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遇贵人沈鸿烈发迹 念旧情程璧光进京

庙街事件解决了，沈鸿烈奉命，带着江亨、利绥、利捷、利川四艘军舰经黑龙江、松花江，回到了哈尔滨。这一到哈尔滨，出乎沈鸿烈意料，码头聚满了人，热烈欢迎沈鸿烈这支舰队。沈鸿烈有点纳闷儿啊！等船靠了岸，底下有人把舷梯搭上，再看底下，是红毯铺地啊！

沈鸿烈越看越觉着受宠若惊，缓步下了军舰，两旁的人是热烈欢迎啊！

“欢迎沈上校回来！”

“欢迎沈先生回国！”

“哗！”

沈鸿烈缓步下了舷梯，前面接上一个人来：“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沈鸿烈沈上校吧？”

“是啊！”

“您请跟我来一趟，有人想见您！”

沈鸿烈一想：这事奇怪啊！按理说，这次谈判虽然比较成功，但是毕竟还是赔了钱，丧权说不上，辱国还是有点。不应该享受这种待遇啊！看这意思，肯定是有人打我的主意。但具体是什么，沈鸿烈也不清楚，所以就问：“哦？什么人想见我？”

“哎呀！沈先生，您就别问了！到了地方您自然就知道了！”

“那我这些兄弟们呢？”

“您兄弟们有人安排，您就跟我走吧！”

且不说有人安排四舰官兵的事，单说沈鸿烈。这人一直把沈鸿烈拉到沈阳最著名的酒楼——客来香，再看酒楼上，那也真是张灯结彩，红毯铺地。沈鸿烈一看：“哦？你家主人就在这里等我？”

“对啊！您就跟我来吧！”

登上了楼进了套间，沈鸿烈一看，桌子上那可是上等的酒席，十分的丰盛，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就这一桌，没有百十块大洋，都置办不齐！

再看桌旁，坐着一个人，此人身着便装，岁数大概在四十五六岁，身高不高，一对狐目灼灼有神，通关鼻梁，唇若涂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别看身着便装，举手投足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沈鸿烈一看，不敢轻视啊！此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两人分宾主落座，沈鸿烈小心地问：“敢问先生是？”

“哈哈哈哈！沈老弟，你先别问我是谁，我先问问你。老弟，你出身于海军，能不能说说，你对当今海军的局势有何看法？”

沈鸿烈看看，不像是海军部的人，所以说道：“当今的局势，可以说是福建的闽系一家独大，从中央的海军部，到现有的舰队主力，都是他们在把控。”

“嗯！我听说沈老弟你留过东洋，还去欧洲看过英吉利国和德意志国的海战？”

“对，是有那么回事。”

“沈老弟，就你这次去庙街和小鬼子周旋，我也听说了，就你这本事，只能在海军部混个上校科长来干，这是不是大材小用啊？”

沈鸿烈一听，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海军部来探我口风的？不对！海军部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不会是他们！可不是他们，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呢？

这人一看沈鸿烈不答话，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才辈出之年，有才的人，那就应该量才录用。不知沈老弟可愿意和我共闯天下吗？”

沈鸿烈听了一愣，赶忙问：“不知先生是哪位高人？”

旁边带沈鸿烈上来那位，赶紧拽拽沈鸿烈衣角：“哎！沈先生，这人您都不知道？这可是咱们这东北的头号人物，张作霖张大帅！”

沈鸿烈见状，赶紧站起身来，一躬到底：“啊！你是张大帅？哎呀！失敬！失敬！”

张作霖赶紧以双手相搀：“哎！沈老弟！请起！请起！我说过，这乱世嘛，正是人才辈出之时，而老弟你，就是难得的人才！我遍数手下搞海军的，没人能比你强！不知你可否赏个面子，和我共闯天下？”

“哎呀！张大帅！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两人再次落座。这张作霖就说了：“沈老弟啊！最近我跟曹锟、吴佩孚他们打了一仗，好家伙！他们那军舰，那大炮，真是厉害！我们因此吃了大亏呀！不知沈老弟可否帮我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

沈鸿烈一听，心中高兴啊！这回算是能脱离开闽系，闯出自己的天地了！但是沈鸿烈心中也有疑虑：“大帅！别看我出生在湖北，可我的祖籍也是辽宁法库，咱们都是东北人，您既然盛情邀请我，我自然愿意随大帅闯出一番事业。但是如今咱们一穷二白，海上力量极弱，我纵有回天之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里咱们补一句，沈鸿烈到底是哪儿的人？沈鸿烈老家是湖北天门。不过为了讨好张作霖，这家伙把自己的祖籍都改了！

