乐了：“我当你说什么高招呢？闹了半天就是整顿海军这招啊！真高啊！我猜在座的各位全能想到！”

陈策一听：“欧阳老弟，你怎么不听我说完呢？整顿归整顿，方法不一样，要是以前那么整顿，治标不治本。我另有一个好方法！”

“什么方法？”

“简单。夺舰！把军舰夺到咱们手里不就得了？”

这话一出，在座各位都慌了！孙中山先生愣了：“陈策，这招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现在海军闹得这么厉害，咱们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正好免了后顾之忧！孙先生，您一下广州护法的时候，海军可是没起什么好作用，今天干脆咱们从根上治！到时候海军由我们来掌管，您不也放心吗？正好还给陈炯明一个警告。”

所有的人听到这里，互相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可唯独欧阳格朗声大笑啊：“哈哈哈哈！陈策啊，你说得挺好，夺舰，人家那是小破帆船吗？那可是几千吨的大家伙啊！就凭咱们几个，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咱们手里有什么？最大的也就是刚修好的‘飞鹰号’,850吨的小玩意儿。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老掉牙的‘蚊炮船’了，那比水兵他爸爸年岁都大，你还想把海圻、海琛、肇和那几个大家伙抢过来，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欧阳格此话一出，孙先生他们的心又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是啊！人家那是几千吨的钢铁军舰，那是说夺就能夺过来的吗？

没想到陈策还是不慌不忙：“那也没什么，因为咱们根本就用不着这几艘小玩意儿，咱们干脆海战陆打，直接跳帮夺舰！”

“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这回蒋介石先说了：“我说陈策，咱们别说这不实际的行不行？跳帮夺舰，你想什么呢？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就听说，日本明治维新的时候，幕府军队组织‘回天敢死队’，跳帮抢夺维新派军舰，结果一败涂地。这都过去好几十年了，那时候都不成，现在能成吗？我看咱们要是退回几百年，回到郑成功那个时代，没准还行得通。”

陈策一笑：“哈哈！中正老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单要跳帮夺舰，你就是有个十万大军，下了海也只能煮饺子。但我这里有后手的！”

欧阳格气得鼻子都歪了：“陈策，你到底说说，有什么后手？如果说不上来，你少跟这儿胡咧咧！”

陈策揉了揉太阳穴，最后理了理思路：“别急啊！你们听我说。我说温舰长！”

温树德也在旁边：“什么事？”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在舰队中还有几个担任要职的铁杆朋友，你的情报就是从他们那里打听来的，是不是？”

“是！”

“那你把你这两个朋友的情况跟大家说一说。”

“嗯。我有个朋友叫李毓藩，在肇和号上担任三副。另外还有田士捷，是海圻号副舰长。”

陈策一点头：“对喽！咱们就利用他们。我可以跟大家说，我在1915年就用跳帮夺舰这招收拾过肇和号，可惜那次咱们内应不灵，所以失败了。这回咱们的内应这么厉害，还怕什么？咱们里应外合，夺取海圻号、肇和号。等这两艘大军舰一到手，还怕海琛号能翻了天？这招虽然冒险，但绝对在敌人的意料之外！另外，除了这三艘大军舰之外，剩下的小军舰全在咱们广东的省河里，到时候飞鹰号一堵口，谁也跑不了！咱们还有长洲要塞的炮台相助，那是我的地盘，几艘小破船还能怎么样！”

陈策说完了，所有的人心里都没底，眼睛全盯着孙中山先生。孙先生一琢磨：陈策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有不小的把握啊！如今整顿海军乃是当务之急，不然的话，护法早晚也得倒霉在海军手里。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别的招了，干脆就这样吧！大不了失败了就走为上呗！

所以孙先生一拍桌子：“好！大家就按筹硕说的行动！”

于是温树德、吴志馨两人又利用以前的老关系，撒下人马，四处探听。

这一打听，舰队司令林永谟有大烟瘾，原来有程璧光、林葆怿、汤廷光他们三个人压着，林永谟不敢造次，只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偷着抽大烟。这回好了！那三个人都不行了，林永谟就胆大妄为，天天夜不归宿，宿柳眠花，精神萎靡得很！

舰队方面更乱的不行了！福建籍的官兵都仗着林永谟的威势，欺压其他的官兵，受欺压的人敢怒不敢言！

于是，温树德把自己在舰队上的关系户，全都召集齐了，跟他们通了气。这些人一听，都欢呼雀跃，有的还问呢：“老温，什么时候行动？”

温树德一琢磨：“你放心，就这几天，到时候夜里三点，大家一起里应外合，收拾这帮福建人！”

“好！”

舰队这边说好了，孙先生又把陈策、温树德等人召集起来，讨论具体行动计划。

谁来负责夺取三条大舰呢？陈策说了：“孙先生，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就由我来执行吧！”

孙先生点点头，因为陈策的本事他知道，胆大心细，常有出人意料之举，由他负责夺舰，非常合适。

孙先生刚要把这只令交给陈策，旁边一人说了：“先生，陈策现在的职务是长洲要塞司令官，长洲要塞乃是虎门要塞的核心，不能有失。我看还是让他守在长洲要塞，负责夺取省河里的小军舰为好。”