张作霖一听，高兴！

“哈哈哈！妥了！咱们都是东北人，这事就好办了！沈老弟尽管放心！你带来这四艘军舰，我已经让北京政府下令，作为吉林、黑龙江两省的江防舰队的家底。另外，最近大鼻子那里闹得很凶，有一部分俄国大鼻子带着军舰往我这边跑，我已经出钱将其买下。另外，我这里有的是钱，如果沈老弟能帮我建设海军，这钱，不是问题！只是我担心人才问题，沈老弟，你的能耐不小，但是我也担心你孤掌难鸣啊！”

“大帅！这不是问题，这次我带来的凌霄、谢刚哲两人，他们都有相当的才华。另外，我在日本留学的一干海军同窗，他们大多由于不是福建人，所以并不得志，我想如果大帅肯下重金聘请，我想这人才，也不会是问题！”

“好！哈哈哈哈！沈老弟，我这就命人往北京发电报，保举你为吉黑江防司令公署参谋长。到时候你名义上是江防舰队参谋长，实际上整个东北的江防、海防都归你管！”

“谢大帅！”

“哈哈哈！倒酒！”

咱就这么说，沈鸿烈就带领着以留日同窗为主力的部下，组成“亲爱集团”，在东北大展宏图啊！再加上张作霖真敢花钱！日本的舰艇、白俄的军船等，只要沈鸿烈说“好”的，张作霖马上掏腰包买。就这样，没两年，沈鸿烈挤掉了原来负责东北海防的王崇文，自己独掌东北的海防，东北海军发展的有模有样，在长江以北，可以说是无人可以匹敌。

正在沈鸿烈在东北大展宏图之际，1922年12月，一支舰队到达了山东的青岛，接受了吴佩孚的改编，起了个番号叫“渤海舰队”。来的这支舰队是什么来头呢？舰队的司令叫温树德，在海军历史上，他可是个著名的叛将，尽人皆知的墙头草！他手下呢，有六支军舰，这六支军舰可不得了！这六艘军舰的名字是：海圻、海琛、肇和、永祥、楚豫、同安。

咱们就说海圻号巡洋舰，那可是1945年以前，中国吨位第三的军舰啊！排水量达到4300吨，排在它前面的，只有清末北洋海军铁甲舰的定远、镇远，虽然海圻号岁数老了点，是19世纪末，清朝重建海军时候购置的军舰，但是威力不减啊！钢甲船壳，口径203毫米的主炮，光是打出的弹坑，就是四分之一个足球场大小！这还不算十几门口径120毫米和47毫米的副炮。海圻号和民国初年的海琛、海容、海筹三艘“海”字号军舰号称“民国四海”。

再说海琛、肇和两艘军舰，那海琛号巡洋舰和海圻号岁数差不多，吨位小一号，有2950吨，装备着3门口径150毫米的主炮和105毫米的副炮，也是钢甲船壳。肇和号巡洋舰，岁数小一点，1909年制造的巡洋舰。虽然说吨位比海琛号还小，只有2600吨，口径150毫米的主炮也只有两门，但是发动机先进啊！航速比海圻、海琛高出一个等级。

就这三支军舰，在民国的很长时间内，竟然占了民国海军总吨位的一半！永祥、楚豫、同安三支军舰虽然小，都在1000吨以下，但对于沈鸿烈的东北海军来讲，这也是不可小觑的对手啊！现在沈鸿烈手里最大的军舰，吨位倒是有2708吨，但这是张作霖从德国人手里买的运输舰，改装后起名叫“镇海号”。但毕竟原来是运输舰，战斗力无法和正规的巡洋舰相比。

张作霖一听说这几条军舰停靠在了青岛，心里“咯噔”一沉，为什么？这青岛可是吴佩孚的地盘啊！想当初，直奉大战，张作霖是吃够了军舰的亏！他乘坐的装甲列车差点没被吴佩孚的军舰给轰废了！也就是因此，张作霖才下了血本，让沈鸿烈组建海军，这倒好，海军刚刚成点气候，来这么个敌人！

张作霖心里没底，就把沈鸿烈找来了：“沈老弟啊！我让你组建海军，如今刚刚成点气候，来了温树德这王八蛋！他一投靠吴佩孚，妈了个巴子的！你这可小心点，刚成立的海军可别动了筋骨！”

沈鸿烈一听，哈哈大笑啊！

“哈哈哈！大帅，我当您担心什么，原来就是担心温树德啊！他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对他太熟悉了！现在我就有两策可以破他，如果大帅应用得当，那温树德就不是问题。相反，他是给咱们送礼来了！这六艘军舰肯定就是咱们囊中之物！”

“哦？沈老弟，你说说，你有哪两策？”

“大帅！温树德虽然有点能耐，但从根上说，他就是个反复无常之辈。如今他投靠了吴佩孚，但养活舰队上的人，和舰队维修，这要花大笔的资金。吴佩孚是个明白人，他也知道温树德反复无常，而他手下又缺乏人才，没有合适的舰队司令，所以这钱不能给温树德喂饱了，因为喂饱了，温树德必生反心。我想大帅如果舍得花钱拉拢温树德，我想有朝一日，他会听您的安排，到时候咱们把他就可以取而代之！这是一策。”

“那另一策呢？”

“第二策，大帅，我有种预感，未来更多的是天空的争夺，只要我们的飞机控制了天空，有了制空权，那就算是再强大的舰队也要吃亏啊！所以如果温树德要造次，您可以动用飞机对付他！另外，我也在想，能不能把咱们最大的镇海号改装一下？留个几门炮，能自卫就行。然后装个起重机，到时候再在上面装几架水上飞机，咱们海军岂不是到哪儿都可以动用飞机助战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说到这儿，有人得问了，这个温树德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带了这几支绝对主力的军舰跑到青岛来了？咱们啊，光说北方的事了，现在把南方的事情给您讲讲。

要说这南方的事啊，咱们先得从1916年说起，1916年，真可谓是天下大乱的一年，首先，大总统袁世凯复辟称帝，结果受到全国人民的反对，这最终使得袁世凯被迫取消帝号，最终抑郁而死。

咱们说这袁世凯，他本来就已经是大总统了，那也是全国的首脑，为什么非要这个“皇帝”的名号呢？这里的原因太多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袁世凯对他自己的统御力非常自信，因为他手里的班底是清政府最后的精锐部队——北洋军啊！这也是袁世凯自天津小站练兵开始，一手带起来的，实力很大，也可谓是他手里的王牌。就因为手里有北洋军，袁世凯相当自信，他认为着：我的实力比南方那帮整天叫嚷着共和的革命党强多了！你要是不听话，我政治上不承认你，军事上剿灭你！你能怎么样？所以再加上袁世凯也受了蛊惑，干脆当起了皇帝。

可他的对手是谁啊？那可是孙中山啊！孙中山是中国革命的先驱，他为了让中国实现他的三民主义，达到富强，到处奔走。最终，孙中山在云南联系到了蔡锷、唐继尧等人，发起了护国运动。袁世凯屡战屡败，最终取消帝制，抑郁而死。

但是咱们也得说，袁世凯虽然复辟帝制，导致身败名裂，但他也绝对不负“枭雄”的称号，他死之前，北洋军内部谁都不敢奓刺，他这一死，北洋军立刻分裂成两部分，段祺瑞的皖系、冯国璋的直系，另外，东北还独立了一个张作霖的奉系。这三个势力互相争战，争夺北京，因为夺了北京，那就相当于控制了中央，放在古代来讲，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袁世凯死了，那现在所谓的“天子”是谁啊？那就是大总统黎元洪，不过他是一点实权都没有，实权全都掌握在皖系的首领段祺瑞的手里，因为他在这个时期实力比较大，所以就当起了国务总理，掌握实权，玩起了独裁，根本不把总统黎元洪放在眼里。

黎元洪一看，这可不好啊！袁世凯称帝，结果全国大乱，你这要再玩独裁，直系的冯国璋、奉系的张作霖、南方的孙中山，这三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这要再闹将起来，那不就更乱了！不行，我好歹也是个总统啊！我一定得阻止你！

不过怎么阻止呢？黎元洪没办法，那真是如坐针毡！

正在黎元洪发愁的时候，总统府的卫兵来报：“大总统！有人求见！”

“哦？何人？”

“海军总长程璧光！”

“哦！赶紧把他请到会客室！”

时间不长，程璧光走进会客室，这程璧光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长着一张圆脸，花白的头发，剑眉虎目，通关鼻梁方海口，两撇儿小胡子墨里藏针。再看身上，一身的戎装，满脸的征尘。

程璧光进了会客室，对着黎元洪“啪！”一敬礼：“总统！如今段祺瑞掌控大权，已经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如今形势混乱，恐怕您遭遇不测啊！希望你能随我去南方。”

“哎呀！老哥哥，你且听我说！”

堂堂大总统，为什么管海军部部长叫“老哥哥”呢？咱们下回再说。