陈策回头一看，谁啊？正是欧阳格！

欧阳格这个人，那是蒋介石一手提拔起来的，论能耐，真不善！但是这个人刚愎自用，除了提拔他的蒋介石之外，看谁都不顺眼！对陈策也不例外。但是今天人家孙先生点头了，那还能说什么呢？

但是他一琢磨：就我这能耐，凭什么让你争了头功啊？所以他就出言反对。

陈策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欧阳老弟，你这什么意思啊？”

欧阳格一笑：“嘿嘿，没别的意思。你是长洲要塞的守将，身为守将，不能擅离职守，你说对不对？”

陈策一愣：“这……”

欧阳格一看陈策愣神，马上说：“先生！这任务还是交给我吧！”

陈策一听就明白了，欧阳格是想抢头功啊！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说欧阳格！你要是想抢头功的话，你就直说！”

欧阳格刚要分辩两句，蒋介石说话了：“陈策！你不要说了！咱们要是对舰队动手，你的长洲要塞直接负责孙先生的安全，你怎能擅离职守？而且，夺取省河里面的军舰也十分重要，没有硬人顶不住，你也不要因小失大！”

“我……”

陈策当时就没词了，两眼看看孙先生。咱们说孙中山，在军事上，他不内行，早期他依靠黄兴，后期他依靠蒋介石。这一听，蒋介石说得有理，他也就说：“好吧！陈策，那你就镇守长洲要塞，负责夺取省河里的小军舰。”

“是……”

陈策彻底没词了。可他再看看欧阳格，气还是不顺，于是说：“我说欧阳老弟，咱们都是为了孙先生的革命不是？咱们谁干什么都一样。但我今天也说到这里，你这是海圻、海琛、肇和三艘大军舰，我这里也有永丰、永翔、楚豫、同安、豫章、福安、舞凤六艘小的，你有内应，我没有，咱们两边这算各有利弊。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

“这样，由孙先生定时间，咱们各自行动，谁先干完，谁就算赢。怎么样？输了的也不白输，拜赢家为师，怎么样？”

欧阳格一听，乐了：“行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白染皂！板上钉钉！”

“啪！啪！啪！”

两个人连击了三掌，这打赌就算定下来了。

主要事情定下来了，其余的就好办了。关于内应，孙先生让温树德利用关系，偷偷地往军舰上面送了一批手枪，由温树德的两个主要内应李毓藩、田士捷负责分发。另外，温树德、吴志馨两个人负责带着其余的小舰艇，支援欧阳格。此外，蒋介石、许崇智两个人带着一部分人，等舰队这边一动手，马上就去大烟馆，把林永谟揪出来。另外，蒋介石为了抚慰陈策，特别把手里掌握的三架飞机交给陈策指挥。

一切都定好了，开始行动的日期就定在四天之后，也就是1922年4月27日，这天正好是给水兵发工资的日子，大部分人都比较放松，而且也利于内应之间散发武器。

且不说欧阳格，单说陈策，他一琢磨：怎么能在夺取军舰的同时，减少伤亡呢？陈策一时之间也没主意。另外，陈策也发愁啊！现在省河里驻扎的舰队缺个内应，如果有内应，到时候前后一夹，正好把其余的军舰全堵在炮台这里，就好办了。如果没有内应，一个不留神，让他们从上游跑了，那就前功尽弃啊！

正在陈策想不出主意来的时候，旁边一个人，“啪”一拍陈策的肩膀：“老弟，想什么呢？”

陈策回头一看，此人身高足有一米八，比陈策高上一头，长的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这人是个秃子，脑袋上油光锃亮，身上穿着一身军服，但是浑身上下却透着绿林人的气质。陈策一看，认识，此人是孙中山的卫队队长，姓李，叫李福林，字登同。

陈策一看他，当时就眉开眼笑：“我说李大哥，我正要找你呢！”

李福林一搂陈策肩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走，换个地方说话！”

两个人出了大元帅府，走到了李福林的家。这个李福林，他名义上是孙先生的卫队总司令，实际上是广东绿林人的总瓢把子，这一跺脚，广东的地面都要颤三颤！

广东省，地理位置优越，是中国的南大门，也是和外国接触最多的地方，在近代史上，广东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可不管谁主政广东，都不敢惹李福林，只能是高官厚禄伺候他，不然的话，李福林一变脸，谁在广州都甭想混！不过李福林呢，人家有家有业，也不想惹事，所以不管谁来，只要不惹到我们头上，那就由他去吧！

虽然那么多人先后主政广东，李福林还是最敬佩孙中山，他觉得孙中山有理想，不同于一般的军阀，而且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算得上个爷们！所以每当孙中山南下广州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手下的哥们兄弟编起来，组成一支军队，用他自己的名号，叫“福军”，公开支持孙中山。这次也不例外，成了卫队队长，不过咱们光说海军方面的事了，一直没提到他。

今天陈策想找个内应，就想起李福林来了，他一琢磨：李福林在广州多年，交友甚广，也许他能帮我找个内应！可这还没等找他呢，李福林自己找上门了。

书接前文，李福林带着陈策回了家。陈策进门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拱手：“陈兄，咱们可好久不见了！”

陈策一看可就傻了：“哎哟！怎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